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张衡：这事可能做不了，这事不是我们的能做的事情，反正钱投了羊死了，没羊了就当打水漂呗。还可以再做其他事情再赚呗。

朋友 马学滨：到那个节点上，在我个人的心态上，它可能就是我这个项目的止损点了。我不能再往里再去投入了。

4年时间陈开飞到底是如何绝地翻身，打造一个年销售额5000多万元的养羊企业的呢?

黑场

陈开飞出生在福建省建瓯市。2007年在澳大利亚卧龙岗大学，获得了自动化和电力工程硕士学位。回国后，陈开飞一直在福州市做电子元件进出口贸易，每年能赚100多万元。2012年，陈开飞突然找到在澳大利亚留学时的朋友马学滨和张衡，要拉他们合伙养羊。

张衡 ：陈总觉得这个事可以做，我觉得我可以尝试，因为觉得年轻就需要尝试不同的东西。

马学滨：在好多人的思维意识觉得黑色代表健康，它又是山羊，又是纯吃草长大的，所以感觉应该会有市场。

3个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养羊创业。他们学的专业都跟养羊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要一起养羊呢?这还要从2012年发生在陈开飞身上的一件事说起。

2012年初的春节，正在做电子元件进出口贸易的陈开飞给客户送了3只当地的土特产戴云山羊。客户觉得很好吃，就又给陈开飞要了2只。

陈开飞：他们说很好叫我再多订2只，后来呢，找到了这个养殖户。他说都已经预定完了。留下的都是明年要继续生仔的种母羊了，他说我不可能卖给你了。

见养殖户不肯卖，陈开飞开出了1万元一只的高价，但养殖户还是不卖。

陈开飞：平时买也就是2000 3000按重量的最多了，后来我当时就是出了3倍的价格，一万元。他说我现在收了你1万元但是我的种羊明年我就没了。所以就不肯。

陈开飞在当地找了很多养殖戴云山羊的农户都没买到羊，仔细打听后却让陈开飞从中发现了一个商机。

陈开飞;这种羊这么稀有，价格又能卖的这么好，我就有一个想法如果把这种羊进行规模化养殖然后保持货源的稳定再去这个大城市做些推广.我觉得这个肯定可以当做一辈子的事业来做。

戴云山羊是福建省戴云山脉特有的一种山羊，因戴云山脉而得名。这种羊大部分都是黑色的，肉质鲜嫩但生长慢。因为长得慢，当地没有人规模化养殖。

陈开飞：我们想做规模化养殖，它就经济效益比较低，为什么呢?比如说您看这个，明显这两只羊站在一起，其实它的年龄都在1年半的样子，但是呢它个体长到1年多就是40~50斤，就是后面就几乎不长肉了。比较小。那么努比亚羊呢，它的优势呢就是个体大。

戴云山羊肉质鲜嫩但经济效益低，努比亚黑山羊个儿大肉质却一般。陈开飞向专家咨询后，知道可以用戴云山羊跟努比亚黑山羊杂交。这样生出的羊，既能提高养殖效率，肉质又接近戴云山羊。

陈开飞：这个就是戴云和努比亚杂交下来的第一代，很明显它的脚和身材都比较敦实。这个耳朵比较明显的又不像戴云这么小，又不像努比亚这么大。整个在第一代杂交的过程中还是比较成功的，因为它经济效益提高了。基本上重量呢，比这个(戴云黑山羊)翻了一倍。

陈开飞要规模化养殖杂交羊。2012年6月陈开飞跟自己的2个朋友合伙，3人一共投资了200多万元流转了5000多亩山地，买进300多只戴云山羊和努比亚黑山羊种羊。其中最贵的就是这只努比亚种公羊。

陈开飞：养殖户呢，其实他也知道这只羊是它养殖场里最好的，当时他应该是死活都不卖，不管出多少钱。

陈开飞听人说过母羊好，好一窝，公羊好，好一坡。这让他出高价要买下了这只种公羊。

陈开飞：后来平常我们很好很好的羊最多花个5万，后来还是又加了一半的价格7万5给养殖户。这个还是忍痛割爱就给我们拉回来了。

记者：这只羊7万5?确实好像比别的羊感觉活跃一些，喜欢爬起来。

这只羊好斗，野性十足。

养殖场里的3名员工一起才能把它拴上。

记者：小心，小心。

陈开飞：小心，小心。慢点，慢点。一个人先过去。

陈开飞：当时我们感觉这只羊买回来了，钱虽然花了很多，但是就是你看它从活力上讲，从野性上讲，就是等于像买到这个财富一样，跟母羊交配呢，就源源不断地生小羊羔了。就感觉这个就变成很容易的事情。

