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
天水花牛红
文\李晓东
核心提示
如果让天水人投票最喜欢的水果,有一个苹果一定会入选,而且排名第一。那就是花牛苹果。
没来天水时,就听说过花牛苹果,望文生义地以为,是用牛粪施肥生长的果树,或者像奶牛一样可爱而多产的苹果。结果错得影都没了。花牛不是牛,而是一个村子,高铁天水南站,就位于花牛村附近。以村名为果名,源于一个有趣的误会。1965年,花牛村把新培育的苹果送到香港参展,当时没有品牌意识,有果而无名,只得在包装箱上写上产地“花牛”二字为识。未料,花牛苹果比东洋味的富士、传统味的元帅、主旋律的国光,还有西洋味的蛇果,更接地气、更亲切、更温暖,因色泽浓郁、甜脆可口、形状优雅而广受喜爱。花牛苹果一时声名鹊起,正式成了著名苹果品种。“花牛”,字面指牛,实际是村,扬名在果。
古人云“春深似海”,极言春天花色浓郁,这是春天整体呈现的效果。而见了花牛苹果,只一颗,就会强烈地体会到,什么是红得浓郁。
花牛苹果一个明显特点是容易糖化。不像富士的甜脆、金帅的爽利、国光的柔香。我老家院子里有一棵国光苹果树,从幼果到成熟,一直细细地绿着。摘下后,却越放越黄,香气越来越浓。妈妈把它们放在衣箱里,衣服都飘着果香。一直放到过年,成了全村人的稀罕物。有时忘记拿出来,国光果慢慢萎缩,却不腐烂。宋代诗人郑思肖《寒菊》诗云“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国光果也宁萎不腐。老家院子里的果树,自然早已被砍伐,国光这个品种,也逐渐消失不名。
花牛,这个满含泥土气的国产品牌,和国光气韵相似。糖化后的花牛苹果,外形不散,果肉却绵软如饴,可以拿勺子舀着吃。
有句话说,下至不会走,上至九十九,都能吃花牛。鲁迅自喻作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花牛苹果也一样,汲取露、汲取水、汲取大地之营养,奉献由刚而柔的神仙佳果。牙齿没长出来,或者已然脱落,都能得到花牛的滋养。
南宋诗人刘克庄《莺梭》诗叙织布曰“掷柳迁乔太有情,交交时作弄机声。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工夫织得成。”花牛苹果天生地长,非人力所能及者,然而我们收获的花牛,却蕴含了果农辛勤而科学的劳动。先前观念里,判断一棵果树好还是不好,最重要的标准就是结子“稠不稠”,“果实累累压弯了枝头”就是一派丰收的喜人景象。今天的花牛却恰恰不能这样。苹果花开,五朵一簇。第一道工序,就是疏花。手工摘去四朵,仅余一朵,减少数量,保证质量。果实结出,又需疏果,果与果之间,留出足够空间,促其成长而壮大。至夏季,每颗苹果都由人工一个个套袋,给幼小的苹果,穿上防护服。烈日当空,枝繁叶茂,此事辛苦,自不待言。然功用亦大,最重要的,就是防止农药喷到果实,确保绿色无污染。到果园,见硕果垂垂的树下,长长地铺着亮银色的膜,但不是常见的塑料薄膜。我不解,果园主人答,是反光膜,阳光反射,照到下垂的苹果头部,保证光照均匀,每个花牛苹果都红得秋深似海,红得像天水人的心一样扎实。
上海话里,有个很有表现力的词组“卖相好”,可以指东西,也用于形容人,意思相同——漂亮。
没有两个果子是相同的,把卖相最好的果子挑出来,才能卖出好价钱。果库里,一颗颗果子,在如骨节连缀成的传送带上排排坐着,缓缓流过,每经过一个出口,都有一些果子跳下来。我又外行了。果园主人解释,一个个“骨节”,就是一个个精确到克的秤,不同大小的果子,从不同通道收集起来。果然,果筐上,标着95、90、85、80等。我总算开了点窍,试着问,是苹果的直径吧。主人颔首。
人常说,花牛苹果和美国蛇果很相似,可美味美观而不生于美国的花牛苹果,和蛇果实在不搭界。其实,“蛇果”是Reddeliciousapple的音意混译,意即红而美味的苹果。天水国际陆港建设正稳步推进,花牛苹果也将随现代国际贸易和物流,远销外面的世界。金发碧眼的老外,也会咬一口果子,深吸一口气,感叹Reddelicioushuan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