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14日,我在外漂泊3年后回到城关的第二天,接到李滔林老师的电话,要送我一本书,去他那里拿。在这之前,我知道他正欲出新作,且由杨尚梅教授所作的序《在照例与破例间踏歌》我已先拜读,便迫不及待地赶到他那里。拿到书便回到家,如饥似渴地读。当时刚好处于欲到一个新工地上工的间隙,有时间,先浏览一遍,然后精读,择读。感觉颇多:多同感,有唤醒,更震惊。后则是将书带在身边,不时就翻一翻,且日看日清,日理日深,日思日新。
每翻一次,也不时在书中作一些批注,本欲写点文字,但不敢。因我一个学理科的,且非科班出身,又因在浓硫酸中浸泡了几十年,业已炭化。虽爱学习,常读书并思考,也经常写一点专业方面的科普文章,但从不对专业以外的他人与事进行评价,是唯恐说不到位,外行误事,丢失了他人的精华,将崇高的东西降了格调。
最近,看到很多文友对滔林哥的《引龙山竹枝词》赞赏有加,且引发了一些对诗词歌赋的写作与表现形式的议论。联系老师们的看法,我所认识的滔林哥的变化,以及自己的一些体会,从一个最草根的非文学的外行人的角度,用一根最粗糙的木棍,将沉在底层的精华,搅拌一下,让其浮上。
《引龙山竹枝词》,我喜欢,是因为她有“根”。根植于土,首先,杨尚梅教授就介绍并肯定“滔林书‘土’语,发‘土’声,纪‘土’豪,名‘土’物,《引龙山竹枝词》就是一部乡韵土调浓烈的竹枝踏歌”。最近,看到“原生态竹枝词”与“绝式竹枝词”以及“少数人”与“多数人”的议论与划分。从研究与学术的角度,将诗体作一些划分或归类,诸如古风,骚体,格律,竹枝、打油,自由等都无可非议且也有必要,这是中国博大精深的诗词文化的需要,但再去分一个三六九等或还说三道四就似乎没有必要了。“万类文章,皆有精华”!而且关于“少数人”与“多数人”的议论,刚好相反,按正态分布的原则,又依宝塔的建构与宝塔尖的形成,如竹枝词,恰恰“原生态竹枝词”是“多数人”,“绝式竹枝词”是“少数人”。应该相互包容,才能发展,绝不能棒打。记得在改革开放之初,人们又开始西装革履之时,就有人将打领带的分为几类,嘲笑简易的拉链领带是“附庸风雅”,这有意思吗?可以说,再顶尖的格调高手也是从顺口、打油起步的。不能考上了博士,就瞧不起在读的小学生,忘了“初心”。作为“诗词”这一似乎很“高雅”的文体,可以是束之高阁的殿堂装饰,更应该是漫布于大众的歌谣。
我们小时候,村里接媳妇从下午到晚上闹洞房是最热闹的,当然不是现在的低级庸俗,要公公背媳妇,甚至将公公拉到了媳妇的床上。而是叫讨“喜饼”,得喜饼者要说“四言八句”,说一个“四言八句”就可以得到一个或二个芝麻饼子。有以新娘及伴娘的相、貌、衣、物为题的,有以其陪嫁的摆设等为题的,如要带桌子的四条腿,梳妆台上的平面镜,当然要联系环境与人,还要觉得有意思(含义),实际上就是一些简单的咏物诗。一般小孩居多,大人也参与,轮流来;无论长幼,因三天无大小。所以,一是新娘出嫁要陪伴足够的饼子(叫装盒),倘若饼子讨完了,就出了丑,显得娘家抠门;二是伴娘回去会报告,还剩多少饼子,就感觉到有面子,并有觉得婆家欠文化。所以,每到哪家有喜事,大人小孩都提前备课,并且有“心”的人家还专门记录保存。这就是一种“土”的文化,也应是打油诗、竹枝词的起源之一与创造源地。我们村人户地密,喜事多多,耳闻目染参与,小时候真还学得不少。而现在,这一文化现象完全失传,每逢喜庆,胡吃海喝,大人赌博,小儿玩手机。