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梁玉颜。
记者:你这拿着龟准备干什么去?
梁玉颜:有一个朋友。他说自己的龟生了4年的蛋,下了4年蛋。我说没有,我说刚下,他说没有。我找一个自己生了4年的龟给他看。
2011年3月2日,记者在这座院子里采访的时候,恰巧遇到这位叫庞振军的广西养殖户,他拿着几只安南龟,大老远地找来,想卖给梁玉颜。这 是庞振军2年前花高价买的几只安南龟,卖主告诉他其中有一只种龟已经下了2年蛋。庞振军买后又用它繁育了2年龟苗,这只种龟应该已经下4年蛋了。
[致富经]珍稀龟大王是怎样炼成的(20110805)
记者:现在的市场价格能卖多少钱,正常情况下?
庞振军:这个东西她是权威的。
记者:没事你就说你们那儿的。
庞振军:他是权威的,不好说,你就问她得了。我没有发言权。
对于种龟来说,下蛋时间越久,价格也就越高。梁玉颜看过之后,却认定这只种龟没有下过4年蛋,顶多2年。庞振军不服气,梁玉颜就拿来自己养殖的已经下了4年蛋的一只种龟,来到光线较亮的院子门口,仔细对比。
庞振军:学生在老师面前没有话说。
梁玉颜:不是,不是,不是这样说,这样说不对。要生了4年蛋中间这个肚脐带,我们这条线比较深一点。他的这个线浅一点,它的是白,我们的是黑颜色多。
经过对比,庞振军最终服气了。
梁玉颜:可能是我们这个龟比他这个龟老1年到2年的时间,我大概是感觉是这样。
记者:看出来这个了?
梁玉颜:嗯,我看了是这样,对不对要问他才知道了。
记者:你觉得对不对她说的?
广西养殖户庞振军:她那个龟确实是老,比我这个龟老。
记者:您这个下了两年的蛋,是吧?
庞振军:两年了。她是两广的老大,她是很权威的。
梁玉颜:不是,你不要这样说。不是两广,说两广你就错了。
庞振军:就是我的心目中嘛,但是她谦虚也好,什么都好,可能她怕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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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不仅让记者感到疑惑:这个在珍稀龟养殖行业被称为“两广老大”的梁玉颜,是靠什么赢得这么高地位的?故事还要从梁玉颜丈夫的一次“败家之举”说起。
1974年秋季,梁玉颜的丈夫区灶流花了将近100元钱,从广西水产市场买了2只金钱龟,这相当于他们家一年的收入,第二年他又买了2只金 钱龟,而且是一发不可收,只要有了钱就去买,四年时间,买了8只金钱龟。丈夫的这种败家之举,不仅梁玉颜很气愤,连村民都看不惯。
梁玉颜:就没有什么东西吃嘛,孩子生病都要想办法才有钱给孩子看病。
佛山市顺德区陈村镇村民邓燕梅:挺过分的,哪有人那么傻拿100块钱买龟回来。
梁玉颜:买了8只什么都没有了。太穷了,家里太穷了。连这个凳子都不买,都攒那个钱就卖小龟回来。没办法,我怎么骂他,怎么说他,都是一样,都要这样干。
这里就是梁玉颜的老家,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人就住在这栋破旧的房子里,金钱龟也养在这里。丈夫之所以要养金钱龟,除了喜欢外,主要是想孵化龟苗卖钱。
金钱龟8年以上就能产蛋,梁玉颜家养殖的金钱龟已经开始产蛋,但就是孵不出种苗。连续搞了将近10年,都没有孵化成功,而家却穷得不成样子了,屋顶烂了这么大一个洞,都没钱补。到了1983年,丈夫区灶流只得转移精力,他跟人合伙组织了一个车队,做起了运输生意。
让人想不到的是,一年以后,对丈夫养殖金钱龟深恶痛绝的梁玉颜,却喜欢上了金钱龟,把养殖金钱龟当成了主业,全身心地投入进来。
这个耐人寻味的变化,缘自于一个香港人的造访。
1984年春季的一天,一个香港人在朋友的带领下,找到梁玉颜的家里,想买一只金钱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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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颜:他说我买一个龟,我要药用,他有病医生叫他你去大陆买一个纯种的龟。他说我和你们卖,他朋友带着他来买的。我叫老公我说卖了卖了,有人买了,卖了吧。
香港人在养殖池里,选中了一只3斤左右的金钱龟。梁玉颜开价380元一斤,对方也不还价,立马付款。
梁玉颜:当时我不知道市场的价钱有多大,我们广东说要一个意头,380块一斤。他说380块一斤好了,我药用没有问题,1080,他给港币给我,我说我不要港币,我不懂港币,我要人民币,他说好。
在1984年的那个时候,1080元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么大的交易,谈笑之间就完成了。这很出乎梁玉颜的意料,而且,也让周边的村民异常震惊。
梁玉颜:外面有一个我们的老乡,她当时买一条牛,一条耕田的牛回来,她这个牛差不多有1000斤的牛。我们那个老乡说,你有没有搞错,你有一千块啊,我这个牛这么大才800块。
佛山市顺德区陈村镇禾渚村村民邓燕梅:很惊讶,不会吧。你一个金钱龟有多重有多大就卖一千多块,就是没有人相信。
一只3斤左右的金钱龟,居然能卖这么多钱,梁玉颜做梦也没想到。转变瞬间发生,她不仅把养金钱龟当成了主业,还劝丈夫放弃运输生意,跟自己一起养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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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颜: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不怕了,养龟就是不怕了,就是有这个利润了,有这个利润很好了。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很好很用心去干。
