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有些肝不动了,写个小短片意思一下。

大概是生子带娃,破镜重圆梗

小孩视角,有原创人物

——大概就这些预警——

尘埃未落

1.

我叫江英,字梦月,这个名还可以,之前济哥偷偷告诉我,我原本叫江英俊,第一次知道时,可吓了我一身冷汗,但幸好有人觉得不妥,砍掉了一个字,现在也总算说的出口了,不过若问是谁觉得不妥,济哥也答不上来。

我周围的人叫我少宗主,背地里却叫我傻子,因为我总是呆呆的,在想自己的问题,不理会周围,我想的问题大多天马行空,问的问题也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这傻子的名号算是坐实了,我听了竟然也不恼,只是告诉了爹爹,我爹爹提剑就要出去把那些家伙削成渣渣,还是我拦下来的,后来那些人知道了,也就毕恭毕敬地叫少宗主了。

看来我也不算傻,只是我到底是谁,也的确是个头疼的问题,我把这问题也告诉了爹爹,我爹爹得意地说,我是江氏宗主江澄的儿子。

爹爹是宗主,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这个问题我也琢磨了很久,后来才得出两条结论,一条是别人的爹娘是爹娘,于是惹了事,就打板子或是骂一顿,我爹爹是宗主,于是惹了事,就是紫电那闪亮亮的灵器往身上招呼。另一条是别人的宗主是宗主,惹了事只得站着挨紫电的抽,但我的宗主是爹爹,于是他抽我,我就会撒丫子地跑,我爹爹就一边骂一边追,骂人还不带脏字儿的,奇怪的是他腿长得很,但怎么也追不上我,那紫电看着犀利,但也只落到了我身边,激起一片烟尘。后来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听不见爹爹的声音了,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济哥把我揪出来,带我去厨房找莲藕排骨汤喝。

提到济哥,也得好好聊聊,我有两个哥哥,一个是江济济哥,一个是金凌凌哥,济哥说他是个孤儿,孤儿是什么呢?就是没了爹娘的孩子,但他认了我爹爹做干爹,干爹是什么呢?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那血缘又是什么呢?哎呀,我问题太多,有点跑偏,总之,按理来讲我应该叫济哥干哥,但这称呼也太挫了,就叫济哥吧。凌哥的另一个称呼就不错了,我可以叫表哥,表哥和别的哥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他的娘亲和我的爹爹是姐弟。我慢慢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了,就发现我的哥哥们也是不一样的。其实我不太喜欢叫哥,总觉得被人压了一头,所以,济哥的师弟们撺掇我喊他们哥,我就从来没答应过,哼哼。

还值得一提的是,我爹爹对我们的称呼也不太一样,喊我的时候,大部分是“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你这个小兔崽子。”而只有在很少很少的情况下,我爹爹会叫我“阿英”,这些情况我一只手也数的过来,每每在心里回忆着这些,就像吃了蜜般,脸上,据说也会浮现“傻子般”的笑容。而喊凌哥,大半是直接喊名字,金凌金凌地叫,叫济哥就花样多了,大部分时间是江济江济,有时喊字,渡舟渡舟,有时喊江渡舟,估计是生了气。我问过济哥为什么喊他的花样那么多,济哥说他的名和字都是爹爹取的,所以随便喊,为什么不喊凌哥的字呢?济哥说凌哥的字是一个爹爹必须忘了的人取的,所以不喊的话,爹爹就会忘了他,而我的字爹爹也从未喊过,爹爹又是想忘了谁呢?

2.

待我长大了些,我爹爹就开始带我参加清谈会了,其实我一点也不傻,读书背书也好,练剑习武也好,我在同龄人中间也算得上优秀,只是爱走神了点。我爹爹可喜欢炫耀我了,第一次带我去清谈会,每每有一个宗主问到我,他都会很得意地说是他的儿子,哦哦,我记得他对某个白衣的宗主介绍时语气最冲,谁来着?姑苏的蓝宗主。

