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视:他在山野田间寻找让人惊喜的食材。两年时间,他从一个餐饮行业的门外汉变身当地餐饮行业的领军人物。看云南瑞丽的张国荣,如何打造让人尖叫的美味财富。
员工:阿姨,把幸福带回家。
游客陆续抵达,张国荣的饭店即将迎来一天中最火爆的场面。
记者:这涂的是什么?
张国荣:老缅粉,遮阳霜。
记者:防晒霜是吗?
张国荣:防晒霜,对对。
游客:傣族的防晒霜,相当凉快。
记者:你也知道这个?
游客:对。
记者: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游客:我从怒江来。
记者:怒江。
老缅粉,最早是从缅甸传来的,涂抹在脸上,既清凉又防晒,在当地的少数民族中很流行。
张国荣:他们来到这个地方,我们紫外线强一点,让他们涂上这是一,第二个增加旅游的环境,旅游的气氛。
即将开始的是张国荣饭店里特色菜的品尝竞猜活动,游客蒙上眼睛品尝一道菜肴后,还要猜这道特色菜是用什么做的,凡参加者都有奖品。
张国荣:你们尝一尝是什么东西,感受一下。
游客:这什么?嚼一嚼,里面是脚。
张国荣:什么味道?
浙江杭州游客:油炸的,好像是虫,虫。
张国荣:什么虫知不知道?
浙江杭州游客:不知道,蛹。
张国荣:给大哥尝一尝,感受,猜出来我给你重奖。
云南怒江游客:这个我们怒江都有。
记者:是什么?
云南怒江游客:竹子里面一个洞,砍出来的。
员工杨冰艳:原材料端上来,一二三。
张国荣:这是竹虫,竹子里的,竹子里面的虫。很贵的,这个季节要100多元一斤,为什么,这两天已经落潮,没有了。
员工杨冰艳:傣家手工荷包送给他,祝您幸福。
竹虫可以生吃。对一些游客来说,生吃竹虫算不上什么大的挑战。那么,下一道菜是重口味了。
张国荣:霸王菜,张张嘴,大姐。
员工杨冰艳:慢慢嚼,品尝一下。
张国荣:千张肉。
员工杨冰艳:这个是咱们瑞丽最上等的菜,咀嚼一下,很好吃的。
浙江杭州游客:这个好像蛹一样的。
记者:有这么大的蛹吗?你以前吃过蛹是吗?
浙江杭州游客:好像是知了的蛹。
张国荣:大姐,你吃了感觉是什么?
浙江杭州游客:蚕蛹。
湖北武汉游客:鸡肉,炸的。
员工杨冰艳:来,揭开头布,一二三。
游客:是蛹吗?是知了吗?
张国荣:是沙虫,这样一个,一百元钱,你今天吃了一百元。
浙江杭州游客:很好吃,很好吃。
张国荣的饭店在当地是最大的,能同时容纳1700人就餐,几乎每天都像现在这样火爆。张国荣告诉记者,尽管这些虫子菜,仅占饭店营业额的10%左右,但却是吸引顾客的招牌菜。
云南游客:(傈僳族语言)真好吃。
浙江游客:我已经根深蒂固了,记住它了。
那么,张国荣是如何靠这些虫子,打造他的餐饮王国的?这么多的虫子又是从哪里找到的呢?
这天一早,记者跟随张国荣赶往当地一个德昂族寨子,要在村民的带领下,进山采购应季的食材。出发前,张国荣提醒记者做一些防护措施。
张国荣:这个是防蚊虫,这个山上的蚊虫太多了。
记者:不擦就不行是吗?
张国荣:那个虫厉害得很。
记者:还要擦肚皮上?
张国荣:他的衣服虫爬得进去。
记者:要下去是吗?
张国荣:要下去,要进林子,擦那个药就是为了进这个林子。
跟随村民进山采购是有风险的,能买到什么,能买到多少,都是未知数。张国荣今天要找的,是在当地菜市场里买不到的食材,这些食材的季节性很强,数量也少。
大约一小时后,大家来到了一片低洼地,张国荣和村民都突然开始在地上寻找洞穴。
张国荣:螃蟹就在这里,螃蟹有个洞。
记者:这个地方还有螃蟹啊?
