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致富经”(散文)
宋永章
2020.01.21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也就是我国经济最困难时期,内有自然灾害,外有苏联逼债。那时候,家里自然也特别贫穷,国家实行计划经济,严禁个人经商,否则按投机倒把处理。实行人民公社、大集体制度,一切要靠“工分”分粮,对于我们“劳力”少的家庭来说,吃不饱是肯定的,更别说自己有零花钱了。在国家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只能自己找“致富门路”。
那时候每个“人民公社”都有一家收购站,应该属供销社管理。破衣服、旧鞋、废铁、废铜等废品什么的都收购,跟现在的废品收购站差不多。但也收购棉花根皮、麦秆草编、蝉皮等。据说,棉花根皮用来合绳子,麦秆草编用来编织草帽,蝉皮用来做药材。这些“产品”的原材料不用我掏“腰包”(自己哪有钱自然没有腰包可言),出点力、花点时间就能加工成“产品”卖钱。
掠柳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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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天,柳条发芽一段时间,等到柳条“离皮”的时节,我就开始忙碌了。
首先要选择那些上年新长出的又细又长也没有结的柳枝,离地低的用镰刀削下来,或用手直接折断。要钩着有高度的柳条,只能自己爬上树去折了。有时听说谁家刨柳树,就赶紧过去,不一会就可以折一大捆,高高兴兴地背回家,这也往往是最丰收的时刻。
有了柳枝,就从柳枝较粗的一头将皮掰开一个口子,然后用嘴咬住剥开的柳条,用大拇指和食指紧紧夹住柳枝皮往下掠,一条条白白发亮的“裸体”柳条就出现在了眼前。将柳枝皮喂羊,柳条晒干后卖钱,一举两得。
掠掉皮的柳条经过数日日晒,变得白白净净,如出水芙蓉,是编织盛馒头、窝头等食品的筐子的好材料。也有手艺巧的,把柳条染成五颜六色,再精心选材搭配,用柳条编织成各种颜色相互点缀的花鸟图案的花篮。据说,这些工艺品还出口到了国外。
编麦秆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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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麦收季节,选择自留地长势较高的麦子连根拔起运回家。把麦穗用剪刀剪掉后,将麦秆最上一节用手指切下来,将外皮去掉,漏出白白的、长长的秸秆,用来编“辫子”。剩余一部分长势较高的麦秆用来织草席自用。
将准备好的麦秆,按粗细分成若干份,然后撒上一些水,等麦秆变柔软了就可以编草辫了。先打个结,然后用四根麦秆左右各两杆开始编草编,“两边各两根来回绕”,一根用完再续上另一根。手快技术熟练的人,一晚上就可以编成一挂辨(即约20尺长)。那时,编“辫子”不分男女,只要有时间就会动手编,即使晚上看电影、听说大书也是边看边听边编“辫子”,因为这是一项技术含量低、方便男女老少、随时随地都可以做的工作。
编草编也要有技术。编织的时候不能用力过大进行挤压,否则“辫子”就会缩成一团,成了“刘罗锅”;也不能太松劲,否则“辫子”松松垮垮没有了拉力。
编出的“辫子”价格也不一样。宽一点的用工时间短,价格低,主要用来生产没有“窟窿”的草帽、草席等,直接用缝纫机等加工即成;细窄的“辫子”用工时间长,价格自然也高,主要用来加工带有小窟窿的草帽,编织程序复杂,体质重、质量好。
捅知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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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皮是小时候我们那一带老百姓对蝉皮的俗称。知了皮是一味中药,具有疏风清热、透疹、定惊解痉、明目、利咽开音等功效。所以,每到六、七月份,我都会在蝉“出土”的季节,去捅蝉皮卖点钱。
每到星期天或放假后,早早地起床,背上一根近5米的细长木杆,拿上一个袋子,在自己认为蝉经常出来的地方,去找知了皮。从树的根部沿着向上仔细寻找,不敢有半点马虎,惟恐有一个漏网。遇到没事的时候,不管是早晨,还是上午、下午,我会走的远一点,如远一点的树林、田间树、坟头树等去的人相对少的地方,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下雨后,土地变得松软,特别适合蝉从土中爬出来。这时候,知了皮自然会多一点。傍晚,是蝉三年修成正果、蠢蠢欲动要出来“露面”的时候,看到地上有小拇指那么大小的窟窿,或地皮有松动的地方,十拿九稳可以从窟窿里掏出蝉来。有时不小心,还会遭到蝉的反击,两个“大钳子”夹住我的手,想要榨出点血来,疼得我咬着牙不停地甩手。晚上,拿起手电筒,一颗一颗树进行“搜查”蝉,看到树周围或树上有蝉爬动,就将其擒获,放到备好的瓶子里、袋子里,回家后放到洗脸盆等容器里,等待第二天收知了皮。有时候也也会遇到恐怖事件,如看到蟑螂、壁虎、毛毛虫,甚至会摸到蛇等,吓得我好多天不敢再去“工作”。