当然,现在物质生活丰富,对一个饼子没有了诱惑力。还与可即兴应对、能出口成章认为是小儿科是否有关?导致现在喜爱诗词的群体减少,诗词萎缩也是否与此有关呢?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一个诗的高峰。建设祖国,热情澎湃,激情四射,以“诗言志”,人们争相自觉读诗、赏诗,作诗,赛诗,形成了一种风气。以致出现了习久兰、黄声笑等农民、工人诗家,这当然得有产生并有需要的“土壤”。如果说是按现在的某些观念去评价,就很难生长。再看现在,“诗”还是不少,但接地气的不多;歌颂的不少,但批评的不多;空想的不少,但亲历的不多;为写诗而作诗的不少,但反映真实辩证思考的不多。有些古诗词、楹联爱好者,咬文嚼字,作文字游戏,总要弄几个人们认不得的生僻怪字,以体现其深奥与高雅,好像是故意让人读不下去,将一般人拦在门槛之外的;或不去深入生活、亲近大自然,天天围绕新闻写,又辨别不了是非因由,真是不伦不类。
滔林哥的诗是从泥土中生长,亲近大自然,亲近广大读者。当代文学大师阿来说“想要文字走得更远,笔尖必须栖息在土地上,与土体上的人们保持紧密联结。”李翰林老师的感悟与评价更具体、更到位:“退休后,时间富裕,从纸媒上网络上读了些旧体诗,金子不乏,但沙子也多,感觉像是为了平仄和押韵,牵强附会,无病呻吟;或因词害意,没了灵魂,失去了鲜活的色彩。阅读少有愉悦,反生审美疲劳,又怎么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呢?李滔林老师的诗很有个性,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离经叛道。我恰恰就喜欢这个离经叛道,能给人新鲜的感受,从中得到 某种启迪,或获得此前未知的信息,翻开书就有读下去的欲望,足见其吸引力有多强大。”
我的恩师,著名诗家,《中华新韵》巨型辞典独立编撰者杨发兴老师肯定并鼓励“写诗、文、词等等,我觉得作者愿怎么写就怎么写,不必要考虑一些与写作无关的东西。一个人怎样写是他自己的事,只需注意把自己的东西写得好点儿,更言从字顺些,使人更看得懂些。写作是自由的!像野老先生写‘五句谣’,他并不要求每个人都写‘五句谣’或与他那种‘五句谣’。我觉得写竹枝词也是一样,写‘原生态竹枝词’、‘绝式竹枝词’都一样,谁也没有规定要写哪一种。像滔林先生的《引龙山竹枝词》就很好嘛!”
所以,《引龙山竹枝词》成了我放在案头的常读书之一,且日看日清。
《引龙山竹枝词》,我喜欢,是因她能产生共“鸣”。一篇文章,能有一点新的观点或几处美妙的词语或能成锦句,就是好文章。一本书,能有几篇(首)能打动读者的作品,或能引发读者思考并产生心灵碰撞的作品,就是好书。《引龙山竹枝词》对于我,能产生触动的地方很多,特别符合我的口味,具有“惺惺相惜”的感觉。虽然与滔林哥相比,不论从学历(他老宜昌二高——宜昌师专——湖北教院;我“文革”长阳九中——长阳师范——函授专本)、知识、能力、专业(他专业文人,我旁门左道)我都差他几个层次,但他的很多经历似乎我都有,似想法并贴心。我的学长徐长青老师总结滔林哥诗的特点:“李滔林老师这位竹枝圣手,他的竹枝词,感情充沛,笔法老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让人读来心旷神怡且受益匪浅”。的确,滔林哥的竹枝词在规矩中破常规,随心所欲,不拘一格,真是“在照例与破例间踏歌”!