陈开飞以为买到好的种羊就可以等着数钱了，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一场噩梦。

2012年7月，陈开飞买回种羊10多天后，羊出现了问题。

陈开飞：12 13天之后的每天死的数量就越来越多，到了20天的时候一天要死10多只羊。

一个月时间，陈开飞买回的300多只种羊就死掉了200多只。

陈开飞：这个东西，好像不是想象的那样，心情就矮了一大截。

妻子 吴美娟：从结婚到那么多年，一直都没见过他有那么不开心。

1个多月时间，陈开飞的种羊只剩100多只了，幸运的是那只花7万5000元买来的种公羊没事。陈开飞向专家请教后，才知道原来放养山羊，虽然会让羊的肉质更好，但是由于山羊长期在野外觅食，身上很容易生长寄生虫造成死亡。

福建省农业科学院畜牧兽医研究所 李文杨 副研究员：(山羊)在野外放牧，通过吃这个草，在这个山上特殊的环境，它容易感染这个寄生虫。我们就通过这个药浴，就是普通来说就是通过洗澡，给羊洗澡，它那个体表的寄生虫就可以达到根除的一个目的。

陈开飞根据专家建议专门给羊建了一个洗澡池。这是陈开飞正在给羊洗澡。

陈开飞：这个药浴呢，主要是它全身，必须能泡的到才能起到表皮杀虫的作用，这个是关键点。

记者：你这个水里面是什么?现在。

陈开飞：主要是中草药泡的药材，跟这个水放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杀这个表皮的虫。然后呢，又能起到这个健身的作用。

陈开飞定期给羊洗澡后，羊再也不死了。然而，2012年11月，陈开飞放养的100多只羊，又有10多只又在山里走丢了。当时，陈开飞的合伙人对养羊都没信心了。

张：对我们自己，对我来说当时没有信心了，不知道养羊到底能不能走的下去。

马：接下来怎么办，那会儿开始意识到原来养殖它也是一门专业，一门技术。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开飞又提出在5000亩的养殖场建栅栏,合伙人都不愿意继续投入，分别回北京和广州的家了。

张：当时想本来也没多少羊，整个5000多亩地，整这个栅栏又是很大一笔投入，我心想羊都没有了，建栅栏有什么用。

马：当时想你这个羊还没养好，你又弄个栅栏，这个项目不行了，你不是等于白白投入么。

陈开飞却坚持要做下去，一定要先建栅栏。为了这件事，陈开飞去北京和广州找到了已经回家的合伙人，说服他们重新回来继续一起养羊。

马学滨：大老远从南方，从福州跑到北京来，到我家门口，而且来之前都没有打招呼，所以从这一点上，从我们多年的情义上，非常感动。

张衡：我们3个人在澳洲留学的时间，就像亲兄弟一样。所以我觉得这个事要做大家一起来做。

陈开飞:不管是我自己还是张总跟马总，那他都会考虑到有这个围栏的投资，后面其实还是要有投资。所以我当时当然是以这个同学间的了解跟互相的一种感情为底线(去说服他们)，因为这时候你再去跟人家说，这个未来怎么样，怎么样这也不现实。

2013年，陈开飞3人又一起投资100多万元在5000多亩的山地建了一圈这样的栅栏，防止羊走失。2014年，陈开飞的养殖场出栏了2000多只羊，他把羊屠宰后以每只2000多元的价格，通过淘宝、微信等电商平台全部卖出，赚了100多万元。可陈开飞3人还没来及庆祝，就又有羊开始死了。

陈开飞养殖的羊增多后，经常会有羊，因为头卡在栅栏上死掉。

陈开飞：卡在这里走不了了，像这种情况时常会发生如果我们人没及时发现这个羊就损失掉了。

羊，一旦头钻到栅栏外面，很难靠自己把头收回来。而陈开飞的羊放养在5000多亩的山地上，每天只有到傍晚羊回圈后，才能知道羊少没少。

陈开飞：羊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我们还要清点然后才会知道少了几只羊。那这个时候去巡视，基本都是晚上了，晚上一巡视，有几次都到半夜1，点了。所以这样太费事了。

陈开飞的栅栏有20多公里长，而且全是山路，每天人工巡视很难。

可发现晚了羊又会死。陈开飞到底要怎么办呢?

