山东省鄄城县经历了今年夏天最大的一场雨。
他叫石险峰,早上4点多种就从30公里外的菏泽市赶到了鄄城县。他冒雨过来就是为了收购一样东西,他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资金。
石险峰:这些钱都是,这准备给小散户的,大户有这个存折。这个东西直接去银行取给他。
这就是石险峰冒雨来买的东西,当地叫金蝉,也叫知了猴,它的成虫就是知了。石险峰就是靠经营这些虫子实现了自己的财富梦想。而且这些虫子的收购时间非常短暂。
记者:下着雨必须得来收?
石险峰:你不收过了这几天就没有了,你要是收不到货,赚钱不赚钱就看这十多天,半个月,这半个月,十多天很关键,决定全年的效益。
每年的七月是金蝉集中上市的季节,石险峰要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花出去100万左右,差不多收购20吨金蝉,只有这样他全年挣到200多万才能有保证。
孙兴刚:他的量大,别人一天收个三千两千,他一天能收七八万,五六万,他一收都好销售,他一不收都不好销了。
18:00 山东省菏泽市城阳路
这条街道是菏泽允许夜晚摆大排档的地方。每天下午六点钟,石险峰就开始在这里经营他的大排档。
菏泽市民薛峰:“我们当地人经常吃这个,在菏泽他是做得最好的,桌桌都是满员的,都到他这儿来,他这个名声是最大的。
在夜市里面,有300多家各种大排档,但把金蝉做成大排档的主打特色,石险峰是为数不多的一家。一个晚上就能销售100多斤金蝉。
顾客:菏泽吃这个的不少,我也是慕名而来到这个地方,他这个地方味道还不错。
在山东河南河北一带,金蝉是人们喜爱的美食,一般人都是炸着吃。在一些有档次的饭店里,也有煎、炸、烤、焙等做法。
石险峰的金蝉受到顾客的欢迎,除了石险峰有一手炸制金蝉的好手艺,还有个原因,就是他只销售来自于鄄城县的金蝉。
2009年7月15日 晚上21:00 山东鄄城县
2009年7月15日晚上,在鄄城县的各个村庄前后,到处是灯光闪闪,一个个神秘的身影在四处游荡。从傍晚开始一直到凌晨,都有人拿着竹竿、拎着小桶四处寻找。每年夏季的夜晚,这样的场景,差不多持续一个月。这些人打着手电在找什么呢?
这些村民正在寻找的就是金蝉。知了在枝条上产卵后,干死的枝条掉到地上,卵会在地下孵化,三四年后变成幼虫,这些知了的幼虫在夏季的夜晚就钻出地面,爬到树上开始脱壳,经过羽化后变成知了。金蝉出土爬到树上时是最容易捕捉的。
村民孙修贤:“好像有一个时间,天黑8:30开始找,它正好开始往外出,大约十点来钟已经脱壳变出来了。
记者:一天最多能抓多少?
小学生:三四百个。
记者:捉到几点?
