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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初中隔壁班的历史老师有句国骂流传盛广。“活猪”!我们开始对此的理解是一个字--笨!直到另一句国骂注解出现,“我睡觉的时候,大脑休息,小脑还在思考”。我才明白他所说的“活猪”主要是指不爱动脑筋的学生。不动脑筋的人,活着和猪没什么区别!

有个老同事正义凛然、脾气火爆,常常在看到不满的事情后,对事件的主人公叱以“猪X的”身份归类。

“猪是猪他妈生的”,不好好做人,这一家人都会被和猪牵连上,猪就这样成了一切不道德、不顺眼群类的集合名词。

看过两部电影:一个讲的是,大导演选不到理想的演员就自己用电脑设计了一个。结果因为形象、演技把观众迷疯了,观众要见这名演员可把导演难住了。为了不担上欺骗的名声,他设计了让女演员钻猪圈、和猪同吃同睡的戏。吓死观众宝宝了。毁掉一个神一般的形象,就要让他进入猪的世界就行了。另一部是个黑白片,镜头不断在猪的狂奔和人潮的涌动中切换。圈、养、被杀,吃、睡、惨叫。形容一个人的命运无奈凄惨,把他想象成猪就行了。

猪他妈招谁惹谁了?肉体上浑身是宝,精神上却被置于世间的最底层。有时候,我仰望无穷无尽的苍天,我这样一个底层的老百姓,会不会有谁正在把我看成一只猪呢。

二、

我查了下资料,猪是曾经辉煌过的。

在上古时代,猪是衡量勇敢的标准。《山海经·西山经》记载:“竹山,有兽焉,其状如豚而白毛,毛大如笄而黑端,名曰豪彘” 豪彘,古代称谓,即豪猪,俗称箭猪。那时候,谁捕到一头猪跟今天谁杀了一只狮子差不多吧。

猪是神的象征。中国神话中有个专司繁殖力及象征大地恩惠的女神,猪的聪明、多产、恩泽正是中国“地母”的一种象征。《庄子·大宗师》中也有一个与猪有关的创世神话。狶韦氏是开天辟地的大神,先于伏羲而生天生地,以挈天地。狶韦氏,为猪神。古人认为,无论今生和来世,猪都是重要的伙伴。

在河南的一些遗址中就发现了距今7000年至8000年的猪骨与陶猪,证明在先民的生活里,猪不光拿来祭祀,还用来陪葬。

再看看对猪的别称和雅号,古人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朝野佥载》说,唐代洪州人养猪致富,称猪为“乌金”, 指猪像黑色的“金子”,“乌鬼”,杜甫诗曰“家家养乌鬼,顿顿食黄鱼”;《史记》尊猪为“乌啄将军”;西游记》尊猪为“木公”;还有“黑面郎”、“黑爷”、“黑面郎”、“黑相公”等。看名字,感觉这猪比男人还靠谱啊。

哎,有时候,我仰望无穷无尽的苍天,这几千年来,我泱泱大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曾经被感激、被喜爱、被神化的东西,在文化大染缸里经过了怎样的涮洗,最后沦落到这样的田地。

三、

如果让猪的面孔漂在历史的天空上,我特别关注的有三头。

一头是人、猪、神合一的猪---吴承恩笔下的猪八戒!一头是集个性、批判、智慧于一身的猪---王小波笔下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一头是充满梦想、奋斗、想飞的猪---雷军口中寻找风口的猪!

1、吴承恩笔下的猪八戒充满魅力,是头感性快乐的猪!

他随唐僧西天拜佛求经,一路斩妖除魔,但也突破佛家禁忌贪食人间烟火:妹纸啊,漂亮的妹纸啊,管他是神是人是鬼……

你说他憨呆也好,说他缺乏修养也罢,总之他从不会委屈自己的感觉,不知文饰自己的情绪,不懂压抑自己的需要,饿了张嘴就吃,困了倒头便睡,见了貌美的异性就顿生怜惜之心。

你是不用担心他会得抑郁症、焦虑症之类心理疾病的,小病小灾他完全有能力免疫。

2、王小波笔下的猪活的特立独行,是个自由主义战士:

在文章的开头,王小波这样写道:插队的时候,我喂过猪、也放过牛。假如没有人来管,这两种动物也完全知道该怎样生活。它们会自由自在地闲逛,饥则食渴则饮,春天来临时还要谈谈爱情。但人类偏偏要给猪、牛的一生安排了主题——长肉和劳作,于是它们的命运便悲惨不已。

于是,围绕着这种自由与禁锢,展开了一场场人猪大战。

猪圈圈不住他的生活半径:“一米高的猪栏一跳就过;它还能跳上猪圈的房顶,能模仿出各种各样的叫声”。围剿能激发他的反抗:“跑起来像颗鱼雷,能把狗撞出一丈开外”。组织上安排的没有爱情的种猪坚决不要:“春天到了,勇敢的冲出圈养区,跑到田野山沟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字里行间,你读着读着,就会开始向往敬佩起这头猪的生活来朝气蓬勃、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无畏无惧。

在文章的结尾,王小波又这样写道:我已经40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3、我现在也已经快40岁了,仿佛正生活在王小波描述下的黑铁时代,每天被轮换着锁在公寓、交通工具、工作场所等等地方。生活在充满了被设置好的规律之中。

现在也有个叫雷军的人倡导要像猪一样活着,他有句流传很广的名言:站在风口,猪也能飞起来。这是怎样的一头猪呢?他来自当下人间,好像就是指当今大多数的屌丝青年。他一直有梦想,努力一次,生活也许就会改变。他一直在寻找缺的只是一个风口。唯一不同于其他两只猪的是,他好像不是很快乐!

四、

从古到今,猪也是被折腾惨了:当猪在自然时,我们渴求他、美化他、神化他;当猪在圈笼时,我们占有他、无视他、丑化他;当猪野性十足,我们希望他温顺善良,当猪按部就班,我们又希望他特立独行,当猪被捧高近神,我们又希望他充满人情味,当猪沉寂人间底层,我们又鼓励他一飞冲天。猪终于从神坛上跌入了泥水,现在却又被鼓励飞上天…

哎,猪要是有历史学家,一定也忍不住困惑:操蛋的人类,你到底想要怎样?

也许当年王小波养的那头猪,在某个春暖花开、清风流苏的荒郊野外,就告诫过他的亲密爱人和同类:“要是所有的猪都像我一样特立独行,也许猪字猪孙们就不会这么被搞来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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