先看《刮茅坑》——“边耳草鞋特精神,资丘街上刮茅坑。一担㞎㞎熏熏臭,穿街都是掩鼻人”;接着《挑粪》——“楠竹扁担颤悠悠,桶粪挑上云里头。汗巾一甩满山雨,看我书生防变修”。这是土得不能再土的文字,又是高得不能再高的境界,还是一个时代的真实记录与历史。并且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也将成为一种文化。刮茅坑——猪栏人粪尿,这是中国几千年的农耕历史,将随着现在农村推行的厕所革命而消失。在水冲式厕所出现之前,普遍旱厕。掏粪,运粪与利用成为一种职业与产业,在上世纪新中国成立以前,如武汉就有粪霸,垄断经营,运到乡下,卖给农民,赚取利润。我也曾到九中(离我家三里多地)去刮过茅坑、挑过大粪。而且我到一中当了老师,假期还去,并没有被别人看不起,反而还获得当地群众的好评:“当了一中的先生,还挑大粪,不简单”,当然,当时是为了满足在家种田的母亲的需要,并没有像滔林哥这样升华。所以,读到滔林哥的诗,陡感亲切。再从诗的表现的不拘一格,一般好像有一个约定的规则,作为“诗歌”这样一种高雅的文体,是不能用“屎”“尿”“屁”这些低俗的文字的,从我们读到的历史上流传下来的诗词歌赋,确实没有,就不说还更土的“㞎㞎”了。我在我的《草根集②——入诗入化》出版审稿时,责任编辑是华师出版社的一个年轻的姑娘,当然,她给我提出了很多有益的建议并修改。我记得其中有两首关于写水的诗:一是“水的重要不言喻,生命支撑同氧气。人体七成都是水,地表三成才陆地。人与地球都水货,莫将此词作贬意;都来为它作正名,不将污水泼自己。——《为水货正名》”;二是“以水冠名用各异,分析成分看仔细:江水湖水与泉水,淡水资源要珍惜;离子矿泉纯净水,鱼龙混杂名实虚。不含任何化学物,虚假广告放痴屁。——《批评虚假广告》”,当时编辑建议我将“放痴屁”改一下,这不雅,也没有人这样写。我说,历史上是没有人写,但毛泽东主席在《鸟儿问答》一词中批评苏联修正主义就写有“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她惊讶“还有这样的”?因是科普书,不是文学与政史法作品,不存在导向与政治倾向,所以,最后得以保留。而滔林哥的诗语敢于突破只有伟人才敢使用的禁区,敢“叛经离道”,足见其内心是强大的,是自信的,更是真实的。
我在他处拿书时,闲聊了几句,因他在准备印书前,在朋友圈中得知在联系出版社,最后是自己印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出版社看了,其中有一些敏感词语,需要大量修改。确实,按新闻出版的条条框框,像这泥土味十足的原生态物质还可能编辑不能理解或不敢尝试是通不过的。正因为这样的“土”与“源”才更能增加可读性。在一般人看来,这样一种非官方出版物,层次不高。事实上,不论层次高低,有人读,有人愿意读,有人喜欢读,就是好书。清末文人孙宝瑄说,“书无新旧,无雅俗,就看你的眼光。”林语堂先生说得更有趣,“只读极上流的书,以及极下流的书。中流的书不读,因为那些书没有自家面目,人云亦云。”
再看另一则《衣服》——“社员眼红羡干部,干部能穿免票布。裤裆前面写‘日本’,屁股后头挂‘尿素’(注:供销社曾销售日本产尿素,其包装袋能缝制衣服,一时成为紧俏物资)”。这首竹枝词描述的内容据滔林哥所说本人没有亲见,由一位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提供素材,根据他的描述,写成了这首竹枝词。这实际上也反映了一个时代,并且我亲身经历过,也引起了我的联想。“文化大革命”前后,我们国家工业落后,生产萧条,物资匮乏。