梁玉颜的丈夫区灶流:我们平民没有什么能赚钱,什么都不管,反正赚到钱就可以了。
金钱龟谐音有“金钱归来”的意思,寓意吉祥很讨彩头,金钱龟肉质鲜美,是我国传统名贵中药,甲、肉、皮、脏血、尿等都能入药,金钱龟特别是在广东、广西和港澳地区很受人们喜爱,甚至成了抢手货,价格一路飙升。
广西壮族自治区龟鳖协会会长陈兴乾:这个好意头叫金钱归到,当个宠物,另外它主要是有药用价值,在我们两广、港澳一带中层以上收入的人都可以买,一两个金钱龟也不是很贵。
梁玉颜:我就这样心里想,这么搞,我繁殖不了没问题,我买几个小苗回来养大,养大就能挣到钱,我心里是就这样想,我很开心。
但有个问题却让梁玉颜感到困惑:金钱龟生长速度很慢,由幼苗养到两三斤重的成年龟,至少需要5年时间。而金钱龟种苗价格每年上涨的速度很 快,当时市场上已经是500多元钱一只了。要想赚钱,还得孵化幼苗。但那个时候,并没有成熟的孵化技术,连书本上都没有。梁玉颜下定了决心,她要做丈夫 10多年都没有做成的事情---孵化龟苗。几乎是外行的梁玉颜又怎样能孵化出来呢?
梁玉颜不仅精心喂养,还白天黑夜地观察琢磨金钱龟的生活习性,有时候一夜都不睡。她模拟野生环境,尝试各种办法。
梁玉颜:用很多的方式,在一个院里面,挖一个洞。在这个洞里面孵也孵不出,但是看到这个壳里面有这个小苗,但是出不来。眼睛,手脚什么都有,但是孵化不出来。
梁玉颜却并没有灰心,她跟金钱龟较上了劲。
梁玉颜:为什么野生的成功,野生很多天敌,都可以孵化,为什么人不可以?5年不行,15年,15年不行25年,我一定要成功,我没有可能不成功。
1987年5月25日,对梁玉颜来说,注定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也就从这天开始,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为她日后成为金钱龟养殖行业里的“两广老大”奠定了基础。
这一天,梁玉颜正在地里干活,突然得到丈夫从家里传来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她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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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颜:他说你回来快看这个小龟,成功了成功了,很开心,老公很开心。
梁玉颜的丈夫区灶流:第一年孵化9个。很多朋友一看见我的小苗全部来买。
梁玉颜:哎呀高兴了,啊,发达了,高兴地就是这样。
直到现在,梁玉颜谈起当时的那一幕,依然眉飞色舞,兴奋不已。
梁玉颜:破这个壳两个手打这个壳,又伸出个头出来。就是这个壳里面,哎呀这个很好玩,我看它,它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又把两个眼睛搞一搞,手和脚刨刨,弄破这个壳,慢慢慢慢地爬出来,这个时候就高兴极了。
搞了10多年都没有成功,怎么突然就孵化出金钱龟种苗了呢?被称为“龟中皇帝”的金钱龟,之所以价格昂贵,也是由于难以孵化、数量少造成的。把握不了合适的温度和湿度,是孵化金钱龟的最大瓶颈。
梁玉颜一次次地实验,后来,她用泥土和砂子混合在一起,最终找准了孵化金钱龟种苗的最佳温度和湿度,并彻底掌握了金钱龟的孵化技术。
梁玉颜:温度和湿度要配合好。不说给你听就很秘密,说给你听一分钱都不值。看这个泥巴就懂了,个个一看就懂了。好像读书一样,一加一等于二,是这样,一看就知道了,以前没人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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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96年,金钱龟突然发飙,几年前还几百元一斤的价格,突然涨到一千元、两千元,最后竟达到三千元一斤,让很多人瞠目结舌。金钱龟种苗的价格也一路飙升,并出现了一苗难求的现象。
梁玉颜的丈夫区灶流:一千多,两三千多,三千多,五千多,每年涨,每年涨,很多人在天台养龟,个个都笑了,赚一两百万很容易。
这个时候,已经孵化出了很多金钱龟种苗的梁玉颜,毫无悬念地赚了个盆满钵满。2002年,梁玉颜建起了这家占地10多亩的金钱龟养殖场,开始实行规模化养殖。密布的铁丝网、红外线报警器、30多个摄像探头以及墙内、墙外的护卫,将这座院子守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梁玉颜开始让同行瞩目,当大家都用羡慕和佩服的眼光看着她下一步怎样赚大钱的时候,她的表现却又让大家看不懂了。金钱龟种苗价格一路飙升,购买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梁玉颜似乎放弃了种苗孵化,一年都卖不出几只。这让很多人感到费解。
佛山市顺德区陈村镇禾渚村村民邓燕梅:金钱龟搞起来了,她也没卖小龟,我们也不知道她为啥是这样。当然不理解了,赚钱都不搞。
已经掌握了孵化技术的梁玉颜,为什么放着能赚的钱不赚了呢?这背后又发生了什么?