张国荣:山上的螃蟹,这个洞。
记者:找这种洞。
张国荣:你看泥巴,等下,(螃蟹)吐出泥巴来,吐出泥巴来,这就是洞。
山螃蟹就在这样的洞里,但这样的洞里并不一定是山螃蟹。
记者:这么深,掏这个好费劲。
张国荣:有些掏进去是一个蛇洞,一抓就是一条蛇抓出来。蛇洞是冷冷的,水是冷的,如果是螃蟹的洞稍微有点温。如果你手进去冷冷的,那就麻烦了,一条蛇,但是水蛇一般没毒,一下子抓出来,它咬住你,一甩就甩下去了。
村民掏出的这种野生山螃蟹是张国荣饭店里难得的食材。
记者:我看你脚都陷进去了。
张国荣:这是湿地,湿地。
记者:就跟指甲盖差不多大。
张国荣:所以它金贵得很。就这个,小小的山螃蟹。
记者:那如果一天要抓一斤的话那得抓好久。
张国荣:它还是根据季节,现在不是雨季,(已经)是干季,它就少一点,雨季就很多的,雨季会爬出来很多。
一上午时间,村民们就逮了半斤多山螃蟹,张国荣按一斤80元钱全部收购下来。尽管不算太多,但张国荣却很兴奋。
回村的路上,一位村民见到路边的一截干枯的木头,像是发现了宝贝,劈砍起来。这让记者很好奇。
村民告诉记者,他凭感觉这里面会有能吃的虫子。真的会有吗?
记者:有吗?哪里是?就这一个虫吗?好大,这个能吃吗?
张国荣:很好的,最好吃了。高蛋白,很好吃。他们平时劈柴,劈了发现这个,很好的,只要是山上见虫就吃。
张国荣是云南大理人,2000年他和妻子一起来到瑞丽创业。妻子经营一家美容院,张国荣开了一家设计公司。张国荣毕业于云南艺术学院工艺美术系,设计是他的专业,也是他最感兴趣的。
张国荣:任何一个客户只要他给我一个方案,他跟我交流沟通以后,有一点能做到,我今天一定要给他图纸,今天给不出来,我明天早上八点以前一定要给他。我从来都是做两张、做三张、做四张,有的时候我做七张,同时做七个方案给他。
靠着这股劲头,张国荣承接的设计项目越来越多,像瑞丽这些典型建筑也是他设计的。2006年,张国荣设计建造了一家宾馆。之后,看到一位朋友的饭店生意很好,张国荣也有了做餐饮的想法。
2011年年初,张国荣共投资2000多万元,亲自设计装修,打造了能同时容纳1700人就餐的饭店。他招聘了五十位少数民族服务员,并亲自培训。对于饭店的生意,张国荣非常有信心。
2012年9月28日,张国荣特意把这一天定为开业的日子,因为这是他结婚20周年纪念日。张国荣邀请全家人在开业当天一起到饭店吃饭,分享他的喜悦。
母亲李明英:他说我们要请客,要热热闹闹,开业以后客户多。
妻子汤丽菊:开心的,因为有双重的纪念意义。预期是去了会看到很多人,会看到很多人,看到很热闹的场景。
弟弟张国东:又做了个大事。他做一样都成功一样。开张大吉,大家都心情很高兴。
开业当天下午四点半,一家人来到饭店,张国荣把家人特意安排在大厅门口的位置。
张国荣:为什么要坐在这个地方,为什么呢?因为这里看这么多人,会让母亲很兴奋。
记者:这是你特意选的位置?