小学生:十一点。
老太太:百十个,我老了,抓不多。
不少农民一家人都去捉,捉了就卖给经销商,经销商再卖给餐饮经营户。就是农民夜晚捕捉的这些金蝉改变了石险峰的人生。
1998年,石险峰下岗后,发现鄄城人喜欢吃的炸金蝉只是饭店里的一道小菜,他就开起了大排档专门炸金蝉和嫩知了。收购金蝉一元钱5-8个,炸出来一份60个,卖二三十元钱,一只能有两到三角钱的毛利润。
石险峰的弟弟石海涛:后来炸响就是炸知了炸响的,都知道咱们炸的这个知了好吃了,都是挨号,有带走的,有在这儿吃的,一挨就是半个小时。
石险峰专卖金蝉的大排档在当地是第一份儿,很快就做出了名气,门面也由一间发展到了四间。但经营金蝉以前都是只在夏秋天营业。2005年夏天, 石险峰租了一幢三层小楼,开起了饭店,他要在鄄城县第一个全年卖金蝉。因为准备卖一年的时间,石险峰一下子收购了12吨金蝉,还专门琢磨了一套储藏的办 法,保证金蝉两年内不变质。
石险峰:这个东西必须用高温煮一下,消消毒,然后冷冻。包装以后,然后再出成品卖,炸了卖。
2005年石险峰存放了12吨金蝉。他想靠这些金蝉大赚一笔。谁知过了没多长时间,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市民窦鲁松:饭店一般都比大排档都要消费高一些,在大排档吃觉得比较实惠。
随着天气逐渐变冷,专门来饭店里吃金蝉的顾客开始减少,石险峰虽然增加了火锅等新的菜品,但都没有阻挡酒店的生意逐日惨淡。勉强维持了4个多月,不得不关门歇业。
石险峰的弟弟石荣国:由于经验不足,造成了经济上的损失,损失了十几万。挺难受的,我一直在陪他吗,我心里也不好受。
酒店关门后,石险峰觉得炸金蝉作为当地的一个小吃,人们还是更习惯于在大排档吃。2006年4月,石险峰重新在鄄城县开起了大排档,但这时候鄄城的金蝉市场已经今非昔比了。
石险峰的弟弟石海涛:基本上你像这晚上,夜市上,每个摊点它都有,因为鄄城人特别好吃这个东西,哪个摊上都有,专门做的也就是三四家吧。
石险峰重新开业的大排档已经没有了当初独此一家的优势,生意不愠不火,他开始着急起来。
石险峰:存的货多你卖不掉怎么办呢?在新金蝉下来以前必须得把它卖掉。
石险峰的弟弟石海涛:那么多东西,它当时压着老多的钱了。
为了能和其他的大排档竞争,石险峰开始琢磨怎么炸出来的金蝉好吃,他发现,炸出来的口味和腌制关系很大,经过反复试验他摸索了一套独特的腌制方法,至今还在使用。
记者:这腌多长时间
石险峰:这不能告诉你。配什么东西,配多少?腌多长时间,这是有一定的数量,这是重要的一个环节。
石险峰炸的金蝉口味独特,他在鄄城新开的大排档人气又慢慢升高。有的菏泽市民还跑到30多公里外的鄄城去专门吃他炸的金蝉。
石险峰:有好多客人金蝉下来的时候去鄄城吃,开车去,他们说你往菏泽开大排档吧,保险行。
顾客的建议让石险峰动了心思,他还有5吨多金蝉没卖掉,因为菏泽市的城市人口是鄄城的三倍多,石险峰决定到菏泽市再开一个大排档,到菏泽后,石险峰的大排档第一个打出了鄄城金蝉的招牌。
鄄城县是全国平原绿化先进县,以用材林为主,非常适合金蝉的生长。因为金蝉孵化后的三四年时间里主要靠在地下吸食树根的汁液生长,金蝉的口味和生长环境关系很大。鄄城金蝉因为品质好在菏泽也是一直倍受青睐。
经销商苏衍群:鄄城那边是黄河滩区,就是纯天然的,它不施化肥,别的那地方它是果园里,农药啦,还是化肥啦,那方面影响很大。
菏泽距鄄城30公里,菏泽人都知道鄄城县树好林多金蝉品质好。石险峰却发现菏泽不少做金蝉的都是从外地进的货,很多都是人工养殖的金蝉。
经销商孙兴刚:外地的金蝉石险峰不要,外地的一斤称90多个,我这边一斤称100多,那边的金蝉个大不好吃,放两天两天再运过来光变质,咱们当天收当天过来,这多新鲜。
经销商苏衍群:它那个味道不行。这个金蝉味道没那么浓,产地不一样,大部分都是砀山河南那边的。
人工养殖的金蝉价格虽然便宜,但口味比不上野生的鄄城金蝉,石险峰专营鄄城金蝉,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菏泽顾客。
顾客:这个口味就符合我们菏泽的口味,差不多隔几天就来一次。
石险峰:5月22日到6月10日基本上晚上都卖1000多元钱,到6月20日前后就卖2000多元钱了,那时候生意已经就起来了。
到新的金蝉下来时,石险峰不仅顺利销售完了库存的货,还在菏泽站稳了脚跟。当年冬天,石险峰搭了帐篷继续卖金蝉,是菏泽第一家全年主营金蝉的大排档。2007年石险峰金蝉的销售收入突破了100万元。到2008年,一次他收购金蝉时又发现了新的商机。
2009年7月16日 鄄城县箕山镇铁炉孙庄村
抓知了现场:晃晃,晃不动,好,好
2009年7月16日晚上,鄄城县箕山镇铁炉孙庄村后几十棵大柳树下,金蝉经销商孙兴刚相继点起了两堆火,还让人专门爬到柳树上摇晃起来。
记者:几个啦?
