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小学读书的时候,就知道20世纪50年代中期,有10万解放军官兵集体转到北大荒投入农业生产,那时的北大荒是飞禽走兽的乐园,有歌谣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北大荒的原生态和它的神奇真令人向往。
想不到的是,1969年下半年,我上山下乡也到了祖国另一块神奇的土地—海南岛,我被分配在建设兵团6师10团(琼中县乌石农场)3连。农场首批垦荒者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农林一师官兵,他们为农垦橡胶事业披荆斩棘,使农场建设初具规模;后来陆续又有各地的垦荒者到来,就当时来说,我们属第三批垦荒者。
一、枪打野牛
我初到连队就听由解放军演转变的老工人(时称“军工”)说:50年代海南岛大山深处有成群的猴子和野猪、野羊、果子狸、野兔、野鸡,满山跑,在公路上可随手捉到野兔和山鸡,河沟里满是野生鱼,那时水里的乌龟、甲鱼没人吃。
据说那时农场曾集中千余人到我所在的3连开荒建新点,劳动十分辛苦。为了改善伙食,有关领导特意抽调军工老王和老陈上岭门大山打猎,并为他俩配了步枪。他俩上山巡猎几天,就捕杀了一头近千斤的野牛(日本鬼子人侵琼中时大肆掠杀使一些无人村的牛逃上山后自然繁殖),就地宰杀,需十几名壮汉才能将牛肉运回驻地。担牛肉是件辛苦事,没有包装,上肩后就不能放下歇脚,以防止牛肉沾了沙土。那次工地的伙房挂满了赤红的牛肉,全体开荒人员美餐了一顿。
还有一次,他俩发现一头百多斤重的野猪,正准备射击时,又一头野牛进人视线,他俩为射击哪一头而产生分歧,一人说猪肉好吃,一人说牛肉多才够吃,在争论时惊动了野猪野牛,猎物迅速逃之夭夭。
二、石击松鼠
3连是靠山最远地势较平缓的连队。一天,我们几位湛江知青一起走向饭堂就餐,忽然,小钟见树上有只松鼠,拾起小石头瞄了瞄,飞石出手,松鼠应声落地,我们赶快上前将它拾起,松鼠只是受了轻伤。
我是第一次见到松鼠,觉得它很可爱,就建议给松鼠养伤,然后放归山林。可是小徐说松鼠大补,能强体壮身补充营养,硬要抢去煎食。之前,小钟也曾用同样的方法击落一只猫头鹰,也是被小徐要去吃掉了。于是我对小徐脱口而出:真是活命哲学。就这样,“活命哲学”的绰号就成了小徐的大名。
三、围猎山猪
在山里打猎十分有趣,农场周边村民常常是一伙人、十几条狗一起出动,实行赶山或包围。分享胜利果实的方式更奇特,村民们淳朴得原始古老,那就是见者有份。一般的做法是立头功的即首先击中猎物者,可得猎物的头和四分之一的肉,余下的大家均等分配,若有过路者见分肉也可得一些。一次,我连不足15岁的叫放牛娃的湛江知青见村民分野猪肉,便凑近看热闹,就被分到两斤多肉,让他高兴了好几天。
1972年冬,繁殖场种菜班的湛江知青小郑和几名广西青年在菜地里劳动时,西边山林里狗吠锣鸣,人声鼎沸,那里有人正在围猎。突然,一头200多斤重的大山猪向菜地方向逃跑,几个青年不约而同拿起锄头拦截,山猪慌不择路往水田里跑,在水田中跑的速度慢了,小郑不知天高地厚,一马当先在田埂上跑过山猪后跳人水田,举锄打着它的腚部。这畜生不愧是南方山中之王,大吼一声旋风般地掉头,见只有一人靠近它,便瞪着凶狠的双眼,咧着两寸多长的撩牙,箭一样向小郑扑来。