说起蓝宗主,也有值得一提的事情,也许是蓝宗主看我太优秀嫉妒了,虽然他脸上一直是温温和和的笑容,但再一次清谈会的时候,他也带了个小孩来,和我差不多年纪大,脸圆圆的,也带着和蓝宗主一样的笑,后来他们大人们开会,我和他就跑到金鳞台外边的小溪边脱了鞋子,夏天有凉丝丝的水流流过脚丫,别提多舒服了。那个蓝家的家伙介绍说他叫蓝皓字慕晚,我心里想着这名字略霸气和蓝家人风格不太一样啊,他就说他是泽芜君蓝宗主的儿子。

我就不服气了,我还是三毒圣手江宗主的儿子呢,结果刚自我介绍完,他就问我我是不是那个傻子。看着他笑嘻嘻的脸,一点也没有蓝家人的雅正好不好!反而像极了江家那些师弟们在请求济哥练剑任务少点时的笑容,我看着有点不爽。

于是我们打了一架,蓝家人的臂力真是惊人,但我江家的身法怎么可能输呢?但爹爹看见我脸上的包,还是发了一阵怒火,不过幸好他没有动武,我不用灵活走位避开紫电袭击。爹爹问我和谁打的,我告诉他是蓝家的小辈,爹爹竟然没有当场带我去踢云深不知处的大门讨个说法,反而沉默了一下让我自己解决。

说让我自己解决吧,最神奇的事,我和蓝皓竟然成了朋友,什么是朋友呢?大概就是想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会一起笑一起吐槽各种大人们的怪事,我跟他讲一回我摘了一大把凌哥家的金星雪浪,结果凌哥的管家追着我要,在大门口摔了个结结实实,害得蓝皓每次走到金鳞台大门口就开始噗嗤噗嗤地笑。后来蓝皓就说咱们不当朋友了,当拜把子的兄弟吧,拜把子的兄弟又是什么呢?大概就是没有血缘只因性格相投结交的兄弟,哼,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我们性格相投,但这样好像也不错。

既然要拜把子,那就得分出个年长年幼出来,其实这个问题上我有点不服输,毕竟我已经有两个哥了,再来一个拜把子的哥压在头上,那我哪喘得过气来啊,于是我们约好了回去问问自己的生辰八字在下一次清谈会上比一比,我心里暗想让他先说若比我大就虚报几天,没想到问回来,我们俩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嘿,这可真是巧了,那得比个高下的话,就得看时辰了,就为了我几时出生这个问题,我都快把爹爹的脸烦黑了,也只得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过也对,他那时又没在产房里面待着,也记不清这种事了。

更可气的是,问出来我们竟是同一个时辰生的,这可真是世间第一大奇迹了,堪比夷陵老祖复活,我心里琢磨着回去把这天下第一奇事告诉爹爹,但把子得拜,又再精确的时间也没有了,既然我们俩时间上分不出高下来,既是男人,那就拼实力吧,蓝皓有一剑一萧,我用的江家剑法不比蓝家弱,而且我爹爹也赐了我一条长鞭,虽没有紫电那么煞人,但也是上好的仙器,只可惜我们俩只能打成平手,灵力耗尽了也没分出个高下,没办法,只能下次再比,结果还是平局,那就再下次吧。

现在想来,我和蓝皓十三四岁相识,如今也将近加冠的岁数了,这架也打了几百来次,竟也一次都没比出个高下来,唉,这把子也不知猴年马月能拜成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他的哥哥啊。

3.

听说我跟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蓝家小辈玩得好,我爹爹也只是照例教导了我别丢了江家的脸,但我告诉他我们的平手奇迹后,他却一甩鞭子说我连个蓝家小辈也打不过真是给江家丢脸,吓得我转身就跑,半路遇到了来串门的凌哥,现在凌哥已经和我爹爹差不多高了,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他往我爹爹那边一推,抱歉了哈,但既然做了我哥哥,还是得做点哥哥该做的事情,比如,帮我挡挡爹爹的怒火什么的。

说起凌哥那时的来访,我到又想起件事来,凌哥那时已经是金家的宗主啦,我爹爹是个宗主,我哥哥也是个宗主,这么想来,我就有些飘飘然了,感觉修仙界的半壁江山就已经算是我的啦,这一点上,我可比蓝皓那个家伙厉害多了,他身后可只有一个宗主呢。

