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为佛菩萨造像,特别是针对于工笔画这一块,最重要的就是线描。不同的线,它会有不同的表现能力。所有的线条,它的表现力会有不同的效果,因为不同的线,会有不同的表现效果。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们古代的十八描, 其实它是有很多描法的,在这里我们主要讲一下铁线描和高古游丝描,这是第一点。因为铁线描和高古游丝描,相对来讲对于初学者是比较容易掌握的。
笔,一般我会选择狼毫笔,在市场上可以买到那种写经写卷的,这种笔一般都是比较好的。刚买了一支新笔,使用之前肯定是需要先开笔。开笔的过程当中我们可以选择温水,把笔在水里悬空泡,也就是我们把这个笔提起来泡,大约是在水里泡约三分钟左右,然后轻轻地用手指把锋捻开,把笔锋上的胶去掉以后,再用清水涮过,然后才开始沾墨。
一般狼毫笔相对于羊毫的笔比较,它的吸墨量不是特别大,它更适合在画面上托行。为什么我要讲到“托行”这个词呢?因为在行笔的过程中,如果你要是一直托着走,而没有那种强大的提、按的话,那出现的线条基本上就是铁线描和高古游丝描。那么这两种线描的特点,其实没有一个具体的区别,还有像琴弦描,这些描法都是接近的,所以这种笔就更适合这样的描法。
一般情况,实际上线,它是有自己的语言的。你比方讲我们看到的这种直线,它给人的一种感觉,是比较犀利、洒脱、刚健、强势等这种直接的感觉。像弧线,它更具备一些韧性、比较有张力、回弹感、比较饱满等这些感觉。其实在我们的一幅作品里,直线的和曲线的这两种线,它是相互转换的,只有相互转换,才能形成更多的张力,这样才能达到一个很好的效果。
因为我不知道我们群里是否有画了很多年的老师?声明一下,我以上所讲的内容和以下所讲的内容,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当然,每个人入门的方法或者是经历,肯定是不太相同。因此如果要是大家认为我有的地方不对的,就按照您自己的想法走,就不要去改变自己的初衷;而如果是你觉得我讲的对呢,就可以按照我讲的这些方法来尝试。
针对于用线,其实还有更多的我的个人想法。你比方讲,在很多的老师讲课的过程当中,他会强调中锋用笔,但是对于我来讲,我不希望这种中锋用笔成为我们初学者的束缚。我觉得,如果你要是认为你自己是能够把线条控制得很好的话,你怎么用笔,我都觉得我是可以接受的,而我也是这样做的。我的希望是开始不要有过多的法度,从而限制我们对佛菩萨造像的这种思想。因为有很多时候大家都强调眼高手低,那么对于初学者来讲,我希望大家“眼手并用、形成统一”,这样才是我觉得最合适的学习心态。
如果你要是单纯地眼高手低,我觉得每个人都具备这种能力,就相当于我们身边那些老百姓说的:“你别看我不会画,我会看。”其实这个会看呢,那就是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审美能力。所以我觉得,对于初学者来讲,手,首先要跟上去。而那种不必要的规范,我们可以开始稍微先破一破,等我们有足够的信心之后,再把这个心态收回来。
下面我给大家发一个视频,是关于我用高古游丝描或者说是铁线描勾的一个菩萨的脸吧。
通过这段视频,就是想告诉大家用笔的这种松动劲,对于初学者来讲,建立信心是比较重要的。事实上,像琴弦描、高古游丝描、铁线描,还有兰叶描等这些章法里边,我最欣赏的一个画家,首先是吴道子。对于吴道子的画,现在仅存的首先是画风比较接近的是《送子天王图》,这张图肯定大家也都有见过,这个里边出现了很多兰叶描,也就是当时讲的叫做“莼菜条”,这幅图我们可以在网上适当地搜一下,看一看。
吴道子《送子天王图》(局部)
这幅《送子天王图》,它出现了一根线上有不同墨色的变化的情况。实际上这样的线条,是很好出现的,就是像刚刚我在视频里给大家做的演示。这支笔,首先要涮干净了,同时保持涮笔的水也很干净,然后在笔锋少沾一点墨,最后一笔下去之后,类似于这样的有墨色变化的线就会出现。
要用怎样的心态去画佛像?