那时候,老百姓虽然经济条件极差,但不知道蝉可以吃,更不知道蛋白质是什么。所以,逮到蝉只是为了要知了皮,会把蝉放生。当然,遇到那些蜕变慢的蝉,有的就成了鸡或其他什么动物和鸟的美食,那蝉只能自认倒霉了。
扒棉花根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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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刚入冬下苦霜以后,生产队和自留地的棉花也开得所剩无几,棉花杆因质地硬、耐燃烧,成为农民过冬取暖和做饭的首选材料,所以争先恐后将棉花杆用镰刀收割以后运回家。地里到处是收割后的棉花根,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像一把把锋利的刺刀一排排“耸立”在田间,非常刺眼,让人畏惧。
白天放学或星期天的时候,我们弟兄几个带上专用工具--花根钳子和绳子,去棉花地拔棉花根。没有上冻的时候或是松软土地,用力就能把棉花根拔出来。有时用力过大,等拔出棉花根一下子仰坐到后面,所以扎屁股是常有的事。如果赶上地里上冻或是黏土地,只能用棉花根钳子拔了。遇上粗壮的棉花根或冻土层较厚,必须将钳口放到最低处再用力才能拔出来,有时一根棉花根需要好多次才能拔出来。
晚上,将收获的棉花根放到院子里,往上面撒许多水,棉花根皮遇水就慢慢变得松软,这样剥皮容易多了。到了寒冬腊月,地冻天寒,父亲还让我们剥棉花根皮,这是一年最“考验”我们的时候。泼过水的花根皮,上冻以后就会裂开,剥起来相对容易,但上面布满了明晃晃像碎玻璃渣似的冰霜,放在手里一下子还化不了。花根拿在手里,就感到刺骨的冷,剥起来犹如手放到了冰洞里,疼痛难忍。手冻得鼓起来像个小山丘,指甲盖经常被顶出血,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怕。
将剥好的棉花根皮晒干,积攒几十斤去收购站买一次,每斤几分钱,一冬天可以卖上上百斤,也是我家一项不错的收入。
为了不让我们偷懒和提高积极性,父亲也给我们实行“绩效挂钩”,多劳多奖励,许诺给我们提成。“幸福是奋斗出来的”,每次买了柳条、草编、知了皮、棉花根皮,都会给我们几分钱或一两角钱。买个冰棍、糖块、咸黄豆什么的,吃起来那叫个个过瘾,同学们见了羡慕的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有的小朋友不自觉地流出了口水。每到过年,还会给我们每人发几角压岁钱,做一件新衣服什么的。所以,不管多么冷,我们兄弟几个也没有人“罢工”。
饮冰十年,难凉热血。改革开放以来,国力日益增强,人民生活水平有了较大提高,中国人民实现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了。但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和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我们永远都不能丢。丢了,就是忘本,就是犯罪。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在新时代,我们更应该只争朝夕,不负年华,去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作者简介:
宋永章,河北省临漳县人,60后,中国散文网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邯郸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特约研究员。先后在《中国审计》《中国审计信息与方法》等国家级和省、市审计报刊发表审计论文和专业文章30余篇。同时,爱好文学,2017年4月以来,在《审计署网站》《中国散文网》《邯郸审计》《邺城文学》《邺风》《临漳周报》等报刊、网站发表散文、游记、诗歌2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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