小郑毫不畏惧,一锄头朝猪头横扫过去,并赶忙侧身闪让,这一横扫像刀一样击中了猪头,它哀鸣嚎叫,依然冲了过来,将小郑扑倒。山猪冲得猛,冲出好几米后才能掉头。小郑意识到危险,顾不得疼痛,一个跳跃又立于田中,负伤的山猪喘着粗气再发动攻击时,广西青年及围猎的村民赶来了,山猪只好落荒而逃。众人见山猪鲜血淋漓,更是穷追猛赶,将山猪往死里打。此时小郑才发现小腿被猪的撩牙撞开了一道伤口,被送到团部卫生队做手术和住院,半个多月后伤口才愈合,腿上乌青乌青的,可见山猪牙有多么厉害。当然,村民们忘不了给小郑多分一些山猪肉。
1975年冬,我调到黎母山割胶班工作,我们开垦了一块3亩多的地种地瓜和花生。可是快收获时就遭山猪破坏,我们学着当地黎村苗寨村民在地里立上假人,但毫无作用,我们的庄稼地与黎村苗寨几乎挨着,但山猪只破坏我们的,而不偷吃老百姓的,每每看到被山猪破坏的场面,大家就骂不绝口。我们无计可施,只得到连队扛来步枪值夜,值了几夜,山猪像得到了通知一样,一个都没来,不值夜看守时,那些畜生又成群结队来。我们快收获的果实给它们破坏得几乎失收,让人欲哭无泪。
一天,我到场部办事,当走到九队林段的路上时,听到北边狗吠和老百姓呼叫声,明白那里又在围猎了。不一会,一头百来斤的大山猪在我前面冲过,如此近距离见到山猪我还是第一次。我仗着自己有气力,凭着曾在卫生队一人成功追捕逃出猪栏跑了两公里的猪并将它捉住“归案”的经验,竟一人跟着山猪追赶。在林段的斜坡向上跑,山猪的速度还是相当快,不一会,它就冲进林段边缘的大芒草中消失了。
我懊悔地按原路往回走,还未回到大路上,突然又一只有几十斤的小山猪在我跟前窜过,小山猪和大山猪几乎是同一逃跑路线,这次距离更近,我又发起一次追击,但结果还是徒劳无功。如果在野外能追上山猪的人真是奇人了,那小山猪也冲入大芒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两头猪可能是母子俩,逃出重围,命不该绝,可笑的是远处围猎的人仍在那边呐喊,对猪的逃脱毫无知觉。
事后,我和老工人讲起,他们都说我不知死,说山猪中母猪最凶,而更凶的是受伤的山猪,所以猎人除背枪外,还要佩刀,受伤的山猪趁猎人装填火药时,会不顾一切向猎人扑来拼命,这时刀就起作用了。
四、河湾炸鱼
我们农场地处五指山腹地,不但山猪、蛇类、鸟类多,河里的鱼也很多。万泉河上游的支流大边河就在我们农场,那是个产鱼的地方。23队的湛江知青小龙、小黄和职工子弟小梁十分要好,他们时常星期天到大边河炸鱼,用玻璃瓶装填开荒用的炸药和雷管,导火索很短,投到水中一会儿就炸了。炸鱼要选择河道深水的河湾处,流水平缓,微生物多,是鱼类栖息的地方,但这种炸鱼办法危害性很大,容易伤人,对鱼类是毁灭性打击。那时连队开荒炸石,炸药和雷管来得方便,所以每次行动都有几十斤收获,多的时候有百多斤,三个人吃不完,连队许多人跟着分享。
一次,我们3连的老工人早上到河坝小水电站拾回一只十几斤重的大山瑞鳖,原来是它夜晚被冲进渠道的水轮泵,脑袋被叶轮打坏了,十几斤重的大山瑞鳖是只鳖鱼精了,它的不幸太可惜。
一次,潮汕知青小蔡到连队办事,路上他听到河里闷声巨响,知道是老百姓在炸鱼,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河边,顾不得脱衣服就跳人水中,突然眼前一白影摇摇晃晃,他赶忙伸手去抱,原来是一只四五斤的水鱼。他抱住后迅速上岸回到连队,又向老工人要得一只鸡,晚上,几位小兄弟在老工人家小伙房里美滋滋地享受原汁原味水鱼鸡汤。1974年,14队湛江知青小李上山割胶,在林段见到一只几斤重的穿山甲,他走近用木棒赶它,它却抱成一团,小李拾获后把它卖给供销社,获得5元钱的意外收人。1979年,曾被山猪咬伤的知青小郑已调人农场中学任教,一天他到学校的山洼晨运,发现鱼塘旁有一只金钱龟,把它拾回来既舍不得吃,也不懂怎样吃,于是将它卖了得60元。当时60元几乎是月薪的两倍,十分可观。
