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相较于其他生物,让人类倍感优越的是我们大脑的无穷智慧。那么于人类自己而言,最该庆幸的是除了智慧我们还有情感。正是情感,人类才彼此理解、互相依偎、可以战胜恐惧。
也许人的情感中并不总是好的,欲望和邪恶甚至反而会威胁危害了自身。可是那些源于内心深处的最纯洁最美好的情感依然是个人独行路上必不可少的慰藉和支撑。
欧亨利在一篇短篇小说《最后一片叶子》中,就向世人证实了人最纯洁最美好的情感——人性的真善美何等重要,有何等力量,甚至可以左右一个人“生”的意志。
小说中差点放弃生命的是个名叫琼珊的姑娘。用真善美唤起琼珊“生”的意志的是个名叫贝尔曼的老画家。
一片藤叶引发了“生与死”的较量
- “死”的愿望
她存活的希望,依我看,只有十分之一,”他说,一边甩下体温表里的水银柱,“而这一成希望在于她求生的欲望。这位姑娘已经认定自己不会好了。
琼珊是个画画的穷姑娘。她和朋友苏艾在破旧的住宅顶楼开了间工作室,还梦想着有一天去那不勒斯海湾写生。可是在十一月天气,她不幸患上了肺炎病倒在床。医生诊断说她存活的希望全凭她对“生”的渴望。而琼珊自己觉得她已经没救了。
懒得等了,我也懒得想了。我要放弃一切,像一片可怜的、疲倦的叶子那样飘下去,飘下去。
琼珊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整天盯着窗子外对面墙壁上的藤叶。她看着藤条上的叶子一片片落下,好似她正在凋零的生命。她在倒数着叶子。叶子凋零一片,琼珊“死”的愿望就会多一点。藤上的叶子越来越少,从最初几百片到现在只剩下的最后一片。琼珊准备好了随时随同这最后一片叶子的凋零而放弃生命。
叶子随风而逝,她也便随风而逝。对她而言,叶子的生命象征着她的生命。这一看似有些荒诞的理论,却是人在脆弱时最真实表现。也许人并不像他自己想得那么强大。尤其是最虚弱的时候。
- “生”的意志
第二天天色刚亮,狠心的琼珊又吩咐把窗帘拉起来。
藤叶依旧贴着墙壁。
琼珊都准备好面对死亡了。可是令她惊叹的是最后一片叶子依然没有凋零。在经过了一晚上的风吹雨打,它依然一动不动丝毫不肯掉落。它真像是个战士。琼珊为之动容,为它与风雨搏斗与生命搏斗的样子。如今她也想到了她对自己生命的是如何厌弃和拒绝,顿觉羞愧。
我是一个坏女孩,苏迪,”琼珊说,“天叫那片最后的藤叶留在那儿,来让我知道我多坏,不想活下去是个罪过。现在你可以给我一点汤…
在琼珊的心中终于起了对“生”的渴望,对“生”的意志。她准备好好吃饭,好好养病。她还打算将来哪一天去那不勒斯海湾写生。
琼珊因为一片叶子丧失活下去的信心,生了“死”的愿望。而最后她又因为这一片叶子就有了“生”的意志,然后恢复了健康活了下来。要说人很强大也是很强大。
闪耀在苦难中的人性的真善美
- 苏迪的真善美
送走了医生之后,苏艾走进工作室哭了一场,将日本餐巾纸湿成一团。然后她挎着画版,哼着流行的爵士调子,装模作样地来到琼珊的房间。
琼珊能够健健康康活下来,除了她自身“生”的意志起了作用外,她的朋友苏艾也帮了很大的忙。在琼珊病倒之后,是她一人照顾她给她作伴,偶尔还要安慰和忍耐她低迷的情绪。
她真心实意地希望琼珊赶快好起来,她着急焦虑,打从心底里心疼她怜爱她。也是最后苏艾把琼珊糟糕的情况告诉了贝尔曼,琼珊才真正没了死的念头。
在苏艾身上有着人类最可贵的品质。她善良真挚为朋友。尽管她也很贫穷,也有自己的难处和苦楚。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内心流淌的真善美。这是其他所不能相比的。她让苦难之中的人感到不再害怕。
贝尔曼画了他一生最好的杰作
我几时一定要画一幅杰作,到那时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定!
苏艾帮助了琼珊。贝尔曼更是帮助了琼珊。他将琼珊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然后告诉她你要活下来。琼珊才真正活了下来。
而他自己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贝尔曼是和两个姑娘同住一楼的老画家。六十多岁的他,一生没有画出杰作。甚至连动笔都没有。他总是扬言要动笔要画出个杰作,可是从来一笔都没有画。他只能给穷画家们当隐居旷工模特赚点酒钱。
贝尔曼整天喝得醉醺醺,嘴里唧唧歪歪挖苦别人。但他虽一副凶相却有着好心肠。他自甘当琼珊和苏艾两个姑娘的护花使者,保护她们。还期盼着有天和她们一起搬出去。直到琼珊病倒了。
瞧瞧窗外吧,亲爱的,瞧着墙上的最后一片藤叶。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刮风的时候它怎么不飘不动。啊,亲爱的,它是贝尔曼的杰作——那天夜里最后的一片藤叶落下时他将它画在墙上。
老贝尔曼为琼珊的一套胡诌感到气愤、荒诞和胡闹。可他又深深心疼这个可怜的姑娘,不禁老泪纵横。他想挽救这个姑娘,他想要她能够活下来。
于是一辈子没怎么画画的老贝尔曼,却为了琼珊这个可怜的姑娘重拾画笔,画上了最后一片叶子。调色盘、画笔、黄色和绿色颜料、梯子还有一盏灯。带上这些。在深夜老贝尔曼爬上藤蔓缠绕的墙壁,画了一片叶子来代替那早已掉落的最后一片叶子。
果然他的愿望实现了。琼珊活下来了。而老贝尔曼自己却走了。他因为在刮风下雨的夜晚作画而感染了肺炎去世了。真像是他代替她走的。
老贝尔曼的一生都是个毫无作为、还有点懒惰的画家。他没能够到艺术女神的裙边,没能在画画里混出名堂。但是他死前所画的那最后一片叶子,将会是他一生最好的杰作。他自己也必将这样认为。直到生命消逝,老贝尔曼潜藏在心灵深处的真善美,苦难都没有将它泯灭。
琼珊对“生”的渴望和意志,苏艾和老贝尔曼的真善美。人类最洁净的情感。这些情感的伟大并不逊于人类头脑里所有的无穷智慧的伟大。
如果没有这些情感,人也只会是机器的同类,有时还不如机器那样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