张国荣:这是专门选的,那么大的场景,后面还有那么多,坐在这个地方后面来人也看得到,这里坐那么多人也看得到,心情确实很激动。
然而,一家人激动的心情很快就没了。晚餐时间都过了,饭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来,空荡荡的大厅只有张国荣一家。张国荣成了饭桌上最尴尬的人。
张国荣: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那个很尴尬的。
弟弟张国东:他平常是笑的,那一天笑不起来了。
张国荣:我跟他们说,这个就是生意,太真实了。应该说我是一个做生意的老江湖,一个老手,我说我都失败了。
之后的两个月时间,饭店始终冷冷清清。张国荣白天请朋友过来吃饭提意见,晚上上网查资料、看书,寻找原因。因为资金压力很大,一天,妻子提出了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张国荣根本接受不了。
妻子汤丽菊:当初有一些人也想跟我们租,可能租金很高,不用这么操心,但是每次我一跟他提这个想法,他就拒绝了。
张国荣:怎么可能愿意,那心多疼,那么大场面,投资那么多,我也是搞艺术。做事,你做一样垮一样。那不是让大家笑话。
张国荣和妻子就住在自己宾馆的顶层,那段时间,张国荣每天晚上都看书、查资料到很晚,妻子实在受不了,就直接把灯关了。
张国荣:她说你睡了不要看了,我说再看一下,她说不要看了,我把你灯关了。
妻子汤丽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他没有书房,他看书看得太晚了,因为我第二天也要工作,不要再看了。
灯是关了,可张国荣并没有睡觉,他又偷偷跑到厕所里继续看书。
张国荣:这样坐,坐累了就这样,这样完了就靠着。我这个人在什么地方都能工作,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做事。
妻子只要关灯,张国荣就去马桶上继续看书。一天早晨,妻子发现张国荣竟然在马桶上睡着了,看到这一幕,妻子瞬间掉下了眼泪。
妻子汤丽菊:我就把他喊醒,把他喊醒,我说要么你就到床上去睡,但是他就直接起来,就洗漱一下他就去工作了。我觉得很感动,有这样一个老公他为了家庭为了事业,连睡眠也不要,这么辛苦,睡觉在马桶上都能睡着。
记者:张总你怎么了?张总你怎么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张国荣情绪失控。
妻子汤丽菊:因为回想起当时的艰辛,就像刚开业的时候,一桌吃饭的人都没有,投资那么大,心里面真的很着急。
张国荣:喜欢,还是喜欢,当你喜欢的时候,你会用心地去做。所以还是幸福,都是幸福。
张国荣在查阅大量资料、研究餐饮界的各种成功案例之后,他找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张国荣:什么菜都想做。就想着味道越多越好。厨师有粤菜师傅、有湘菜师傅,滇味师傅,甚至贵州的。但是什么都做,后面才发现,什么都想做就什么都做不了,实际很多事就是要有专业,因为当时没有专业,今天就知道了。
张国荣决定把当地少数民族特色菜作为自己饭店的主打菜,这和饭店的装修风格也正好匹配。
张国荣了解到,在当地少数民族村寨里,老百姓很少种菜,常常是到田野山林去挖野菜,他们还会去寻找各种可以吃的虫子。
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食用药用昆虫研究所所长郭云胶:在我们德宏可以吃的昆虫可能不下60种。因为德宏山区的老百姓,他养一头猪要一年两年才可以杀,获得蛋白质的来源数量少、周期长,那么很多老百姓一到昆虫可以吃的时候,就漫山遍野到处去找。实际上在好吃的过程中,是补充了蛋白质这一类营养成分,可能起源就是这样的一个因素。
这里是一个傣族寨子,每年的三四月份,都是当地人吃蚂蚁蛋的季节。这一天,张国荣和村民约好,过来收购蚂蚁蛋。
记者:你挖蚂蚁窝挖了有多长时间了?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衣战相:大概有十多年了。
记者:应该很有经验对吗?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衣战相:马马虎虎。
他们要找的是这种在泥土下面筑巢产蛋的蚂蚁,根据村民的经验,这种蚂蚁一般都在高一些的田埂附近筑巢。
张国荣:有蚂蚁的地方草比较绿一点,这个蚂蚁筑巢的时候,把这个土筑得有点空,有点空就透气,草就长得茂盛一点。
但挖蚂蚁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连这些有十多年经验的村民,也要碰运气。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衣战相:没有。
记者:确定吗?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衣战相:确定了。
村民又开始重新寻找,这一次能找到吗?
