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张国云 中国发展观察

谁都晓知，银行是存贷款的地方。今天，当浙江人存进“绿水青山”，取出“金山银山”时，令人甚为惊叹。是啊，这事为何落在浙江人的肩上？

登高望远，“努力成为新时代全面展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重要窗口”，这是2020年4 月习近平总书记对浙江的新嘱托。

更重要的是，绿水青山是浙江的地理底色，也是浙江人的性格基因，浙江森林覆盖率率高达62%， 名列中国第一方阵。唐诗宋词描写浙江的100首名作，频率最高的字就是青呀绿呀春呀。

青山苍翠，绿水仙踪。2005年8 月15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到浙江安吉县余村说过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使得这里成为“两山”理念的发源地和诞生地。余村这一名不见经传的江南山村，如今已经走上一条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新路子，成为中国美丽乡村的践行地和“模范生”。

2020年，“两山”理念诞生15 周年，安吉终于不负重托，以数字化改革为牵引，率先开展了“两山银行”建设。有人统计，这一年多来，安吉“两山银行”相关做法被省级以上主流媒体专题报道21次， 其中央视媒体12次；经验被全国各地广泛学习借鉴，累计吸引全国23 个省（直辖市）168个县区，共计223批次3500余人次到现场调研。

说到这里，人们不免欲问，何为“两山银行”？

一边绿水青山既是自然财富、生态财富，又是社会财富、经济财富，而且会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凸显价值、不断增值，这已经为许多地方的生动实践所证明。

一边借鉴银行分散式输入、集中式输出模式，把碎片化的生态资源进行规模化的收储、专业化的整合、市场化的运作，把生态资源转化为优质的资产包，从而实现“两山”正规优质高效的转化。

简言之，“两山银行”是政府主导打造的生态资源交易平台，是推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载体，让山水林田湖草等生态资源在开发利用、环境保护等过程中实现应有价值。

智者乐水，仁者爱山。人们偏爱大自然的山山水水，在青山绿水、名山大川中找寻最美的风景。也许现在你明白了，最美的风景不是灵动的水，不是沉稳的山，而是山水融合出的世间最美的景色!

所以，当安吉县在浙江省以及全国率先开展“两山银行”改革试点， 生动诠释了存入“绿水青山”、取出“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实践，为助力乡村全面振兴、更好实现共同富裕提供了转化路径和示范样板，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两山银行”是深入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切实需要。作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理念的发源地，安吉县有责任也有使命，理应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践行和转化路径的探索上走在全国前列。开展“两山银行”试点建设，就是要进一步深入探索生态资源转化路径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持续拓宽“两山”转化通道，加快推进绿色高质量发展，始终保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践行的先发优势和示范地位。

“两山银行”是深入挖掘生态潜力、发挥生态优势的重要抓手。安吉曾获评全国首个生态县、联合国人居奖首个获得县，具备得天独厚的资源禀赋和山青水秀的生态优势。多年来，安吉以生态立县，着力把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实现了经济社会的飞速发展。2020年3月30日， 习近平总书记时隔15年再次亲临安吉视察，对安吉寄予更高期望：“经济发展不能以破坏生态为代价，生态本身就是一种经济。这里的发展后劲潜力，我也很看好。再接再厉，顺势而为，乘胜前进。”开展“两山银行”试点建设，进一步挖掘资源优势、发展潜力，促进生态资源价值转化向更高更优价值转化提升，就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道路上的“顺势而为和乘胜前进”。

“两山银行”是建设县域绿色“重要窗口”的具体举措。十多年来，安吉深入践行“两山”理念，积极探索“养护绿水青山，建设美丽乡村——转化绿水青山，发展美丽经济——共享绿水青山，实现富民强县”的“两山”转化路径，在推动“两山”转化上有许多探索和经验。站在新时期新起点上，如何推动“两山”理念再深化、“两山”实践再出发， 可以说中央有期望、省里有要求、人民有期盼，安吉有基础、有责任、有担当，需要进一步深化改革创新来探索拓展践行“两山”理念的有效路径，为全国和全省积累经验、提供示范。开展“两山银行”试点建设，坚持以新时代“两山”试验区综合改革创新为引领，探索高质量高水平的“两山”转换路径，对内提供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实践路径，对外展示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实践成果， 对实现生态产品价值更高水平转化，建设县域绿色重要窗口，进而助推浙江省建设成为新时代全面展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重要窗口具有重要示范意义。

