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2014-06-23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关于文章里的Asturias,放个视频大家感受下,杨雪菲的演奏虽然没有威廉斯和塞戈维亚那么有韵味,但却是女汉子般的霸气侧露...作曲是Isaac Albéniz
阿斯图利亚斯传奇杨雪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2014-03-05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唔,貌似许多人受到了启发的样子,于是撸主决定,发一张图感谢各位点赞君,请你们好好努力学吉他。(其实就是突然在电脑里面发现一张老照片..)
..左边坐得高的是撸主,右边是基友,照片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上台前在合传说中的《加州招待所》,当时用的原版谱,SOLO吉他用的两把古典琴,当然后来所有光环都在主唱身上 =.=
和该基友之前还合作过DEPAPEPE的《きっとまたいつか》上台演出,现在一听到都满满是当时的回忆啊,其实当时练的时候一听开头就吐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以下是原文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好吧....我是来讲故事的.贴一个之前自己写过的学习吉他的经历,求不折叠....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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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半前的暑假,我背着一把新源书城三百二十块买的合成木古典吉他,意气风发到了文化路罗老占地十平方米左右的吉他教室开始学习。学习动机是我认为除了语言文字以外人应该掌握至少一种以上另外的表达方式。画画我一窍不通,活了二十年,无聊的时候在各种课本上画小人无数也从没画出过一个像样的小人,我想画一个奔跑的小人,画出来却是像癫痫发作抽搐的。而身边又有潘淼潘胖子这种人。胖子三岁开始拜师学画,七岁各科课本上就积累了各种栩栩如生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长枪大炮,十五岁全凭想象和对校门口租的日本H漫画的记忆,画出的黄色漫画和女人胴体就能在军训营男生中流传甚广,有人还意图要出钱购下,在军训营地这种资源贫乏的地方留为炮图使用,胖子认为亵渎了他的作品没有答应,他说,这是艺术,你懂锤子。参照他我发现我太不是那块料,朽木不可雕,所以我基本没有考虑过绘画。
除开绘画就是音乐,声乐的话要早起练声什么的,我表示不知道什么是早起。乐器的话钢琴太贵,小提琴我又觉得长期歪着脖子可能影响颈椎,而且初学上手难度高。高三下半学期我们地震棚教室旁边一处民宅,每晚准时八点,七楼最右的窗户总会如期杀出一个小朋友练琴的声音,那声音尖而嘶哑,嘎吱一下,嘎吱二下,听得我鸡皮疙瘩乱掉,旁边女生扯卫生纸塞住耳朵还皱着眉头,估计听得月经不调了。吹箫也不行,我太低俗,虽然可以从容不迫地点一份爽口黑木耳吃,但是对于吹箫早已扭曲了认知。吹笛子也不行,别以为竖着吹换成横着吹我就屈服了。考虑再三,我明智地选择了吉他。
刚开始,我每天学习两小时。从每个音阶的频率规律到五线谱识谱,边学边抽着罗老发的五块钱的蓝壳子红梅烟。练坐姿,坐在折叠椅上岔开双腿夹着吉他屁股,一脚踩在罗老师为了节约成本代替踏板买的塑料小圆凳上。接着基本的音阶练习,左手练习右手练习,我低头眼睛望着笨拙的右手生怕拨错了弦。我不知道什么我时候才能弹出Tamas Wells歌里的吉他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边弹边唱不用看着右手,还有余力挤出一个忧郁的眼神送给店面门口路过的女生。