买布也是凭票供应,肯定不够。化肥都是从日本进口,化肥口袋的外包装是白色的尼龙布,是有机合成材料,弹性好,但不挺括,身一动就飘荡,则反感时髦。开始时,人们不懂,是用的传统的染棉布的靛青染料染一下,但不相容,洗几次就褪色,口袋上的字就渐渐露出来了。我高中毕业时,徒步到大堰去参加钻石机培训,就找当时我们队副队长的儿子借了这样一条裤子穿过。滔林老师说的是,当时化肥是计划物资,一个队一次只分十几包,包装袋都是当干部的才有机会分到。我们学校在申请省级示范高中测评时,来考察的专家抽到了听我的课,我刚好讲有机高分子材料,当时是杨光鼎书记陪同听的。我在课堂引入时,作了一则六句子:“干部比干部,穿的荡荡裤;前腿踢日本,屁股产尿素;裤裆有含量,百分四十五”。再介绍尼龙的特性及相关反应进行正课讲述。讲课完后,听杨书记说听课的专家说我的课讲得生动。真实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化肥很难买到,工会(蔡济时主席)曾给当时的半边户谋到化肥指标作为福利,老师们感激不尽。我就曾将给邓执旺老师的两包尿素用班车先带到渔峡口我家,我与弟弟一人一包(每包80斤),十几里山路。背送到邓老师的老家半高山葡萄坪(当时公路没通到乡下)。当然,现在我们国家的工业也发展了,宜化集团生产的大颗粒尿素返销到美国、日本。从刮茅坑到穿荡荡裤再到化肥的返销,可以看出几十年我们国家工业制造的飞速变化。
滔林哥的诗都是写的自己的亲身经历,家乡的风土人情,参与乡村振兴的见闻,致力于文化扶贫的尝试,关心的是底层人民。如他三次写了《背脚佬》:其一“箩筐沙砾拍堆圆,打杵撑腰正起肩。几个乡间背脚佬,挣得城里‘妑乎钱’。”其二“打杵脚背套箩筐,街边踞蹲眼无光。临近年节愁雇请,小儿学费锅里粮。”其三“城里三伏都喊热,电扇空调离不得。太阳底下背脚佬,汗珠多似砂砾颗。”写出了背脚佬——似乎这一最底层的、人们都瞧不起的群体的无奈与不易,也批评了一些旁观者的无情,确实有人冷讽热嘲挣的是“妑乎钱”。这一是说明了滔林哥的观察仔细,二也有他当知青时的切身感受,更是彰显了他的不忘初心。确实能使我们这一代人产生震动。
新的创造力下降,思念过去,怀旧,这是人渐老的标志。但自己对自己的过去有时有轮廓,有时无轮廓,更无或缺细节,需要一些引发的契机,才能唤醒自己的记忆。《引龙山竹枝词》对于我,正好是可以产生引发思考的诸多触点,也是我防止或减缓衰老的药引子,我爱不释手。
所以,《引龙山竹枝词》我经常对准思考,且日思日深。
《引龙山竹枝词》,我喜欢,是因为她有“变”。我的专业是学化学,教化学。化学的核心与魅力就是“变”,物理变化也好,化学变化也罢,最后将导致的也会是人的变化与社会的变化。滔林哥从书中通过自己成长过程的变化与学校、乡村的变化以及地理、人文、风俗等的变化彰显了整个社会的飞速发展。以小见大,是一幅社会大变革的画卷。而从书外以他自身的生活、情趣、性格、责任等的变化更是可以看出滔林哥的与时俱进,关注社会,无私奉献的精神。以偏概全,是一曲社会和谐、家国兴旺的颂歌。
先看滔林哥的“情”与“趣”。作为回乡知青,家庭出身又不大好,在农村必须是夹着尾巴。所以,娶美甲(注:晏美甲,滔林哥的爱妻)嫂子时也不敢大张旗鼓:《抬嫁奁》——“众抬嫁奁颤悠悠,不走大道走山沟。偷偷摸摸娶媳妇,防备上面查四旧”。成家后,美甲嫂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延续了老李家的香火,滔林哥感激不尽。在困难时期,家里都是美甲嫂说了算,给予了美甲嫂很高的家庭地位。后条件好些了,为弥补娶亲时的简陋,补照了婚纱,凡美甲嫂生日,总要或设家宴或进饭店庆贺,并写诗祝贺纪念。在之前,滔林哥出的《春水集》中,他为美甲嫂用古风的形式写了100句的长诗,情深义重。在得了两个孙女儿之后,经常看到在街上滔林哥后面背一个,前面推一个,美甲嫂提着水壶、毛巾、衣服,相随相行,俩人脸上堆满的是笑意,洋溢的是幸福。现在,孙子大了,则是滔林哥写诗、k歌,美甲嫂跳广场舞:《舞女》——“自娱水平渐涨高,蝉纱半饰肚脐腰。围臀鸾佩叮当响,几女江台舞妖娆。”夫唱妇随,满满的和谐,是家国兴旺的象征;高雅的情调,是文明社会的缩影。