还是讲讲凌哥,那次凌哥来访的第二天他睡过了头,我爹爹就去踢他的门,刚踢开就喊到金凌你屋里怎么这么大个味儿,我当时跟在爹爹身后往屋里瞟,只看见凌哥蚕宝宝一样裹在床上,怎么吸鼻子也闻不到什么味儿,我爹爹立马掩着鼻子退出来,喊济哥来掀凌哥的被子。

后来我问济哥发生了什么事,济哥说凌哥是分化了,所以屋子里才那么大的味儿,见我还是懵懵懂懂的,又给我解释了一大堆天乾和仪地坤之类的玩意儿,总之天乾地坤都是有味儿的,也闻得到味儿,但和仪既没有味儿也闻不到,我问济哥他闻不闻得到,济哥说他是和仪啥也闻不到,那凌哥又是什么呢?济哥说凌哥分化成了天乾,大概是很厉害的角色吧,不过看爹爹的表情他味儿好像有点冲。那我爹爹闻得到味儿,他又是什么呢?我觉得我爹爹那么厉害,应该是天乾吧。

那我以后又会是什么呢?这个问题我来不及想了,因为蓝宗主带蓝皓来我们莲花坞了。

说起来,也许是我跟蓝皓玩熟了的缘故,蓝宗主最近总是找上门来,凌哥也说,最近他和蓝家别的朋友夜猎时也会碰到蓝宗主,那天我和蓝皓继续我们男人间的对决,蓝宗主就和我爹爹聊些清谈会的东西,我爹爹一看到蓝宗主,脸就黑了,虽然他平时也是冷着一张脸,但蓝宗主既然能在我爹爹低气压的环绕下依旧笑得如春风拂面,也不愧他泽芜君的名号了。

那天我和蓝皓又打了两场,都是平局,我觉得实在是一滴灵力也挤不出来了才停手,只可惜我们还没分出高下,凌哥那天也甚是无聊,就说我们两个对他和济哥二打二,他们两个大我们好几岁,这不是欺负是什么!后来我们磨啊磨,只让凌哥一人下来了。

说起那次比武也是奇怪,虽然我们二打一,胜率也有,但凌哥那时的实力突飞猛进,若我们没有认真配合,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我和蓝皓之前只互相对打过,哪里试过联手啊,这回是第一次,但没想到,他的剑一挥出来,我就知道该从哪里补他的漏洞,我用鞭封路,他就吹箫阻挡,凌哥一人腹背受敌,过了一会儿就喊不打了不打了,让济哥下来救他。济哥拔剑加入战场,他们俩个联手,没想到我们还撑了一段时间,有几次济哥的剑要击中我了,蓝皓就帮我挡下了,我见凌哥的剑要击中他,也帮他挡住了,乒乒乓乓打了好几个来回,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凌哥大呼痛快,济哥则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只是第一次联手,嘿嘿,我和蓝皓虽然还没真正拜把子,但之间也有了兄弟的默契啦,蓝皓说刚刚比武他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泽芜君,蓝家的音韵我不懂,就拉着他去书房找我爹爹和他爹爹了。

结果,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回我们刚刚到了书房外面,就听见里面有稀里哗啦东西碎掉的声音,我还听见我爹爹在大声嘶吼,声音都打颤了,他说蓝曦臣你适可而止,他说蓝曦臣我们已经结束了,他说蓝曦臣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我想我当时一定被吓到了,蓝皓也是,因为我们当时呆呆地站在书房外面,到像两个傻子了,我的手臂在抖,他的也是,也不知道是谁传染的谁,只是一起站在外面,有些不知所措地抖啊抖,我是真的被吓坏了,我从来没听过爹爹用这种语气说话。

过了一会儿蓝宗主才出来,他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笑,但那笑容太稀薄了,反而看上去有些淡淡的凄凉,他看见了我们,喊了声“慕晚”,声音柔柔的,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在喊蓝皓,但蓝皓站着不动,我也是愣了半天才意识到,我还抓着蓝皓的手在那里发抖呢。