一星期之后,我还是每天学习两小时,我知道了就算我成了大师我也弹不出Tamas Wells的吉他声,因为他那是民谣吉他,我的是古典吉他,二者声音差别巨大。我之前看不出来是因为没接触过,就像很早之前我看所有电视上黑人演员都一个样,后来知道了威尔史密斯和博尔特之后我才发现黑人们也是长得不一样的。我期待有一天我练好基本功,转向民谣吉他,成为下一个Jason Mraz。我继续练,手指挨个起泡结茧,洗了澡茧掉了又长起来。我带着七块五的红塔山去教室,因为总抽老师的烟感觉我很不厚道。
有一天,天空湛蓝而空气温润,旁边的床上用品店终于停止用大功率音响播放《香水有毒》和跳楼大减价最后三天清仓大处理宣言了。罗老师心情大好,点上一杆红梅,提过自己的吉他抱在胸前,坐在老板椅上,手指干燥而稳重,一杆烟的功夫,他演奏了一首《阿斯图里亚斯的传奇》,我又听得鸡皮疙瘩乱掉,不过这次,是因为好听。我被震撼了,从头盖骨到尾骨,赶紧给罗老师续点上一支烟,小心翼翼地问我大概多久能学到这首曲子。罗老师抽一口烟,把琴放一边说,如果你要学民谣弹唱就不用学这个了。我立刻斩钉截铁说,我不学民谣,我要从此走上古典的康庄大道。罗老从书柜抽出一本厚教材,翻到后半部分某页,我看到上面赫然印有Asturias,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五线谱。罗老抖抖烟灰说,我的教材有上中下三册,上册最薄,中册一般厚,下册最厚。这首曲子就在下册中间,你到时候就学到了。我翻开自己面前的教材,上册第十页。我感到道路些许有点遥远,不知道一路上要吸进罗老抽的多少条红梅二手烟。
自那,我就有了目标,Asturias。我打了鸡血,从每天两小时学习变成六小时,早上起来骑车过去,一口气练到中午,街对面吃碗面回来抽口烟继续练。练音阶,练卡尔卡西。练耶佩斯的Romance De Amor,练《小步舞曲》,练《船歌》,练《水边的阿迪丽娜》,曲目越来越复杂,手指越来越敏捷,慢慢的,眼睛不用看手了,右手弹不错弦了,左手把不错位了,眼睛可以乱看从店面口走过的妹子了。我偶尔带了二十二块的龙凤呈祥,罗老还是一成不变的蓝壳子红梅。
后来,中间一段时间上学了,在学校也没闲着,空了自己调着节拍器练一阵,放假了又去罗老那交学费。大冬天的,小教室没有空调,只有一个电炉子,炉面对上,中间放个烟灰缸,里面抖着过年得的软中华,拿去顺便孝敬老师。冬天要先弹二十分钟,不然手指僵得跟铁棍一样不利索,二十分钟后,手指渐热。
书从上册换成中册最后终于换成下册,吉他中途找我妈借了钱在罗老那换了个面单的。事实证明罗老还是实诚人,自少我买的那把吉他价格还是比较实诚的。后来一次我在学校碰到个音乐天赋异禀的新疆哥们儿,他自学吉他完全不识谱,只用耳朵听就可以自己扒得八九不离十。我们在地下室相见,他拿过我的吉他,指甲由上而下滑过六根弦,把耳朵靠近音孔,摇一摇琴身,皱着眉紧闭双眼,品酒似的。我一度认为等他睁眼后会告诉我我的琴产地哪里,用的哪种树木的木材,那树有几圈年轮,向阳面在哪个朝向,树木发育是否良好,雨季可曾有一只黑尾巴的鸟儿站在枝丫上躲过雨,筑琴师傅是男是女,如果是女人会不会是大胸。余音灭去,新疆哥们儿缓缓睁开眼问,多少钱买的?我如实告之,然后他说,你没被坑,性价比挺高。
我接着练熟了《献给爱丽丝》和《樱花变奏曲》,手上老茧很久没掉过了,我试过从指肚的茧中间穿过一根针,丝毫没有疼痛感。练《樱花变奏曲》的那段时间,我对面经常坐一个平头高中男生,新手,才开始练音阶和单音简谱的《欢乐颂》。有一天我终于练好了曲子,从头至尾一遍,没有什么错误,空灵的泛音,干脆的扫弦,曲闭。我分明看到男高中生眼里钦佩的的眼神,那时,我突然觉得,离Asturias近了很多。
等到练习轮指,开始学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李薛说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曲子,以为是好几个人一起弹的。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我不相信我的手指能弹那么快。一次陪罗老去个酒吧演奏,旁边一个弹唱小青年听了罗老弹的阿宫回忆,悄悄对旁边吧台里的酒保说,哎哟真牛逼,才知道吉他还能这样弹。