2006年春天,沉默了4年的梁玉颜突然放出话来,自己孵化出了一种濒临灭绝的龟种——广东草龟,并对外出售种苗。
梁玉颜:这个你看它,它背上是黑,里面是红,又黑又红。麝香龟。好象麝香一样。有时候一天10次8次,也时候3、5次,是从这个边边发出来。
梁玉颜所说的这种麝香龟就是广东草龟,是广东本地的龟种,因为体内时常散发出麝香的香味,又叫麝香龟。广东草龟主要生长在广东地区的山洞 里,孵化率很低,它肉质鲜美,又有麝香的香味,很多村民都捕捉来吃。广东草龟曾是当地的普通龟种,很少有人养殖它,再加上大量的捕捉,野生的越来越少,到 了上个世纪末,就几乎绝种了。
在外人眼里,梁玉颜似乎要“退出龟鳖江湖”的那几年,她就是在集中精力孵化这种广东草龟。她原以为,自己把这种濒临灭绝的龟种一推出,会引起业界的轰动,但她没想到,大家对这种背部漆黑的乌龟反应冷淡,没有人愿意买来养。
养殖户梁润波:看着不怎么好看,是黑乎乎的,这样龟不好看,就没有买。
梁玉颜:个个都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养这个,养这个谁挣钱。我怕。
已经掌握了金钱龟孵化技术的梁玉颜,为什么不大量孵化价格昂贵的金钱龟种苗,放着能赚的钱不赚,而花费几年时间去孵化这种没人关注的广东草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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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要从梁玉颜的丈夫区灶流的一次巧遇说起。
1998年的一天,到外地跑运输的区灶流巧遇多年不见的一个养龟时认识的台湾朋友,他委托区灶流帮着收购一些广东草龟,能收多少就要多少。
梁玉颜的丈夫区灶流:广东几乎绝种了,没有了。广东、广西没有200个种龟。
梁玉颜:日本人拿这个壳做药。就把它的背这个壳,两边的壳把它搞干净晒干以后,做这个药,药用。我不知道什么,他说药用。
梁玉颜觉得蹊跷,经过了解她发现,广东草龟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都很高,不次于金钱龟。她感到这里面有很大的商机,于是,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声张这件事,让丈夫悄悄地到山里去收购广东草龟。
记者:为什么没有告诉别人?
梁玉颜的丈夫区灶流:少啊,告诉就没有了。别人帮忙买回来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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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收购来的广东草龟,梁玉颜并不急于卖掉,她挑选一些品相好、个头大的作为种龟,前后共留下了10多个种龟进行繁育孵化。养殖4到5年,广东草龟就开始产蛋,比金钱龟少了一半的时间。
因为已经掌握了金钱龟的孵化技术,所以孵化广东草龟也就有了经验,到2006年,梁玉颜孵化出了300多只广东草龟种苗。
养殖金钱龟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但广西等地也有人孵化出了金钱龟种苗,而广东草龟种苗梁玉颜却是独一家。一只广东草龟种苗定价2000元,可养殖户们却不愿买。
梁玉颜:送给我都不要,黑梆梆。那个都不要,那个都不要。你不知道。他没有养过这个龟,没有见过这个龟。很多都不想养,你不想养,大家都不养,还是我们一家人养有什么意思,有什么用。
这个叫梁润波的养殖户,一直跟着梁玉颜养殖金钱龟。有一次,梁润波找梁玉颜想再买几只金钱龟种苗,而梁玉颜却劝他买几只广东草龟种苗回去养。梁润波不同意,梁玉颜就给出了一个条件。
梁玉颜:你不要养多,你养5只到6只,我保你这个价钱一年不亏本。壮他的胆子。就是你养一年,一年你不想养了你就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