等我松了手,蓝皓就跟着泽芜君离开了,我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我想济哥应该会给他们送行的,就先自己进了书房,房间的地上全是碎片,我知道那是爹爹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但现在只是一地的闪亮亮的碎片,我当时竟是有点怕了,像个傻子一样害怕地上的那堆碎片,我慢慢地绕过去,那些碎片也许曾是些名贵的东西,但现在只是些不值钱的碎片,一旦碎了,就再也无法修补了,我爹爹站在桌子后面,他低着头,我看着他的眼眶红红的,手上的紫电滋滋地响。

我听济哥说,一个人若是哭,那大概有三个反应,一是眼睛里有叫做眼泪的晶莹的水珠在滚动,二是喉咙里有抽泣的声音,三是心受了伤很疼,我想爹爹虽然既没有流泪也没有抽泣,但他的心应该很痛很痛,那也应该算得上在哭泣吧。于是我马上也不怕了,我走过去抱住我爹爹,那时我已经到他的胸口了,爹爹也摸了摸我的头,唤我“阿英”。

说起来,那明明是我很怕很怕的一天,但我爹爹喊了我之后,我就一点也没有恐惧的感觉了,以后再次想起那一天来,我也只记得爹爹轻轻地喊我的名字,于是,那一幕也归入了让我笑得像傻子的记忆中去了。

4.

后来我长大了些,爹爹就开始教我处理江家的事务,听济哥说爹爹从小就喜欢问我关于家务的问题,我有时也还记得自己咿咿呀呀的回答,大部分是说这个人不错可以赏些银子,那个估计得赏顿鞭子,那个估计一顿不够,得赏两顿鞭子,爹爹好像也很喜欢我的回答,也总是按照我的说法赏些鞭子,但现在看来,宗主事务哪里是银子和鞭子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几天的时间,我就因为各种公文而头昏眼花了。

济哥说我处理公文也可以帮他搭把手,之前爹爹跟着凌哥出去夜猎,公务都是济哥一个人处理的,不过可惜的是蓝皓,来了莲花坞有几次了,每次来都看见我们在处理文件,他也不好意思拉我出去对打,只得在蓝家雅正的边缘好好嘲讽了一顿我的忙碌又走了,但我觉得,既然蓝皓还在到处乱晃我却已经开始处理公务了,我应该也比他厉害了,他得喊我哥了,可是蓝皓怎么也不答应,还得看比武的结果。

说起蓝皓,虽然我爹爹上回和蓝宗主闹了不愉快,但他好像从来没有阻止我跟蓝皓交朋友,有时我出去接蓝皓,也能看见蓝宗主远远地站着,看着莲花坞的大门。

我偷偷跟蓝皓咬耳朵,问他为什么他爹爹老缠着我爹爹不放,蓝皓好像也不清楚,他问我知不知道自己的娘。

我想着,自己的娘亲是谁,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在我还小时,这个问题太大了,以至于我每每想想就觉得吃力,也很少关心,等我长大了,又要想着公务,又要出门夜猎,还得不断练习争取有朝一日超过蓝皓,也没时间关心娘亲的问题了,我的家人里有爹爹和两个哥哥,已经觉得很满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蓝皓,他却嘟着嘴,露出悲伤落寞的表情来,他说他也问过爹爹娘亲的问题,但他爹爹只会叹气,也不告诉他娘亲是谁,倒是那个夷陵老祖悄悄跟他说,他娘亲不要他和爹爹了,兀自离开了。

我听着就心疼,这才发现我这朋友也是很可怜的,但蓝皓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答案,只是有些悲伤地说,他见爹爹总往莲花坞跑,猜他娘亲也许是莲花坞的人,可他来了几次,也没见哪个女修过来看他,也许,他娘亲真的不要他了。

我想,蓝皓的心也是很疼的,那他也在哭了,但我见他伤心,又像傻子般束手无策了,只是安慰说,等我爹爹回来了,我就向他问问,若真有莲花坞的女修嫁给了蓝宗主,这么大的事他一定知道,我又想把这事也问问济哥,当然,我突然间也想起了那个自己沉寂很久的问题,我的娘亲又是谁呢?

后来蓝皓好像也觉得哭哭啼啼太不像男人的样子了,于是还是硬拉着我打了一架,可惜又是平局,把所有的公务全部丢给济哥好像有点不太哥们,但等我和蓝皓气喘吁吁地坐在校场上,又隔着烟尘嘿嘿地笑了笑时,早就把累死累活的济哥忘了,我问他为什么蓝宗主没一起跟过来,他说蓝宗主出去夜猎去了。我想,我爹爹也去夜猎了,蓝宗主会不会碰到他呢?