最后,有一天我翻开教材新一页,看到了Asturias,我就像《天堂电影院》里老头讲的坐在姑娘窗下等满一百天的男孩,姑娘终于打开窗户。在罗老的指导下,花了几个星期,抽了好些红塔山和红梅,背完谱子,自己对着节拍器练,可是始终弹不到杨雪菲那么好,当然这是屁话。
现在,我已经彻底忘了Asturias是怎么弹的了,我也记不起练轮指节拍器要怎么调了,记不起我之前用的琴弦是哪个牌子的,记不起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第一小节之后的内容,通通都忘记了,功力不到盛时的十分之一。虽然当时也只是个半吊子,不过至少在走廊上弹完一曲没人开门就冲我扔啤酒瓶子。我想如果我现在回走廊上弹一曲,我周围半径四个寝室的男人会立马来月经而且白带异常从此以后生活不能自理,半径两层楼的寝室会把下午吃的杂粮煎饼和白吉馍吐出来,半径一栋楼的人得中耳炎,楼管直接会上来拿红金龙烟屁股挡在琴弦上,楼下野猫从此不再叫春。
这都是因为我很久没弹琴了,久到我都不记得有多久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屁大的事,有的只是借口。就像很多人背单词一样,多日以后拿出单词书,前二十页像被哈士奇啃过一样,像用西苑老地沟油炸过一百遍,二十页以后就像才从印刷厂出货的。
或许是这样。有一天,我突然不那么想弹了,我上着网无聊地点着刷新,我下载一游戏打着突然觉得有点意思,我想干脆今天就不弹了,反正明天弹就行了。然后明天或许我出去聚餐喝酒唱歌了,我想干脆今天也不弹了,后天补一下。后天弹了几分钟又觉得没什么进步有点枯燥,游戏还没通不如玩儿游戏啊,再以后,没弹的日子越来越多,直到一天发现,原来这么久没碰了,灰都起了。
事情多这样,放下容易拿起来难,就像骑车的,下坡如拉稀上坡如吃屎。大半年前我在新体办了健身卡,每天跑步加器械,几个月后,卧推从空杠子要人帮忙才举得起到轻轻松松举一百斤,十个一组连做四组。除了老二没粗,腿粗了手粗了;胸比一些青春期发育困难的女生还大得快;腹部隐约沟壑纵横。后来冬天到了,一天突然觉得天气挺冷,干脆不去了,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就天天懒得去了。到现在,两个月没去,上周打一场篮球差点没猝死,腿酸背痛了四天,感觉手臂也细了腿也细了,拉开裤子低头一看幸好这没细。如果我现在要回去开始练,估计又要重新开始,以前的都打水漂了,痛惜不已。
要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我每每躺床上意淫,我想要是我坚持每天至少三小时吉他练到现在,录一首《Fight》,一般人肯定不知道不是押尾弹的,录一首《He’s a pirate》,一般人分不出是不是郑成河弹的,录一首《Rylynn》一般人以为是安迪麦基弹的。不能录古典的,就算我印堂发亮塞戈维亚附身,每天三十小时练到现在和耶佩斯、山下和仁、威廉斯他们几个差距也太远。
这些日子,我或许通了几款游戏,或许看了几本杂书,或许刷了多少围脖人人看了无数新闻八卦,而忘记我的吉他还在墙脚生灰。就像你或许追了几集剧,或许织了几条围巾,玩了几局桌游,而忘记你拓词的日期停留在几个月前,忘记你的绘本和画笔放在了哪个抽屉。
现在来看,所有不能放掉的东西,或者不想放掉的东西,因为积懒成性或是其他原因而放掉了,皆意味着浪费和悲剧。浪费是因为不能放掉和不想放掉的东西你始终要捡起来,当你弯腰下身,就浪费了自己本来怀揣着兴趣和梦想前行的时间和机会,可能你就再无机会走得那么远了。悲剧是可能一放不归,当你垂暮老矣的时候怀想当年,敲过鼓跳过舞,只是没坚持多久,却再无机会相伴而行,多可惜。
唯独庆幸的是,我的吉他还在,三本教材还在,调音器还在,左右手也在,指甲铰了也还能长出来。罗老早已换了大教室,买了私家车,不过我想他肯定还抽着五块钱蓝壳子红梅烟。见了我肯定发上一支烟说,你再来学我给你打个大折。
你我都因为还算年轻,所以只要足够想,就还有力气弯下腰去捡。新的一年,给以后的自己少添一些遗憾,就算说过的不一定作数,能做的,尽量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