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岁末,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社长黄一九来京出差,相约小叙。闲谈片刻之后聊到工作,他向记者谈到他带领的团队近期思考的一个问题——“大数据时代的专业出版”。大数据?大数据与出版有何关系?这个话题当即挑起了记者的好奇心。
从1990年代到今天,湖南科技出版社就因科普、医卫图书板块的杰出表现而在国内出版界占有重要地位,他们出版的“第一推动丛书”堪称国内科学人文读物的第一品牌,《医学临床三基训练》则是医护人员用书中的超级畅销书。黄一九也因策划编辑了《九亿农民健康教育读本》、《湖湘名医典籍精华》等好书而备受赞誉。2003年,黄一九就任湖南科技出版社社长。虽然湖南科技社底子不错,但毕竟是一家地方社,又没有中小学教材教辅产品支撑,怎样能够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占有一席之地,怎样带领这个仅有一百多人的团队取得更大成绩,黄一九颇感压力。在当前这个大数据时代,新技术高速发展,数字出版技术日益成熟,盈利模式越来越清晰,如何既完成好“弘扬科学精神,普及科学知识,传承优秀文化”这个历史使命,又完成作为中南传媒旗下的专业出版机构必须实现的经济目标,提高员工的生活待遇,让出版社科学健康、稳步发展,担子很重。
黄一九告诉记者,近期《中国新闻出版报》将发表该社刘为民撰写的长文——《大数据时代,专业出版面临的思考与对策》。该文反映了他们这些年出版工作的思考和实践的总结。
从1990年代开始,随着互联网在中国日益普及,数据爆炸性增长就成了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企业界人士已越来越意识到数据对企业的重要性。正如《纽约时报》2012年2月的一篇专栏中所称,“大数据”时代已经降临,在商业、经济及其他领域中,决策将日益基于数据和分析而作出,而并非基于经验和直觉。
“出版本身可说是做信息服务,它从上游到下游的整个流程中都处于大数据环境中,出版人必须学会如何适应这一现实。”黄一九说。他认为,“大数据时代的出版”并不仅仅是“大数据的出版”,而是意味着出版的每一环节都应该有对大数据的充分利用,在图书策划、编辑、营销的全过程中,出版人都需要展开视野飞向“云端”,从中获取各种有用的信息资源,并快速转变为一种创意,一种产品,一种服务,为作者和读者提供更加快捷和优质的服务。
比如在策划环节,需要的是明确为什么出书?为谁出书?怎么出?如果能够做好充分的数据采集,并对这些数据进行科学分析,选题灵感就会源源不断闪现。在实践中,湖南科技社要求编辑应确定长期的出版方向,定好产品线,然后沿着这条线做好相关信息的收集整理,形成能够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段为自己所用的数据档案。这些信息包括了国家有关政策和专业领域有关政策、媒体信息、教育界信息、作者译者信息、同类产品的市场信息等等。传统出版时代,这些信息固然也受到关注,但远未达到如今这样海量的程度。大数据时代对策划编辑收集、整理和分析数据的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又如生产流程的管理。2008年,湖南科技社决策层提出“如期率”考核的概念,通过一系列评估,考虑字数、产品形式、印刷数量等要素,将每个生产环节的理论完成天数推算出来,作为产品如期完工的计划控制时点,同时控制好产品的出版上市周期,保障产品在最佳时点上市。对于不同类别的产品,上市时间的控制非常重要,比如少儿科普类图书必须踩准“六一”儿童节、学校寒暑假等关键时间点,如果耽误了周期,产品的销售肯定受影响。根据这个思路,社改革办拿出了《如期率考核办法》,并开始尝试运行。2013年,为强化此项工作,出版社决策层决定实施流程数据管理,并将数据结果纳入新设立的季度奖考核中,并特地成立了数据统计小组。统计小组每周收集整理生产完成情况的数据,形成报表,及时公布,对未完成情况予以警示。这一措施实施之后,编辑发稿速度、出版速度都有不小提升,为保证图书按时上市、保证经济效益助力不少。到2013年11月底,开卷监控出版社总体市场排名中,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重新站到前100,这是在2007年因出版畅销书《世界是平的》排名靠前之后的最好成绩。
湖南科技社近年来受到外界关注的一个创新是分类营销经理、责任营销经理等出现在岗位序列中。出版社长期以来实行分区域发行,分类营销经理、责任营销经理如何区域销售经理的工作相衔接,分类营销、责任营销能够起到怎样的独特作用?黄一九告诉记者,设立这两个岗位,第一是因为专业图书市场细分程度较高,专业图书面对是小众市场,营销人员必须对专业图书内容有充分了解,同时能够参与各种专业会议进行交流营销;第二是因为出版社对数据的需求,分类经理要参与相应门类编辑部门的专业内公共资源、政府资源、渠道信息以及同类产品信息的收集整理分析,从而为选题工作提供决策支持。
黄一九告诉记者,湖南科技出版社近年来医卫、科普等图书板块继续在出版界保有领先地位,生活、经管等板块则呈良好的上升态势。在他担任社长的10年时间内,出版社销售收入和利润都有大幅增长,利润达到了10年前的3倍。
记者认识黄一九社长已有十多年,他一直以来给人的一个印象是总是充满忧患意识。聊到最后,他又谈起他的“忧思”:一是觉得当前一些出版人缺乏文化责任感,出版工作未能在国家和民族的文化建设、道德提升方面尽到最大努力,二是出版人的危机感不强,总觉得这是一个旱涝保收的行业,尤其是一些国有出版企业。而他特别提出“大数据时代的专业出版”这个话题,也是因为深感大数据时代扑面而来,传统出版必因此而改变。“这是一个值得每一个出版人高度关注的课题,我们愿意把这个课题提出来,与大家一起思考,一起探索。”黄一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