其实,我还是希望爹爹和蓝宗主能好好地聊天的,毕竟,能忍得住爹爹那个臭脾气的人确实不多。送走了蓝皓,我又要跟着济哥处理那些烦人的文件了,我问济哥知不知道我娘亲和蓝皓娘亲的事,济哥说蓝家人的事他怎么知道。我想济哥还是清楚的,不过他希望我不知道罢了,我把蓝皓的推测跟他讲了。

济哥沉默了一下,他说我幸好只是跟他讲,要是让我爹爹知道了这个问题,我的腿就不保了。

娘亲的问题重要还是腿重要?一整天我都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得出了结论,那就可以证明我有没有胆子问爹爹这件事了,我浑浑噩噩地想,直到晚上睡着了,我还在想这个问题,结果第二天一醒来,我也闻到了房间里一大股子草药的香味儿,哎呀,我的问题还没想完,就先不知不觉分化了,不过我现在分化时比起凌哥那会儿淡定多了,呵呵,凌哥偷偷私藏的小画本儿,其实也不知道跟我分享过多少了。

我啪嗒啪嗒跑去告诉了济哥,不过他是个和仪闻不到这味儿,他笑着说若我爹爹知道我成了天乾,一定会很高兴的,我想象了一下我爹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厚厚的乌云透露出一丝阳光,那一定是最美丽的一道光线,我想着,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呢,我多想把这个消息亲口告诉他啊!

不过我爹爹回来时确实把我先吓了一大跳,当时我还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济哥睡了,我爹爹直接一张传送符出现在我面前,他气喘吁吁的,头发也散了,他一只手提着三毒一只手提着外衣,身上的衣服也是散乱的,随着他的出现,一股子清冽的兰香也充斥了屋子,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莲香。

我爹爹一看是我,立刻哑着嗓子叫我去准备热水,我当时就领了命出去,不过就像我爹爹不知道我已经成了天乾一样,他也不知道我已经闻出了他身上那股子味儿,那是带着天乾香味儿的地坤的味道,我想,现在不是要找娘亲了,是该想想我爹爹的天乾是哪位了。

5.

想起来,自从上次那事儿后,我爹爹又好久没有在书房和宗主卧室外的第三个地方出现了,哦,我想起来了,还有祠堂。

听后来回来的凌哥说,他们上回那个邪祟也确实厉害,他和我爹爹以及一群金氏门生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扳倒,不过我爹爹只受了点轻伤,当时打得最艰难时,还是姑苏的蓝宗主突然出现,才合力击败,我爹爹见到蓝宗主,当场就拂袖离去,蓝宗主见我爹爹走了就去追,凌哥说他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唉,我现在早就不是当年被人在暗地里笑话的傻子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脑子里绕了一圈其实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我突然间想起一回我小的时候在莲花坞里玩,遇见蓝宗主走在街头,他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竟然拿着糖葫芦在街上慢慢地走着,看见我就把糖葫芦给了我,当时我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一边吃还一边问蓝皓怎么没来,蓝宗主说是蓝皓被罚了家规正在家里抄着。堂堂姑苏蓝宗主的儿子犯了事,他竟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告诉一个外人,真不怕我回去告诉爹爹让他嘲笑你们吗?我当时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蓝宗主笑道,晚吟也许也想知道这件事呢。

当时我还在琢磨,蓝皓罚抄家规和我爹爹什么关系,现在想来,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啊。

更别提第二天我还在门口看见了蓝宗主,他身上只有淡淡的兰香,但也足够让我的鼻子感觉到了呢。

蓝宗主想见我爹爹,但我爹爹不想见他,济哥也很无奈,我胆子那时到大了起来,悄悄对蓝宗主说,有什么话,让我去带。

蓝宗主也笑了,他还不知道我是想还他糖葫芦的恩情呢,我们江家人还是很注重恩义的,于是我悄悄地走到爹爹的卧室外面,推开门进去,我爹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莲香,但兰花的气味淡了,我趴在爹爹的床边玩他的辫子,不过我那时已经是大人了,只玩了一下就松了手,我爹爹转过头来看着我,他漂亮的杏眼里有点闪亮亮的东西,是泪花吗?但我不觉得爹爹心很疼,反而有一些捉摸不清的情绪在里面。