五、蛇的故事
临上海南岛时,有人告诫我说海南有很多毒蛇,走路要用竹竿打草惊蛇让它溜走才行。那年我们下乡到了海南琼中,琼中属五指山腹地,属亚热带气候。这里动植物种类繁多,蛇类更多,有眼镜蛇、眼镜王蛇、金环蛇、银环蛇、竹叶青蛇等等。我性格懦怯、胆小,连老鼠、蟑螂都害怕,对蛇更是恐之不及。而在乌石农场工作生活11个年头,免不了与蛇打交道,与蛇有过惊魂时刻。
1970年7月底,我到一队参加开荒会战,一天指导员告诉我,说我父亲来到连队,让我回连队陪父亲。我考虑会战正忙,只能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回连队,告诉父亲,等“八·一”会战休整才回连队。12时多,我一人走在荒山野岭小道上,忽然,前方一条粗大的蛇在慢慢爬行。正午日当空,如果被蛇咬必死无疑,我停止脚步,目送它远去后才敢过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大毒蛇。
一次砍岜工作中,树林中悬挂一条小指般小的蛇,前不见蛇头,后不见尾巴,蛇身灰花灰花的,足有两米多长,由于它的存在,我们不敢砍岜。另一班知青走过来,手起刀落将蛇砍成三段,以为清除了障碍,但经我们一想,更不敢在那里活动了,万一被蛇头咬着是无法救的,我们赶忙逃之夭夭。
1971年我已调团卫生队制药厂工作,由于琼中雾大湿气重,我们自制烘干炉,一天我在烘干炉旁的柴堆取木柴时,拿开叠在上面的柴,柴下一条拇指大的眼镜蛇昂起头来,待我找工具想打它时,它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一个夜晚,我到水井旁的清洗室观察树脂里的净水器工作情况,一条蛇横在路上.我拾了块砖头往它脑袋砸过去,但只砸压住它的身子,为了捡回砸出的砖头,我慢慢伸手去拾,瞬间,只见那愤怒的眼镜蛇突然昂起头向我咬过来,我急忙缩回手,但已魂飞魄散,吓出一身汗。
一次傍晚,在医院冲凉洗衣用的那口井不远的桉树下,盘着一条锄头把般粗大的银环蛇,由于无电筒,没人敢打,我在远远朝它扔石头赶走它。
一次下午2时多,我和医院老关、老张等人准备去装柴火,来到路边老张的伙房时,老关发现伙房前的甘蔗地盘着一条手腕粗的蛇,老关让我们找来锄头、木棒准备打蛇,当我们五六个人向蛇围近时,那蛇像脱弓的箭向我飞来,我急忙退开,眼前瞬间一道影.蛇早已无影无踪,原来是条过山龙。
秋天,老车班长带领我们药厂几人上十八队的蚂蝗山采摘金银花。上山不久我们就四处散开采药。我一个人不知不觉走到山潼里,我看见一棵野牡丹上蔓长着金银花,正在专心地采摘,,忽然听到树下沙沙响,我从树叶缝往下瞄,只见一条碗口粗的蟒蛇慢慢爬行。我急忙退了好几米才站定叫人,可是由于山深林密千呼万唤无回声,眼睁睁看着它爬走。
1974年9月的一个夜晚,我和陈优达、黄差顺等人赶往九队,准备次日上山峰伐木,从场部到九队的路上竞打死三条青蛇,一条眼镜蛇。