学生:四个。
村民孙修振:一放火呢,知了往明亮的地方去,火光大,周围都上这个地方飞。 我们这边这个孙兴刚专门收购这个。
孙兴刚就是利用昆虫趋火的习性捉知了。受到惊吓的知了看到亮光就会飞过去,纷纷落到地上。一般在金蝉收购旺季一周以后,才开始捉知了,一晚上一 家人多的能捉十来斤,卖15元一斤,一片林子只能捉一次。在当地,人们都吃金蝉,这些人们本来不吃的知了却也成了石险峰新的财富支点。
2008年,孙兴刚在给石险峰送金蝉的时候,石险峰发现金蝉里面夹杂了很多他不要的黑色的知了。
石险峰:孙兴刚给我送货的时候,其中有黑的知了让我挑出去扔了,他说你别扔别扔,这个东西能吃。
孙兴刚告诉石险峰,这种黑色的知了在山东淄博临沂一带开始流行,就鼓动石险峰也来试一试。
石险峰:“别人没有的,就是这个东西没有。挖掘挖掘,炸出来我先弄两个我先吃吃,叫他看看,我吃着好吃,免费让你吃,你尝尝兄弟,推广这个知了好推广。
为了能让更多的顾客容易接受,石险峰试验着改变知了的外观,把知了切开,再灌上鸡蛋增加新的口味。
尝尝尝尝,这个东西叫蚱蝉,尝尝,尝尝。
顾客王文忠:做黑知了这个是第一家,从小到大,是一直没有吃过,没有尝试过这种东西,关键是这个第一次尝试。
顾客:就是以前吃的是这一种,没有翅膀的,还没变成蝉的那种,第一次吃这种,没想到会这么好吃。
推出黑色的知了后,石险峰把知了和金蝉同价销售。随着接受知了的顾客逐渐增多,他们一般都是金蝉、嫩知了和知了三种一起点。石险峰也成了菏泽市第一家把知了做出系列产品的商家。因为黑知了的收购价比金蝉低一半,它的利润比金蝉高了一倍。
到2008年9月,石险峰的店一天能卖两百斤金蝉知了,全年总的消费量近20吨。收购金蝉每年只有十几天时间,而且全部需要人工点数,20吨的话有400多万只,这么多一个个地点,石险峰晚上还要在菏泽大排档上忙活。他怎么才能在十几天时间内收够20吨货源呢?
收购现场:石险峰:拿个桶先查了再说。
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备足一年的货源。石险峰组织了一帮暑假回家的大学生,组成了一个专门收购金蝉的队伍。因为他们只工作一个月在外面也不好找工作,石险峰给他们开出管吃住外一个月800元的工资他们也很乐意。
大学生石记凤:都认识,都是一个村的,给他来帮忙呗,都是我们帮他收,要不收不起来,就他自己,能累死他。
靠大学生收购,石险峰就能够及时收到新鲜的金蝉,备足一年的金蝉货源,然后再让这帮大学生去村里组织更多的人来捉知了,保证一年能挣到200万元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