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了我们老少三代在老家的堰塘里挖藕捉鱼,丰收的喜悦写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

我的老家在一个小山村,家家户户养鸡喂猪,种植蔬菜。我家有一口一亩多大的堰塘,旱季时担负周边十几亩田的灌溉。这口堰塘位于一条山沟的出口处,这条山沟只有两三里长,两岸高山上多是灌木和竹子,有的地方是裸露的砂砾岩。沟底常年有涓涓细流。溪水不断注入堰塘,堰塘的淤泥逐年增多。于是,父亲就在堰塘里种了莲藕。我们家种的是白莲藕,这种藕的特点是节数多,又短又粗。用它来烧藕片,口感微甜脆爽;用它掺排骨炖汤,汤汁呈淡紫色,这种藕容易煮烂,咬一口,会真正感受到“藕断丝连”。

堰塘中,投放有大量鲫鱼和鲤鱼,还有少量鲢鱼和鳙鱼。盛夏时节,映日荷花别样红,翠鸟站在荷梗上,等待出水鱼儿。青蛙躲在荷叶下,“偷袭”蚊虫。兴致高的时候,我会到堰塘里垂钓,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我家种藕和养鱼都是“粗放型”的,种藕不用化肥或农家肥,因为淤泥的养分绰绰有余。养鱼也不用专门喂食,最多在夏季撒一些陈化粮,如陈小麦或长了虫的玉米、黄豆等,也算是变废为宝。

每年中秋节,我们会挖藕尝鲜,只需放掉堰塘一半的水,半间房大的地儿,就能挖出百余斤藕。过一两天,再把挖的坑填上,将堰塘灌满水。

腊八节过后,开始正式挖藕。我们先放掉堰塘大半的水,再开始挖藕。挖藕是个技术活儿,要根据藕的长势顺着掏,不能性急蛮干,万一藕被掰断就容易腐烂,也不好卖。挖藕还常常会有意外收获,经常挖出泥鳅和黄鳝来。父亲会带我们一起挖藕,实在忙不过来了,还会请人帮忙,并分给他们一半藕作为工钱。

挖到堰塘中间的时候,就要抽水了。水少了,鱼儿在浑水中到处乱窜,有的直接蹦出水面,搁浅在淤泥上;有的顾头不顾尾,头扎进泥浆中,尾巴露出水面。这时,我们一群小伙子打着赤脚下水摸鱼,大家往往弄得满脸都是泥水。黏糊糊的淤泥,还经常把人绊倒。我们捉到的鱼,有一部分会被卖掉,剩余的则做成腊鱼干。我们还会选一些鲫鱼和鲤鱼养在大水缸里,过年的时候做鲜鱼汤喝。

我成家之后很少回老家,父亲也去了深圳。家里的堰塘疏于管理,由于年久失修,2001年夏季一场洪水冲垮了堰塘。

而今,那藕,那鱼,那堰塘,只能定格在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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