1976年我调入黎母山割胶班,一天早上我去大墩林段割胶,才走出一号林段往高田村走,小路两旁一人高的杂草,中间横着一条手腕粗的金环蛇,蛇的头尾均在草丛中,这是唯一通往林段的小路,绕道不可能,向前走却被蛇挡道,过不去就有个林段割不了胶,我犹豫了一会,心想等蛇过去吧,但它不见有走的意思。时间不等人,我鼓起勇气,飞快地跑大步跨过去,头也不回往胶林方向跑了一段路才敢停下。中午收胶回来,那条蛇还在那里。走近一看。原来是条死蛇,应是农村孩子所为,我虚惊一场。
1976年秋,在连队开完会后往黎母山班里赶。夜色中我拿着昏暗的电筒(那时候无电池买)赶路。回到高田村的水坝处,水坝的另一半是贴水面的木头搭成的桥,我匆匆行到木桥处,发现一条蛇在桥与石之间捕鱼。由于电筒光不足看不清什么蛇。再有2公里就可到驻地,退回头也不可能。我退回河边拾了几块石头,朝蛇砸去,不管蛇是否被水冲走,就跳入河中游过去。
1976年冬天的一个中午,我们班的同志在喂猪,猪栏前面是一块宽约60米的山沟水田。我来到猪栏向水田方向望,发现山墙不同往日,像有一条枫树根裸露,叫副班长凌明志和蔡偏辉来看,他们走近发现是一条手臂粗的蛇在晒太阳。他们回宿舍穿了水鞋、拿了锄头走到山墙上方,我在田埂指挥,小蔡走到蛇的上方,一声叫打,蛇被小蔡用锄背打落下水田。小蔡勇敢跟着跳下水田,用锄头将蛇头往泥里按,蛇尾在乱扫,胆大的副班长明志抓起蛇尾看了看,说可能不是毒蛇。
我想,在大山沟里,万一被蛇咬,死亡率很高,一定要把蛇弄死才行,于是高叫憋死它才放手!可是小蔡以为不是毒蛇,将锄头移开,要用手抓。只见那蛇一下飙起,脑袋扁成巴掌大,吐着长长的信子。我惊恐万分,退落入身后的水田。好个凌明志,手疾眼快,用锄头横扫过去,再次将蛇死死压在泥水里。我惊魂未定,呼叫:“按烂它的头,按烂它的头。”10多分钟后,蛇已僵死被拖上来,哇,是一条幼年眼镜王蛇,足有2米多长。
那时,我们割胶班里养有鸡,我们几人杀鸡烹蛇,菜名叫"龙凤汤",煮出的汤比牛奶还白。我们早将危险抛在脑后,猛叫:“汤,好味道!”
六、为了看电影
1970年初的一个夜晚,团部露天影场放映阿尔巴尼亚电影《地下游击队》,我和同学在团部医院参加卫生员培训班,我俩一起看完电影后,被那新颖的扣人心弦的序幕吸引着,沉浸在紧张的故事情节中。当我得知电影队还要到离场部6公里的湾岭放第二场时,就鼓动同学和我一起再去观看。电影一散场,团部车队的汽车就开过来装车。当时我们到10团还不久,若提出跟车去看十有八九不让上车,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同学说赶快到场部下坡的一段通过稻田的公路处等车,那段公路低洼破烂,汽车一定开得很慢,到时我们爬车去看,我同学赞同了。
几分钟后我们到了那段烂公路处,有一辆车开来了,汽车一近,我俩就爬车,车上的一人惊叫:“司机,有人爬车!”惊叫声中,我们才注意到这车装的是胶片包,要运到海口,我才意识到我们搭错了车子,便急忙下了车。又过了一会,放电影的车来了,我俩爬上去说是跟车去看电影,才没人责备我们,到了湾岭电影场,我俩帮手卸、抬机器进场,冒充放映工作人员,如愿以偿地又看了一次电影,而且是免票。
1975年末,我自愿要求调离医院,到当时被认为是最艰苦的黎母山割胶班去锻炼。割胶班不到10人,地处黎母山脚下,离团部17公里,其中有7公里多的路面不但不通汽车,单车也难行,进出山全靠走路,而且要蹚过几条小河。我们在这样偏僻的山区过着几乎原始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傍晚打开当时最好的“红灯”牌收音机也难收到电台。这时,在场部看惯电影的我特别渴望能看上一场电影。