现场：无人机起飞

这是陈开飞想出的一个新办法。他每天把羊赶回羊圈后，会用无人机再巡视一次栅栏，看看有没有羊卡在栅栏上。

陈开飞：这边比较容易看到，但是你看那个树后面包括小山坳那边(看不到)，就是往往羊，草也比较茂盛，它就爱在那边，那边刚好也有围栏。

采用无人机巡视后，陈开飞解决了经常有羊卡死在栅栏的问题。到2015年底，陈开飞一共卖了7000多只羊。然而，卖7000多只羊赚到的钱却比之前卖2000多只羊还少。

陈开飞的合伙人 张衡：这么好的羊，这么好的羊肉，现在又卖的销量这么好，但没钱赚，这不是一个良性的循环肯定是不对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2015年陈开飞销售的7000多只羊，大部分都是屠宰后卖到了福州市居民区的鲜肉店，陈开飞就是在这个鲜字上赔钱了。

2016年10月31日 陈开飞的山羊养殖场

这是陈开飞正在带领工人，准备每天运往福州市的羊。

记者：福州每天要发多少只羊?

陈开飞：光福州一天要30几只，就这样几乎每天都要来运，因为这几天气温一下降低了吃羊肉的人就翻倍的增长。

为了卖高羊肉的价钱，陈开飞把活羊拉到福州市后当天屠宰，再把鲜羊肉卖给福州市居民区旁的鲜肉店。然而，在福州市的大部分鲜肉店卖羊肉的时间只有一上午。

店长陈利建：6点多送货过来，12点必须回收，我们有签订合约的。

郑美玉：早上的温度跟中午 的温度不一样，一到中午肯定气温上升，我们要保持质量就是这样。

记者：等于中午以后你们就不在卖羊肉了。

郑美玉：不再卖羊肉了。

为了保证羊肉的品质，陈开飞必须在中午12点以前，回收当天没卖出的鲜羊肉后冻起来处理掉。

陈开飞：我们的这种生鲜(羊肉)在市场上卖的零售价就是68元一斤。当时也没有去拓展冻品(市场)，因为那个不是我们想去拓展的市场，就是也不熟，后来就卖给大的批发商就很便宜了，就2万一吨就处理掉了。

原本能卖68元一斤的鲜羊肉，冷冻后尽管依然能吃，但陈开飞只能以10多元一斤的价格处理。可他却宁可赔本也要保证自己羊肉的品质。但这样下去不行，他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

陈开飞：中午12点就把没有销售完的肉回收回来，其实在当天来讲这个肉还是很新鲜的。当时想到这么好的肉，想通过餐饮这种方式直接体现给消费者。

陈开飞打算开一家主打黑山羊肉的饭馆，可他并不精于此道，他要找一个能人。这个叫胡思海的人，在珠海做了20多年餐饮，也有20多家专门卖羊肉的饭店。

陈开飞：我们就是觉得他把羊肉做到一种极致，特别的专业，我们非常的放心，所以我们就想一定要跟他合作。

陈开飞提出由他负责出场地和食材，胡思海提供配方并且负责经营，2人按一定比例分成。然而，在挑选饭馆位置时，胡思海却和陈开飞产生了分歧。

胡思海：他们当时就有这个心里想法，随便找个店开了就行。可是我说不行，情愿不做也要找到了一个比较理想，比较好的店。

在胡思海选定的地方开饭店，连租金带装修需要350多万元，这比陈开飞的预算高了7倍。但陈开飞还是同意了。由于资金紧张，陈开飞卖了自己在福州市的房子，跟合伙人一起凑够了钱。

陈开飞：把这个最有限的资金用到这个餐饮来,唯一(原因)就是对胡总本人跟他的餐饮的经营模式的一个认可。

2016年，饭馆开业后，每天中午12点卖不完的鲜羊肉，可以再作为饭店的食材使用。因为胡思海在珠海和厦门等地都有自己的羊肉饭馆，合作后，陈开飞在珠海，厦门等地鲜肉店，中午12点前卖不掉的羊肉，直接卖到胡思海的羊肉馆。截止记者采访时，陈开飞已经卖出了2万5000多只羊，销售额达到5000多万元，毛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