他看着我说,分化成了天乾,了不起。我一下子就得意起来了,蓝皓那小子也不知分化了没有,若没有,那我就可以当他的哥哥了。不过我在云里飘了一会儿还是回来了,我爹爹确实笑了一下,虽然很快便消散了,也足够我嘿嘿地笑出声。

我爹爹板起脸教训我,说我一点也没有江氏少宗主的模样,我只好收了笑,告诉我爹爹,说,蓝宗主有话想跟你说。

我爹爹立刻黑了脸,他还有什么话,别管他的。

我正色道,我父亲有话想告诉你。

看起来,我这突如其来的聪明把我爹爹吓着了,不然,他为什么瞪圆了眼睛,连嘴唇都在抖,我想起我之前跟朋友,也许现在不能叫朋友了的蓝皓待在书房外时,是不是也抖得这么厉害。但我还是悄悄告诉我爹爹,蓝宗主说,他想你了。

我爹爹推开我,不过没用什么劲,他说蓝宗主既然有话要说,就别让小孩子传话了,我一下子便嘟起嘴,也不知我嘟嘴的样子像不像蓝皓,我爹爹又把我当小孩子看了,好像刚才那机智的人不是那个叫江英的人呢。不过我的话已经带到了,既然我爹爹要见蓝宗主,那我也得先出来,我蹦蹦跳跳地离开,心里盘算着泽芜君又可以给我买糖葫芦了,买很多很多的糖葫芦啦。

我爹爹喊住了我,“梦月”他说,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在喊我。

济哥说,爹爹不喊我的字,是因为他要忘掉一个人,现在他第一次喊了我字,也就是说,他终于要把某个人从他的记忆里唤醒了。

6.

我拉着蓝皓去找我爹爹和蓝宗主,我悄悄告诉他,我知道你娘亲是谁啦。结果那家伙竟嘿嘿地笑着说,他也明白了,那次夜猎后,蓝宗主回了趟云深不知处,跟他的蓝叔父讲了很多很多,讲完便跑了出来,蓝皓还说,江宗主和他爹爹的事儿,都是那个叫夷陵老祖的人告诉他的。

于是我们俩综合了一下信息,这才明白我们的爹爹们之前是道侣,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我和蓝皓其实是兄弟,哈哈,现在也不用拜把子啦,蓝皓说,我们是双胞胎呢,所以才是同年月日出生的,看来一切都明白了啊,不过为什么他们之前会分开呢?蓝皓觉得之前分开的原因无所谓,只要他们又和好了就行了,我觉得这个新加入的兄弟说的不错,那么,爹爹们究竟会不会和好呢?

我看见我爹爹和蓝宗主一起站在莲花池边的亭子里,哼,只要我爹爹还没答应,我还是会继续叫他蓝宗主,我拉着蓝皓悄悄地走过去,躲在角落里听着。我听见蓝宗主说我回来了,但我爹爹冷漠地说我不欢迎你。

其实,我还是很希望他们和好的,不然的话,我为什么手心里全是汗,还紧紧地掐着蓝皓的胳膊呢?瞧瞧两个大人之间那慢悠悠的对话,急得蓝皓脸都白了。

蓝宗主好言好语地劝着,他说我都知道了,他说当时确实是误会了,他说很抱歉让我爹爹一个人过了这么久,他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会任由我爹爹一个人走了,他说我爹爹不要再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了,他说他的心也会因为我爹爹的心痛而心痛,他还说我爱你。

我一直不是很懂这些爱呀爱的,我一直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像夷陵老祖和含光君那样可以做一些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私密的事情,但我想在才知道爱这个字带来的魔力,泽芜君说话温温和和的,笑容也是温温和和的,但那里面的力量却是强大的。当他说出这个字时,我想起了那时我爹爹房间里那碎了一地的茶盏,我一直以为碎了就是碎了,没了就是没了,化为尘埃飘散消失,但蓝宗主的那个字就像有了魔力一般,仿佛那一地的碎片都会因为这个字的魔力而恢复成美丽的茶具,蓝宗主好像只凭着这个字,就能让破碎的东西重新复原。