不知过了多少日,一天,琼中县电影队下乡来我们班驻地前方1公里多远的高田村放电影《第二个春天》,不仅当地农民兴高采烈,我们割胶班知青们也欢呼雀跃,都盼太阳早些下山。作为班长的我,郑重其事宣布下午提早收工,提前开饭,看电影去。
在高田村的半个篮球场大的晒谷场上,支挂着的银幕格外耀眼。山村的孩子们围着放映机蹦蹦跳跳欢呼着。开映了,银幕上出现我海军对敌舰作战的画面,我方军舰击伤敌舰后乘胜追击中火炮发生故障,让敌舰从炮口下逃之夭夭,这时银幕出现《第二个春天》的片名。突然发电机停电了,任放映员怎么修都修不好,我们耐心地等了两个多钟头,放映员宣布明晚再放,我们才怏怏不悦地走回驻地,并一个劲地埋怨说本来要看《第二个春天》,结果才看了“第一个春天”。
第二天晚上,我们仍然早早等候在晒谷场上,想把《第二个春天》看完,可是发电机仍然发不出电,放映员一边修机器一边埋怨:白天修得好好的,晚上见了鬼!终于泄了气说:不放了!我们又给发电机耍了一把,又白等一晚,昨晚尚看到丁点春天的气息,今晚春天却又远离我们而去。
又过了半年多,有消息传来,县电影队来我们班驻地前方4公里处的大墩村放电影。下午收工后,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到大墩村,可是电影已开映,放的是新拍摄故事片《南征北战》。劳累了一天的我第一次站着看完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这是进山一年多来看到的第一场电影。看完电影往回走,从大墩村返回我们班要过一道河,穿越一片稻田,那是蛇最多的地方。那时走夜路少有电筒,我跟在持竹片火把的村民身后,借他们的光亮开路,只见田埂上几条火龙在游动,很有诗意。
第二天,县电影队又到高田村放映,我们以为放新片,谁知又是《南征北战》,旧片《南征北战》我在下乡前就看过五六次,新片我在场部也看过两遍,可是在山区难得有机会看电影,我又乐滋滋地再观赏了一遍。
第三天,电影队到离我们班驻地很近的、仅有11户人家的黎寨放电影,黎寨村民住房的墙是用竹子搭起,全村几十口人,家家都十分简陋,全村没有一床棉被和蚊帐,冬天全靠睡在火塘旁烧柴取暖。那些村民若有一分钱都拿去喝酒,满山是木材,但他们家里没有一张凳子、椅子可坐,这山寨连巴掌大的晒场也没有,他们难得在家门口看一场电影。
那晚的银幕就支挂在村中央的路巷空地中,我和村民一起坐在地上,满以为连续放映了两晚《南征北战》,今晚肯定是新片了。放映前,放映员用海南话说:国家拍摄一部电影要用很多钱,所以我们要反复看,今晚放映《南征北战)》。当电影放到风凰山战斗中,敌军的张军长向李军长狂呼“请你坚持最后五分钟,请你坚持址后五分钟”的时候,场上的人骚乱起来,人们惊叫“蛇!蛇!”放映员急忙开亮了工作灯,只见一条拇指般粗的金环蛇闯人放映场,小孩的惊叫声、老人的吆喝声、年轻人的喊打声交织成一片。一阵慌乱后,那条蛇才被我们班的一位汕头知青打死,人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影。
注:选编自海南省政协编《知青在海南》
作者简介
陈聪,湛江老知青,上世纪60年代末上山下乡到海南农垦乌石农场。1979年回城后,在湛江市海滨船厂工作,直至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