但同时在我们画佛像的过程中——刚刚讲的有点儿偏重于技法,那么我再跟大家聊一聊,我们用什么样的心态去画佛像?开始讲课的时候,我提到了一个恭敬心。那么要怎么能把这种恭敬心一直保持到我们的画面上呢?像我现在的感觉,每次沐手焚香,诵经之后我都会心生欢喜。或者就是比方说,我只要是为佛菩萨造像,提起笔的那个瞬间,我就会满心欢喜。因为我知道将来有一天,如果我们去了极乐世界,然后发现我们是在为自己造像,这将会是一个非常殊胜的事情。
实际上就是在我们画佛像的过程中,就是我们自己在寻找我自己心里的那份安宁和自在。我不知道别人画的过程中是怎么个样子?其实在我最初画佛像的时候,我是不太信佛的。经过七八年的磨练,我突然间发现,尽管我没有信佛,但是佛菩萨的加持依然存在。因为有很多人当时请我画佛像,那么我在画佛像的过程中,渐渐地我才开始信佛,就是从这样的一个过程走过来之后,我突然间发现:佛菩萨给我的东西真的是很多很多。
就是在我没有信佛的过程中,已经就有了好多杂志或者是经书上了我的佛像。因为当时不知道这是一个很殊胜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太在意,没有留下很多资料。后来当我零六年开始了解佛造像以后,也了解佛法以后,渐渐地也在学习,才明白了这件事情是多么地殊胜。但是我肯定不是一个那种很虔诚的或者是把修行放在第一位的一个居士,所以这一点上来说,我肯定相比在座的各位都惭愧一些。
那么我为什么讲说一定要有恭敬心呢?比方讲,以前查的一些资料里边提到,作为佛弟子来讲是不受供养的。为什么讲不受供养呢?这个供养当然不是财务方面的,比方讲,我们在为佛菩萨造像以后,我们尽量不要把我们的名字,以落款的方式把名款落在佛像上边,在佛造像上边,只能放佛菩萨的名字。还有就是我们的一些过大的印章也不合适,如果是我们有小的印章,在别人不注意、看不见的位置,我们也可以留下一些标记。目的就是如果我们画得不如法,人家如果说要骂的话,就找我们来骂,不要骂错了人,所以就是这种感觉。
在我画佛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一点点经验。比方讲,在我画的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点、每一次润色的地方,如果我正在画的是观世音菩萨的话,那我就一直是在念观世音菩萨的名号。就是说我们一笔下去之后,就是一句“南无观世音菩萨”,两笔下去,同样也是“南无观世音菩萨”。整个这一幅画画下来,肯定复杂的就是几十万声,简单的就有几百上千声肯定也都是不成问题。那么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我们画阿弥陀佛、大势至菩萨、普贤菩萨、地藏王菩萨等等这些佛菩萨,我们都要去诵他的名号。这样就要能保证这种恭敬心不受心理因素的控制,然后把我们的思想收回来,以便于形成我们的一种禅悦的状态。同时有了这样的感觉以后,那么我们对佛菩萨造像,不会形成一种负担。
有很多人一定要计较多久画完,其实在我家的佛像里边……刚刚讲了这么多,忽略了介绍我的太太千善,我们俩在画这么多年佛像的同时,感悟到了这些。那么在我们不太相信佛法的时候,有了我家的大女儿,在整个一个怀胎的过程中,就是大约十个月的时间,我们有幸完成了我家的一幅算是代表作吧——《千手观音》,从起稿到完成大约有一年的时间。
再收回来,讲讲关于另外一种线条的表现力。比方讲,我们去表现这种丝绸感、垂感比较好的这种的材质的衣服时候,运用上边的这几种线条的感觉是没有问题的。那么我们要去表现麻质的这种衣服,可能就需要用一些硬朗的线条,因为根据这种材质的坚韧性,要体现出它的韧性,我可能会选择一些侧峰,也就是类似于枯柴描一类的线描或者是钉头鼠尾描或者是枣核描等等这些线描手法。所以要根据不同的材质选用不同的线描去表现。
