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未知带给我们的,既有期待,又有焦虑。高中时期的我们,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埋头学海,用十年寒窗努力为自己圆梦。而到了真正需要为未来做出决断的时刻,未知的恐惧带来的迷茫和焦虑,可能又会让我们踌躇不前。
清小华邀请了多位清华学子,分享他们在清华的经历与感悟,为各位书海学子引航。抹平心中的不安,继续怀揣着梦想、坚实有力地前行吧!
本次为大家带来分享的,是清华大学生命学院大四学生葛霄飞。她于四年前通过生物竞赛保送至清华大学生物系,曾获2019年清华大学本科生特等奖学金,毕业后将继续留在清华攻读博士学位。
大家好,我是生命学院的葛霄飞,今年大四,将继续在清华攻读博士学位。
我从小一直学数学竞赛,然而初中时因为想做和小哀一样的人,而决定以后做一个科学家,研究生物学问题。于是,我将清华大学生物系定为自己的目标,并希望通过生物竞赛保送到清华大学生物系,所以中考前,我毫无悬念地将生竞强校郑州一中作为自己的目标。后来我如愿进入生物竞赛班,在全国竞赛中获得了第十名,进入集训队,保送清华大学生物系,获得了清华大学在河南省的首份录取通知书。
不久后,我就收到了预科班的通知,提前一年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那年十月,我就加入了施一公老师的实验室,开始从事膜蛋白相关研究。预科班的课业压力不算大,我们或多或少都加入了一些社团,也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实验室。在这一年里,我也初生牛犊不怕虎地选择了不少大三/研究生的专业课,并十分畏惧地推掉了数理课。生命学院的专业课大部分都是英文授课,所以虽然我学过生物竞赛,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年我们的实验进展不算顺利,到了暑假,大家听说有个组已经做出了我们想要的结果后都很紧张,于是那年暑假我也选择了留在北京,在校外的小旅馆里飘荡了两个月。
大一正式入学后,我申请加入了学堂班,作为第一批大一加入学堂班的同学,我们惊叹于学长学姐娴熟的文献展示、科研汇报和学术沙龙。当时班主任刘栋老师就和我们说:你们毕业那天,也会如此的。三年之后我才相信了这句话。
因为没有完整地学过高中数学物理化学课程,大一上学期的数理课上,我听得满头雾水,一直到期末考试前,都没能跟上进度,一度以为自己将挂科。幸运的是,我在六教0层的尽头,遇到了答疑坊的志愿者们。他们热心的为我补齐高中知识和我落下的课程,为我总结归纳错题,救我于危难。
大一上数理课水深火热的同时,我还是在学堂班前辈的鼓励下加入了iGEM,也就是国际遗传工程机器竞赛队伍,开始接触合成生物学。
大一的暑假,我才知道大学生的暑假有多丰富多彩。不再是一场接一场的竞赛培训或考试,没有堆积如山的寒假作业,而是自由选择的别样精彩。我有幸入选了新生暑期牛津项目,和35位同学在牛津度过了三周的美妙时光。回国后,我又和生命学院的同学一起走进深圳的各种生物医学相关企业如华大基因、国家基因库、碳云科技、腾讯AI lab等进行调研,之后又和学姐代表清华iGEM团队参加了CCiC,向其他学校展示了我们的项目。
大二开学后不久,我就通过面试加入了答疑坊的志愿者队伍,开始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他人,从受助者转为助人。大二上学期,我和iGEM的队友们一起去了波士顿,展示了我们利用酵母双杂交系统检测黄曲霉素的项目,获得了金牌。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我开始了解合成生物学,并在学堂班学长的帮助下,联系到了合成生物学实验室的暑期科研。
因为大二上学期结束,我就基本修完了培养计划内的课程,我在大二下学期开始有更多时间去尝试自己感兴趣的事。我加入了课咨委和清华大学红十字会学生分会支教部。在课咨委,我们有机会去提出问题、进行分析,提出改革方案并进行评估。在支教部,我有机会组织一波又一波的热心同学前往肖家河小学,为孩子们带来新鲜有趣的知识。
与此同时,我还申请了星火计划,希望能借此接受更多的科创训练。历时六个月的选拔后,我终于得偿所愿,加入了这个充满志同道合者的集体。我们坚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借此平台,我们与具有不同学科背景的同学一起讨论自己的课题,获得新的视角的建议。
也是在大二下,我参与的两篇文章分别在《自然·通讯》和《科学》杂志上发表,我们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了多囊肾病相关蛋白。
大二暑假,我在加州理工的Michael Elowitz实验室,在师兄的引导下,利用病毒蛋白酶和内含肽,构建了一个翻译后水平的超敏元件,并利用自己在施老师实验室所接受的结构生物学训练,成功引入了一个可调控位点。这段经历,开始让我对合成生物学“构建以理解”的思路更加喜爱。
大二暑假,我第二次参加了CCiC,并于十月再赴波士顿。我们的防泄漏正反馈系统获得了金牌和最佳信号处理项目提名。