再看滔林哥的“责任”与“奉献”。李老师退休后,发挥其才能与特长,先是受聘于县档案局编写《长阳土家族自治县革命老区发展史》,后又受邀主编了《西阳坡村志》与《峰岩村志》,并参编厚浪沱敦本堂六修《李氏族谱》,著厚浪沱李氏族情书《魅力厚浪沱》。成了县档案局的编外人员,并在此期间,走村串户,踏界寻迹,访贫问苦,掘古采风,进行乡村振兴、民俗传承、文化扶贫的相关活动,获得了大量的文化与民俗瑰宝,挖掘出一大批先进模范特色人物。如《弹三弦》——“乾嘉南曲传资丘,自奏三弦唱声悠。野地荒蛮有雅乐,墓碑图案史存留。”《张杰》——“‘资丘飞鸡’飞北京,央视播出致富经。循环养殖名声大,治穷出自贫困村。”(注:2011年,张杰创建“资丘飞鸡养殖专业合作社”,带领村民致富。其事迹曾在中央电视台“农广天地”“致富经”等栏目播出。2019年,获得“湖北省五一劳动奖章”)。
滔林哥既不是在职扶贫干部,更不是驻村第一书记,完全是凭着一腔热情,自觉地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社会,落叶归根,反哺家乡,并显示了高度的自觉性与责任感。从《上岗》——“新冠疫情史靖氛,档案局楼靓丽新。两个退休教书匠,成了党史撰修人”,到《签约》——“凝思责任与目标,下笔千钧亦英豪。脱贫不讲嘴巴劲,真干赢得山河娇”。有一个好心态,就有一个强责任,就能产生大智慧。结果肯定是圆满的,事实当然是如此!
李滔林老师开始我们因不是很熟悉而交集不多。我先他到一中,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新教学楼到后面老平房教室(作实验室及老师宿舍)之间的斜坡上,他下我上,我知道他是新来的老师,但一时忘记了姓,只是匆忙向他打了招呼,他可能不知我是学校的老师,居高临下,没有应我,使我有几年对他敬而远之。敬是他有才,上班后,一次我与他同在工棚里(学校临时搭的电视室,自己家还没有)看电视,是一个综艺节目,有一档二胡自拉自唱节目,他也和着歌曲的节拍,手里做着拉弓与按指的动作,跟着唱。再就是他在办公室里挂了一副自写的篆体书法条幅,我就觉得他有才有艺,有才有艺的文人都多有“怪”处,所以我因崇拜他而“敬”,因认为他“怪”而远之,一般碰到他再不主动与他打招呼。后来渐渐熟悉了,又曾同带一个班,才发现他冷峻的外表里面是极其热情的,实际上也很随和。发展到作打油诗调侃他,他的学生覃俊国(现二中校长)结婚时拉着他去闹房,并要他赋诗,他欣然应允;也灌过他的酒,他并不生气。
李滔林老师是一个自由的人,是一个勤奋的人。很多语文老师书教得很好,但留下自己的作品不多。我曾与一些语文老师交流过,他们说,是教给学生识字,读文、赏文、析文、作文的规则、方法与技巧。可能正好是这些规则反而束缚了自己,因为他们教的都是经典名篇,如诗歌也都是平仄、对仗、韵律工整且寓意深刻的精华,他们害怕自己写出来的东西离经典相差太大而有失“面子”使学生瞧不起,就逐渐“懒笔”而“躺平”了。好比我们当老师的大多对别人的孩子很耐心,而对自己的孩子反而很粗暴。滔林哥则不然,经常晾晒自己的下水作文给学生读,教学生识简谱,唱京剧,深得学生满意,多年后学生还在念叨。正是滔林哥的孜孜不倦,敢离经叛道,又“不怕出南瓜丑”(他自己语),退休后,仍笔耕不止,著作等身。被公认的长阳的笔杆子、长阳一中的老校长宋兴宏先生称赞“滔林老师是长阳一中的才子”,实至名归。