如何接线的问题:
在画这种比较顺的线的过程中,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也就是接线。一条长线,我们画不到头的时候,这个时候有很多人认为自己的功力不够,其实不是,是因为我们没有学会接线。接线,实际上说起来是比较简单的,一会儿我会给大家做演示。当一根直线或一根弧线,我们没有办法一笔完成的时候,那么我们找一个自己随手而且比较舒服的位置,把它虚出之后,通过再虚入,然后把整根线接起来。
下面我给大家发一个视频,大家来看一下。
从用笔上来讲,刚刚主要是给大家聊的是衣服的质感,然后又插了两段小视频——关于接线和脸的画法。现在再比方讲,我们画武将的时候,为了去表达武将的那种力量感,可能会采用一些比较粗放的线条,针对这种粗放的线条,我会选择羊毫用笔。选择养羊毫的好处是什么呢?因为它吸水性更强,也就是说墨的吸附能力更强;同时羊毫控制好了之后,它会张力更大。比方讲侧峰,它会形成更漂亮的感觉,那么从一个头发丝过渡到一个点,那可能就是在一厘米的距离,然后就能从一个头发丝过渡到一厘米这样的一个状态;同时通过回峰,还可以把峰调正。
我现在不知道我讲的这些大家是否能听明白,如果大家有疑问,可以反馈给管理员和班长,等到这个课程结束以后,把问题反馈给我,以便以后有机会再和大家交流的时候,我好改正。
因为我的大画室,冬天是比较冷的,我就没有启用。现在我到大画室来给大家去拍几段视频,因为只有这样的话,我觉得才能说是图文并茂,大家都能看见我画的一些东西。刚刚我只是提到了吴道子,我现在讲讲我喜欢的另外一个画家李公鳞,因为李公鳞的作品是作为白描经典中的经典,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那么等会儿我给大家拍一下我和我太太临摹李公麟的《维摩演教图》,因为这样的画,大家才能看到这种比较纯净的线条。而且我们在临的过程中,已经把上边所有的润色去掉了。
《维摩演教图》线描稿(临):
同时 一会儿我也给大家分享一下,不同的线条组合在一幅画上出现的结果,就是线条相互之间的对比、还有排列方式的形式感。那么这些针对于初学者,我们大家可能接触的不多,但是相对来讲,你能看到这些,对于你以后的方向会有所作用。这幅画是去年(前一段时间),我经过一个多月的整理,是还没有完成的一幅底稿(《五湖龙王和四海龙王朝观音》),我也一并拍给大家。
在上半年,我和我太太也还去想以后会完成一幅画,就是《清明上河图》。因为我觉得现在从目前看,《清明上河图》的现在临本,大部分线条都不够松动,所以我们两个就尝试用绢本去做调子,做了一些功课。
我把我以上说到的三幅画(《龙王朝观音》《维摩演教图》《清明上河图》)都拍了视频,放在下面这个视频中,大家可以仔细看看,体会一下。
我再发一下刚刚我有讲到用羊毫笔勾线的这种线条。如果你要是有了这种足够的功力的时候,那么羊毫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在画壁画的时候,羊毫笔较比狼毫笔更好用一些,因为它的张力、吸水性可能更有说服力,也就是表现力会强一些。
羊毫笔勾线作品
下面我再给大家发几幅我以前勾的一些线描作品,因为刚刚主要讲的是初学阶段的高古游丝描,那么,我觉得就更有必要,把我自己认为我画的比较好的分享给大家。
这样的两幅画都是用的乾隆年间的云龙纸,因为这种纸的特点,是里面加了纯的蚕丝,比较珍贵,我就是属于那种很珍惜这两张纸,当时画了这两幅作品,然后我就自己把它留下来了。这两幅画,我觉得最大特点就是我画的过程中,是用一种最平和的心态去表现的。