衣战相:没有,没有。还是要找其他地方挖,没有看见。
只要是挖过的地方,村民都会把土复原,这是他们一直的习惯。
张国荣:怕泥土把沟给堵掉,二是怕这个路基挖着挖着,大家来挖,挖塌掉。
整整一个上午,村民都没有挖到蚂蚁蛋。
员工张丹:老百姓就传下来,不是强者休想吃到蚂蚁蛋。
张国荣:一般人找不到,能找到的人他有智慧,这是一,说他是英雄。第二个他把蚂蚁蛋拿去转换成人民币,他也是英雄。
而就在张国荣和村民回去吃午饭的路上,突然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记者:这个是什么蜂?
张国荣:这个叫苍蝇蜂。
记者:苍蝇蜂。都飞出来了,他都没有穿防护的衣服。
张国荣:他皮子厚。
记者:这个很漂亮。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衣战相:抓着就可以吃的。
张国荣:太甜了,你看。
记者:我吃了好大一口。
张国荣:感觉很好。
记者:我牙都甜倒了。
张国荣:抓到什么吃什么,挖到虫吃虫,看到蜂吃蜜。
一直到下午四点半,在几位村民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找到了一个蚂蚁窝。
记者:你们怎么发现这个蚂蚁窝的?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岩实:有那个红红的小蚂蚁,然后追,继续跟着它。
记者:就是你先发现红色的小蚂蚁是吗?然后跟着它跟到这个地方?
村民岩实:对。
张国荣:快快快。
记者:下面都是空的。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岩实:下面都是蚂蚁蛋。
张国荣:拿一块上来,你看这么多小蚂蚁。
记者:哪有?
张国荣:看这么多小蚂蚁。
记者:就是这个红色的小蚂蚁。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岩实:这个就是它妈妈。
记者:下面全部都是吗?
张国荣:太大了。
小小蚂蚁,怎么产出这么大的蛋呢?
记者:这么多。
张国荣:你看你看。
记者:这么大的蚂蚁蛋。
张国荣:很甜。
专家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食用药用昆虫研究所所长郭云胶:我们这个地方叫的蚂蚁蛋,是不同发育阶段的幼虫,最大的白色的那个,它是将来变成蚁后的。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岩实:(蚂蚁蛋不分大小)一斤120元。
记者:一斤120元,去掉土之后一斤120元。
云南省瑞丽市弄岛镇雷允村村民岩实:就是这蛋,没有这种小的,光这种(大的)就200元一斤。像这窝一千元左右。
记者:刚才这窝一千元左右。
这是蚁后,这一窝蚂蚁蛋都是它产的。掏完蚂蚁蛋后,村民把蚁后放回窝里,并重新盖上土。
张国荣:他们明年来找还是这个地方,接着就还有吃的。
不仅亲自寻找食材,张国荣还到少数民族村寨体验生活,向老百姓学习怎么做饭和怎么吃。
张国荣:他们怎么做,我跟着怎么做,他们怎么吃,我怎么粘贴过来,粘贴过来很快的,这个实际很多时候这个过程,不是说你要怎么去想,就是复制粘贴。
2013年3月,张国荣的饭店里首先推出了蚂蚁蛋美食,还举行了三天的免费品尝活动,经过当地媒体的报道,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的饭店和他的特色菜。
采购虫子的成本很高,当地一些农家乐和餐馆只是偶尔有几道应季的虫子菜,但在张国荣这里,却是每天都有。2014年,张国荣的饭店里,已经能做出五十多道虫子菜,食材几乎都是野生。结合少数民族风俗的体验,这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游客,客人多了,也就带动了其它菜肴的消费。张国荣的饭店在2014年,年销售额近两千万元,成为当地餐饮界的一匹黑马。
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旅游发展委员会副主任王明亮:他这个虫的系列都是原生态,可以说营养价值非常丰富,对人体非常有好处,我觉得在保护与发展当中,第一要掌握原则,第二要不断地创新。下一步他也考虑人工养殖、培育与发展。
编导:尧璇
摄像:董浩
——本文由中央电视台七套《致富经》栏目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