大三寒假,我则和星火计划的同学们,来到了大湾区。我们曾与华强北的小商户对话,也参观过技术引领的大疆科技;曾到过香港立法会,也到过破旧不堪的贫民窟。我们还分别在深圳和香港参观了恒大集团和华润集团。恒大和华润同为房地产为主的集团,在不同的制度下各自蓬勃发展。前者身为大陆民营企业积极响应中央号召,扶贫尽心竭力;后者利用香港的低税和平台,但决心不碰香港地产。在香港团结基金会时一位学长曾经问过我“你们有没有觉得,科创是足以对政经产生影响的。”“改革开放和一国两制是相辅相成的。大湾区和雄安新区是改革开放新阶段的两种不同模式的探索。”
对于前者,我在实践期间和实践结束后反复思考,觉得十分有道理,我们所正在做的科研,不仅仅可以满足我们个人认识了解这个世界的私欲,同时也有充足的可能去影响政治、经济。
我看到了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转型之路,从中意识到山寨电子产品终究不是主流。这也使我相信,科技创新对政治经济能够产生巨大影响,科技创新和产业发展相辅相成、密不可分。
另外,自大二开始,我借用清华优秀的体育、艺术教育平台,修了包括形体、芭蕾、现代舞、钢琴、舞剑、空手道等课程,解锁了很多新技能。
大三下学期,我和四位来自不同院系的同学一同入选了第24届走近日企·感受日本中国大学生代表团,在日本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访问学习。我们走进日本代表性企业,深入了解其社会责任、研发架构和企业文化。印象深刻的是日本住宅研究者会综合考虑社会的年龄架构,为每个人、每个家庭量身定做综合住宅。如一对年轻夫妻买房,研究者们会考虑日后这座房子里将迎来稚嫩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迎来主妇在三尺灶台忙碌的每个清晨,迎来迟暮白首的夫妇相守共度的每缕斜阳,由此来综合考虑房屋的设计是否合理。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们也要学习日企在社会责任与人文关怀方面的长处。
我们在高台寺体验坐禅与茶道,在箱根体验温泉与美食,在庙宇园林间,体会汉唐以来中华文化在日本的影响,以及两国文化的发展脉络。我们还前往京都大学和一桥大学,与日本同龄学生深入交流,通过不同思想间的碰撞打破了一些刻板印象。在欢送会上,当《友谊地久天长》旋律响起,我们用不同的语言歌唱,真挚的感情打破语言障碍与一切隔阂,目光流转间我们心意相通,结下了跨越国界的友谊,也收获了寻常旅行和普通课堂难以得到的宝贵经历。
19年,我以指导者的身份第三次参加了iGEM,我们这次的题目是“光控相分离”。也正因为此,我开始进一步了解相变领域,联系了位于普林斯顿的Martin Jonikas教授和位于德国的MPI-CBG的Tony Hyman教授,在“闯世界”和“星火计划”进行了两段相变相关的生物学研究。
来普林斯顿之前,我对她的唯一印象可能就是《美丽心灵》了。我所参加的项目叫ISIP,是专门针对国际生的项目。和Caltech的SURF类似,我们在实验之外有很多感受当地风土人情的出游项目。
在德国的暑研和前两段相比感觉很不一样,因为MPI-CBG是个研究所,博后比例很高,大家像是对待一份工作一样在进行研究,让人觉得很专业,研究所的日常除了做实验外感觉就是听听讲座喝喝咖啡,没有别的复杂的事情。另外,因为是暑假,周五下午例行的科研报告也变成了在研究所门口的愉快的下午茶。两三个人轮流在一块儿黑板上写写画画,其他人或坐或站着,一边听讲一边喝着啤酒,时不时直接打断讲述者进行提问,气氛非常轻松愉快。
在普林斯顿和MPI-CBG分别进行了相分离的体外和体内实验后,我又回到了清华,和学弟学妹准备iGEM2019的最后展示,并在十月底三赴波士顿。这一次,我不再是队员,而是以教练的身份在台下为他们默默加油。他们为了更好地演示我们系统的构建原理,选择用一段荧光舞来展示光控相分离。然而,当时因为音响问题,第一段表演的音乐没能成功播放,正在我遗憾之时,他们将第二段音乐直接唱了出来,将现场气氛带了起来。最后,我们拿下了金牌和两个单项奖,这也是今年iGEM本科生组大陆高校所取得的最好成绩。
回想起来,正是这一次次的海外交流/科研经历,帮助我一点点地找到了自己读博期间想研究的领域,让我逐渐被合成生物学“build to understand”的理念所吸引。而这八次放眼看世界和数次国内调研经历带给我的,是开阔多元的国际化视野,是在更广阔舞台上发挥科创影响力的信念,更是对祖国日渐强大的切身体会和愈发强烈的个人责任感。也正因此,我最终选择了留在清华大学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在科技方面,国外一些方面可能他们研究的时间长一点,暂时领先一点,但是国内的发展势头很猛,让我有更强的使命感。我希望能做一朵浪花,为祖国的发展贡献力量,而不是去做一个旁观者。
可能在很多同学看来,我目前的本科生活虽然足够多彩,却并不优秀,因为客观来说,我并没有取得过什么突出的成绩,未来也并不足够清晰。但我觉得,每个人选择与自己价值观一致的大学生活方式就好,这本就不曾存在标准答案。我觉得“一期一会”是符合我的价值观的,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哪一刻终止,我目前也没有一个打算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但我无比在意自己当下的体验,我乐意去做这一刻我在意的事情。我想,只要做好当下,当你站在大四这个节点时,你的本科生活回忆会比我的更令你满意。
文 | 葛霄飞
图 | 康帅 苑洁
编辑 | 曾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