我再去找几幅我画的比较简单的作品,但是我觉得是便于初学者的那类的几幅作品吧,给大家发上来看一下。
这种万年青的画,在我那次画的过程中,开始选择的是用银碗。因为我觉得要利用上银碗里边的银,心想银在这种比较重的青色上边应该会比较明显,结果我在画的过程当中,突然发现我这种想法比较幼稚,因为银在这种纸上很容易氧化。后来我第二次画的过程中,就把它改成用普通的钛白粉了,画的效果还是比较不错的。那么,以后大家遇到类似这样的问题,就可以想想我今天给大家讲的这一部分。
临《钟馗捉鬼图》
这一幅是我大约在一个月以前画的,这个是《钟馗捉鬼》,是蔡澜老先生的版本。很多人也都画蔡澜老先生现在版本,但是我在画的过程当中呢,有一些地方就融入了一点点自己的感觉。我觉得只有那一点点感觉才是自己的,其它都是蔡澜先生的。
临“高古游丝描”
我再发一个古人的临本——高古游丝描。事实上针对现在来看,古人的高古游丝描的这个范本,我觉得不太正确。如果说我们想看到那种好的高古游描的话,我建议大家可以在网上搜一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我觉得这个应该是比较准确的。
特别是后边我发的这几幅,都是我最近整理的,我觉得更适合针对于初学者作为参考。当然如果说你不喜欢这个版本,那么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但是这里边提供了一些笔法的信息,你通过把原图放大,我们可以看到用笔的感觉。
事实上为了画面的张力,然后尽量用不同感觉的线描,使之出现在同一幅画里,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可以说,这也是很多画家一直在努力的一个课题。那么作为我呢,也是一直在做不同的尝试,包括用笔、线条、润色这方面,包括材料这些等等,一直也是在做一些事情。我也希望咱们群里,或者是其他地方的一些朋友,大家能一起多多地来探讨这个关于佛像绘画的话题。
因为我觉得呢,佛像绘画针对于我来讲,已经融入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包括我的孩子,那么在我画画的过程当中,相对来讲比别人家的孩子都会安静很多。特别是我大女儿因为她的记忆力超级好,她在上小学以前,儿童版的《中庸》《大学》《论语》等等,这些都是通背的;而且她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一些小说她就可以看了,包括现在她的记忆力也特别好。这就是我身边我能看到的给大家举出的例子,实际生活中绝对不仅仅是这些。
比如讲,我给龙兴寺画的那些石刻,事实上有很多人梦想着能做一次展览,通过那个石刻行程以后,我突然间发现我的石刻展览几乎是不落幕的!只要是你有机缘到龙兴寺去看,就会看到我的那些作品,虽然在那个画上没有署名,但是在前言里师父的评价,感觉都在里边。其实我也非常感恩师父,能给我提供搞这样一次石刻线描稿的机会!
每一次进行不同的创作,实际都是一次不同经历的修行,也是学习。因为有了不同的尝试,才能成就我们每一个人的这种不同的人生吧。
这次课程马上要结束了,一会儿大家可以做一个简单的交流。因为只有短短的一小时的时间,我不知道我的信息量是多是少,或者说我能不能讲明白。如果是说,就是想不明白的地方,大家也多多包涵吧,因为毕竟我不是那种就是特别虔诚的佛教徒。再次感恩这么好的平台,给我提供这样的一个机会,让我在这里给大家唠叨唠叨,感恩大家!
我给大同煤矿集团复制的保宁寺水陆画主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