他真不愧是世家公子榜首的泽芜君啊,居然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

我爹爹好像也被这强大的力量影响了,他说蓝曦臣你说话算话,他说蓝曦臣你可想好了,这一次就是一辈子。

结果那蓝宗主笑着说,一辈子还不够,还有下一世,再下一世,九界轮回,也不会再放手了。

我爹爹没说话,他低着头,但蓝宗主抬起他的脸,哎呀,作为一个和凌哥看了那么多小画本的天乾了,我当然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作为一个天乾,也作为一个兄长,我应该保护好我的弟弟啊,于是我当机立断伸手捂住了蓝皓的眼睛,结果却不小心拂过了旁边的野草,引起一片沙沙声。

完了,那紫电立刻滋啦啦地出现在我面前,还有我爹爹的一张黑脸。

我顿时想起来了作为江宗主儿子的那些特权,既然蓝皓也是我爹爹的儿子,我相信他也应该遵守那两条准则,于是我趁着那生死攸关的千分之一秒,立刻拉住了蓝皓的胳膊,好兄弟,当哥哥的我还是救一回你的小命吧,还不快转身——跑啊!

7.

我是江英,字梦月,是云梦江氏宗主江澄和姑苏蓝氏宗主蓝涣的儿子,唉,现在我背后有着三个家族了,还真是让我压力山大啊。

说起来,做江宗主和蓝宗主的孩子,我有什么特权吗?我仔仔细细地又想了想这个问题,大概还是两条准则,一是别人家的爹娘是爹娘,那只有骂和板子,我的爹娘都是宗主,那么就得在挨紫电抽和抄百来条家规中间选一个,另一条是别人的宗主是宗主,所以鞭子得挨,抄家规得倒立,我的宗主是爹娘,所以可以趁鞭子没到身上就跑,抄家规时可以打个折扣,坐在蓝宗主的屋子里慢慢抄,哦哦,还有个蓝皓陪我一起挨罚呢。

提起蓝皓,我们还是没分出个胜负,不过,这回我终于问清楚了,原来蓝皓是我哥哥,哼,不就是比我早了那几秒吗,瞧他嘚瑟的模样,现在我头上有三个哥哥了,一个干哥,一个表哥和一个亲哥,真是让我喘不过气来。不过,我的父亲说了,马上,我就要有弟弟妹妹了,太好了,我终于要当哥哥啦!

——END——

小彩蛋

①曦澄以前的事:原本是政治联姻,因为要防止温家,江澄刚分化就跟蓝曦臣结契了,两人都喜欢对方但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就一直觉得自己是单相思,双胞胎是射日之征的时候生的,很不幸,江英确实的弟弟。后来射日之征后面又发生了很多烦心事儿,两人都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那时觉得反正继承人都有了大不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吧,于是后来就分开了。

②关于双胞胎:那时候是曦澄第一段感情比较好的时候,那时两人一起对付温家,都有着懵懵懂懂的喜欢,只是后来事情多了,觉得这段感情维持不住就分开了。

③关于蓝皓:蓝皓的名字是江澄起的,其实开始不叫皓,叫昊,江澄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起名功力算是集中在这个字上面了,日天啊,多么霸气,不过最后还是给蓝曦臣偷偷摸摸改成了皓。蓝皓的字是分开之后取的,其实蓝曦臣不想让江澄走,所以叫慕晚。

④关于江英:名字的来历,真的是那样……不过砍掉那个字的人是蓝曦臣,救了自己孩子一把,江英的字是梦月,因为他们分开后的第一个晚上,江澄一个人梦到了蓝曦臣,他知道自己放不下,但他以为蓝曦臣已经放下了,叫梦月是为了纪念一下当时以为无疾而终的爱情。

⑤关于江济:原创人物江济字渡舟,被江澄捡回来的孤儿,认江澄做干爹,是莲花坞的大弟子。

⑥关于弟弟妹妹:应该还是会有的,毕竟江英都喊了一整篇文要当哥哥了,也不能委屈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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