当我的《草根集①——教育教学》付印后,我小心翼翼地送给一本,立即得到滔林哥等老师、朋友的赠诗鼓励与包许,我受宠若惊,诚惶诚恐!《自嘲》——“自幼贱名就属猪,人到黄昏也编书。呆头呆脑待一校,憨吃憨睡鼾满屋。栖身北院三尺榻,常赴南柯展宏图。上下都好乙醇事,醉眼蒙眬戴脸谱。”(注,我在一中工作39年,没挪窝,直至到点。一生蜗居老一中北院,在南院上讲堂)
现在的滔林哥则大变,每每碰到,笑脸相迎。过去的冷峻因也有生活的压力与曲折的经历而致,两个食量大的儿子,夫人虽农转非,但也没有正式工作。现在的笑脸正是两老身体健康、孩子们事业有成,且儿孙满堂的幸福写照。
今年一中八十年校庆,他受邀出席86届学生聚会,喜相逢,忆旧情,照合影,做诗文;齐K《大海航行靠舵手》。其乐融融,满满的正能量。那一天,我因要上课而没去,第二天我去了,学生们都在说“李老师心态、精神状态好好”,以致他们放心、满意。而我,只知道喝酒,与滔林哥相比,相形见绌。
隐龙山的水现在是长阳人民都不可缺少的营养物质,这种沉睡了亿万年的含有丰富特殊微量元素的宝物一经发现,走出深闺,便深得人们的喜爱。本来,竹枝词就是一种以巴国土家地域为主的地方诗种,而“原生态竹枝词”更是竹枝词的根基,具有广大的群体基础,又得到隐龙山的优质水的滋润,就更具活力。因此,《引龙山竹枝词》一旦被引出,便会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也会逐渐被人们所认识,所接受,所爱戴,所发展;更能遍地开花、结果。
所以,《引龙山竹枝词》我每看一次,就有新的发现,新的感悟,真是日思日新。
滔林哥在自觉参与乡村振兴,文化传承的路上也做了许多实事,如为乡村脱贫做广告,销产品。看,《漆家醇酿》——“林美泉甘好住场,十年塾馆张琴堂。醇酿沾濡地灵脉,美名不用大飞扬。”以书为媒,词为介,我买了一壶(10斤),一品尝,还真不错,口感好,不上头;喝后,似乎写点东西也顺畅些了,真是价廉物美。前几天,便又买了两壶。
此小文写成之时,我多喝了一杯“漆家醇酿”。
借着微醺,再借滔林哥的话说,我“不怕出南瓜丑”,反正是“上下都好乙醇事,醉眼蒙眬戴脸谱”!
(图片取自于《引龙山竹枝词》,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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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覃孔彪,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渔峡口人。国家首批中小学正高级教师,湖北名师,湖北省特级教师。中国化学学会员,湖北省化学学会理事。现系宜昌金东方高级中学化学教师。主持了市、省、国家级教育科研课题3个。主参编教学参考书8部,发表教育教学论文200多篇,80多篇教育教学文章获奖,300多件化学小诗在专业报杂刊载;发表散文、随笔40多篇。著有《草根集①——教育教学》,《草根集②——入诗入化》,《草根集③——土里土气》,《草根集④——新翰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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