面对绿水青山，让山与水交融，让灵动与沉稳结合，让智者与仁者相辅相成，这才有了大自然的明丽。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安吉县努力把握新发展理念，通过理念引导行动，通过思路决定出路。于是，“两山银行”这一崭新事物，才如雨后春笋，站上新发展的风口。

培育新理念。就是以资源共享、机制共建、利益共赢、风险共担，可试点、可复制、可推广的总思路，积极拓宽“两山”转化路径，通过开展“两山银行”试点建设，实现以“生态资源利用率更高、生态产品附加值更高、生态价值提升率更高、转化模式推广率更高、价值实现机制适用性更高”为主要内容的“生态产品价值更高水平转化”，让好生态变成好产品，好资源对接好资本，好产品建立好认证，好资产兑现好价值，好风景演绎好经济。

找准新定位。“两山银行”参照商业银行运作模式，将零存整取的概念延伸至生态资产资源开发领域，着力做好资源汇聚、资源流通、资源升值的文章，同时发挥平台功能，形成“生态资源管理、生态资源招商、产业融合发展、生态资源交易、融资担保、生态修复”的功能定位， 以此解决生态资源转化、绿色发展中存在的“资源集聚低效、资源利用和开发统筹不足、盲目或无序开发、资源流转不规范、资金融措不足、生态反哺不足”的问题。

建立新构架。搭建“两山银行” 运行体系，对相关资源统筹、数据整合、项目策划、产业招引、项目评审、价值核算进行统一管理，实现全县乡镇全覆盖，形成县乡两级联动运营体系；搭建由政府主导、市场化运作、社会各界参与的生态资源资产运营体系，形成政府、集体、个人共同参与的治理模式；搭建“资源摸底——统筹规划——流转储备——整合提升——招商运营——生态反哺”的标准化运作流程。

搭建资源分级分类法。按照“资源分类、项目分级”原则，进行管理、规划和开发；搭建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评估办法，对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进行后评估，构建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评估体系。

探索新管理。一是要全域式管理，实现生态资产资源高效统筹，既要全域资源资产统一管控，又要全域开发项目统一评审，还要对全域资源转化统一政策。二是要分布式推进， 实现上下协同产业多点开花，既要县乡两级齐头并进，又要产业开发分类布局，还要转化模式分布试点，采用多村联创、入股合营等多种组织方式，形成生态旅游、林下经济、飞地经济、绿水经济等10种转化模式。三是要数字化赋能，实现生态产品价值高效提升。首先，以数字赋能资源管理。结合数字化改革趋势，安吉县在浙江全省率先启动“数智两山银行” 建设，实现全县域生态资源“清单+ 底图”大数据存储，并畅通县域智治中心“城市大脑”与县国土、矿资、林业等部门平台基础信息交流，打通部门壁垒和信息孤岛，实现全域生态资源“一键管控”，重塑并形成共享、协同、高效的工作推进机制。其次，以数字赋能价值提升。通过打造县域智慧水务、智慧排水、智慧城市等大数据系统，全面推进绿色智慧城市建设、城市有机更新、城乡基础设施一体化、未来社区建设，进一步提升洁净水源、清洁空气、适宜气候、良好生态等自然本底条件，推动生态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并以此推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和价值提升。

没错，水有水的飘逸灵动，那是人们最喜爱的蔚蓝色；山有山的沉稳厚重，那是四季最动人的风光。

正因为“两山银行”设计的深度，决定了其发展的高度。安吉县通过一年多的两山银行实践，为经济社会展现了更加气吞山河的富春山居图——

从生态资源价值转化看，成效明显。目前安吉入库县域生态资源转化重点储备项目有108个，总计划投资超200亿元，包括存量建设用地约2000亩、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约5000亩、林地10万余亩、水域约1平方公里、闲置农房200余幢等。统一招商“两山”项目24个、总计划投资达200亿元，其中超亿元项目10个， 盘活闲散存量用地262亩。投资商通过网络累计访问400余人次，考察时间较以往降低75%。成功转化文旅融合、闲置资源盘活等项目19个，涉及10个乡镇（街道）、19个村（社区），营收2.25亿元，村集体经济增收1100余万元，解决群众就业1430余个；同步推进文旅融合、闲置资源盘活、循环经济等项目18个，预计建成运营后，年度营收超3亿元，村集体经济增收超1400万元，解决群众就业1600余个。

“两山银行”运行以来，县域生态产品价值翻番。2020年全县村级集体经济总收入同比增长13.1%， 生动诠释“存入绿水青山、取出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实践，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为助力乡村振兴、更好实现共同富裕提供了转化路径和示范样板，是获评浙江省第一批大花园示范县建设单位的唯一优秀县（区）。

从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看，初步建立。“两山银行”运行以来，通过推进自然资源确权登记，开展生态产品信息普查，初步建立了生态产品调查监测机制。通过开展生态产品价值评估，推动生态产品价值评估结果应用，初步建立了生态产品价值评价机制。通过生态产品精准开发和区域交易场所精准布点，推动供需精准对接， 构建了投资多元、股权清晰、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生态产品开发运营体系。依托本地自然禀赋发展特色产业，拓展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模式。

通过构建以“‘两山’农品汇”“安吉白茶”等核心品牌为主的地域特色公用品牌体系，强化生态产品质量监管，推动“好生态变成好产品、好产品推动好品牌”，促进了生态产品价值增值。通过建立生态资源“确权（调查）——分权（发证）——用权（担保）——放权（信贷）——活权（交易）”的权属管理机制，推动了生态资源权益交易，不断健全生态产品经营开发机制；通过实施生态反哺机制，探索生态产品保护补偿机制；通过建立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评估体系，推动“碳中和”助力贷等绿色金融支持，逐步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保障机制。

从安吉“两山银行”模式复制效果看，立竿见影。以土地经营权存储试点为例的浙江省衢州市柯城区，通过鉴借安吉“两山银行”的做法， 一是帮助产业落地。2020年新垦造耕地项目1.2万亩，经“两山银行” 运营、管理后，多家经营主体主动前来商谈合作。目前已与衢州跃进湾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签订战略合作协议，总投资1亿元，建设稻鱼、蟹、虾轮作共生种养、农耕文化普及的立体式种养休闲观光科创园。

二是帮助有效管护。通过“两山银行”对已验收和往年的垦造耕地项目进行土地管护、地力提升、落实种植等，确保垦造耕地项目长期、有效、稳定发挥最大效益。第一批重点推进的23个抛荒整治示范村建设，涉及7个乡镇（街道），已完成一次翻耕面积5210亩，经村集体流转的种植面积达2783亩。

三是助力富民增收。通过建立“两山银行”、村集体和农户收益共享机制，确保农户享受“两山”转化红利。“两山银行”已与华墅乡上墅村、园林村开展合作，分别收储302.42 亩和429.7亩耕地，承诺每亩每年分红不低于450斤稻谷（即585元）。

四是实现金融助力。柯城农商银行作为第一批合作金融机构， 对“两山银行”进行综合授信20亿元，用于生态资源经营、开发和乡村振兴。同时针对“土地银行”开发农垦贷、农耕贷、种粮贷等特色产品，农户可凭“两山银行”储蓄凭证获得相应授信或增信，目前已发放各类贷款1427万元。真正打通资源变资产、资产变资金的通道。

可见，山水林田皆是资本，绿水青山均是生产力。

从“十四五”生态文明建设实现新进步的目标，到2035年生态环境根本好转、美丽中国建设目标基本实现的远景目标，再到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承诺，我国已经明确了减污降碳的时间表、路线图。

切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上，“两山银行”要求我们必须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去保护生态环境，这样才能让绿水青山的“颜值”和“价值”持续增加，进而让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空气常新的美丽中国变成现实，为全世界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作出更大贡献。

相信沿着“两山银行”的新路子，我们一定能让末来中国既有现代文明的繁荣，更有生态文明的美丽。

作者系浙江省发展改革委巡视员、浙江省服务业联合会会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