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视:他是不幸的,七岁时就失去了双腿。他是坚强的,身体的缺陷却没有阻止他成为人生的赢家。他靠养羊致富,笑对生活,爬长城,攀五岳。看无腿硬汉王晓兵如何靠双手活出别样精彩的人生?
王晓兵一出现就引起了很多游客的注意。今天他的目标是用双手登上“万里长城四大雄关”之一的大境门。
这段长城直线距离是107米,但走起来有好几百米。最陡的地方角度达到70多度。一般游客爬起来都很费劲。
游客:不容易,上台阶、下台阶确实都不容易。这个人有一定的毅力。没有这个毅力的话绝对不行。
经过一个多小时不间断地攀爬,王晓兵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也来到这段长城最险峻的一段,几乎直上直下的坡度,王晓兵需要很小心才能调整身体的平衡,一不留神就很容易掉下来。前方的游客看到王晓兵的举动,都惊讶地停下脚步,给王晓兵留影,加油。
游客:给他加油。因为看到他,他给了我们很多力量。
游客:给了我很多勇气。太多的年轻人遇到困难都会退缩,都会想着我有什么什么原因我不去做了,有多少多少原因。但是我看到他,我觉得我们都不应该有这种原因,这种原因就是给自己退缩。
游客:所以我们年轻人的话应该像他这样去奋斗。
游客:有这种精神,我们很敬佩他,真的。
游客:心里蛮感动的,我穿高跟鞋已经很累了,但看到他我一点也不累了。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王晓兵终于快到达终点。尽管这时的他已经气喘吁吁,快要支撑不住,却仍然硬挺着说没事。
记者:累了吧?
王晓兵:可以。
记者:可以?都咳嗽了。
王晓兵:不是,就嘴干了。挺宽敞,敞亮,喜欢这种视野宽阔的地方。
看着脚底的风景,王晓兵说出了他今天一定要爬长城的原因。
王晓兵:鼓励一下和我差不多的残疾朋友们,车到山前必有路,困难什么都不成问题。你得靠自己,靠别人永远不行。你只要把你心态调整好了,你干什么才行。你心态调整不好永远不行,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王晓兵每天下午,都要将一百多头羊赶到家里的院子活动和喂料。靠着养羊,王晓兵成了当地的励志典型,也给王晓兵带来了财富。七岁时的一场意外夺去了王晓兵的双腿,从此他用手行走了27年。也因为这样王晓兵的手和普通人并不太一样。
王晓兵:常年就是托地这种锻炼,长年就这样。你看,20多年就这样走,就这样锻炼出来。
记者:确实哦,你能90度角呢,可以像跳舞一样。
王晓兵:做一个例子,你看走路是这样不是,一起来手就成这样。
记者:茧也挺多的。
王晓兵:茧都是长年磨的,这一块基本都是。
记者:疼吗?
王晓兵:不疼。
王晓兵养了三年的羊。和养殖大户相比,王晓兵养的羊并不多,可是到他的养殖场来买羊、参观的人却不少。大家都是慕名而来。
陈恩生:我们是在电视台报道和报纸上看到他的情况。我们看到以后感觉到王晓兵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很坚强,值得我们学习。
苏景林:我们从心底十分佩服他。我们拿他给我们孩子都当榜样,讲给孩子听。一个这样的残疾人都这么努力,何况我们健全人呢?更应该努力。
王晓兵出了名,王晓兵的羊也跟着有了名气,成了大家眼中的励志羊,受到追捧。
今天的这些顾客就是来自张家口市的一些创业者,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餐饮企业的老板,点名就要王晓兵的羊。
陈恩生:有十几家餐饮吧,一人五六只就把他的(羊)都销售了,其实他不够销售的了。
王晓兵尽管行动不便,但是抓羊却是丝毫不含糊,一抓一个准。
记者:看你抓羊挺利落。
王晓兵:这羊小,就抓得利索。
记者:这只羊有多重啊?
王晓兵:这只四五十斤。
记者:今天卖十几只心情怎么样?
王晓兵:挺高兴。咱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把村里的养殖户集中起来,统一卖。因为怕行情来回浮动。
记者:你们这养羊的人多吗?
王晓兵:应该不少。
记者:大概有多少?
王晓兵:应该有20多家吧。
王晓兵眼下琢磨着把村里20多户养殖户联合起来,这样大家的羊价都有了保障,他帮着卖羊,也可以多一份收入。
除了养羊,王晓兵还在村里老年活动中心找到了一份值夜班的工作,并顺道支个小摊,给人配钥匙、修锁,这样王晓兵一个月能挣700多元。
不管多忙,每天下午四点半,王晓兵就会停下手中所有的活,雷打不动的去干一件事。
这是西榆林村的一家幼儿园。幼儿园五点放学,王晓兵一般会提前半个小时来接儿子。王晓兵特意错开其他来接孩子的家长,怕孩子年纪小,其他人的议论,会让儿子抬不起头来。
王志峰:接送孩子的这个过程,一般人是比不了的。咱们正常人接送孩子,还嫌远道近。你看他每一次来的时候,包括就是刮风、下雨,到了这种天气确实更不容易。
王晓兵的儿子王顺,今年五岁。王顺的出生对王晓兵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也是他全部的寄托。
王晓兵:爱瞧得起我瞧不起我,无所谓。就靠王顺,只要他给我顶起来以后,就好办了。
王晓兵给儿子取名为王顺,是希望儿子可以顺顺利利的,少些磨难。因为王晓兵就是在儿子一般大的时候,出的意外。
那年王晓兵7岁,和村里的孩子们玩废弃的油漆桶。一个油漆桶意外滚落,沾到王晓兵的腿上,遇到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火星迅速燃烧起来。王晓兵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他想下床,掀开白色的床单,却把自己吓了一跳。他问母亲,腿去哪了。
王凤珍:妈妈我的腿,我的腿掉地下了。我天呐,妈妈我的腿掉地下,我说没有。要腿我就哄他,慢慢地慢慢地就长出来,小孩,慢慢慢慢,伤好以后就长出小腿了。
由于烧伤太过严重,尽管母亲苦苦哀求,医生也无力保住王晓兵的双腿。王晓兵从出事到手术醒来的这七天,母亲哭着都没有合过眼,从那以后眼睛就看不清字了。
王凤珍:七天七宿我就没有睡过觉,每天就哭。我就想从楼房跳下去。他一睁开眼,一看到就妈妈,你别哭,我一点也不疼。
王晓兵一共做了五次手术,一次截肢,四次植皮。他希望尽快开始学着重新走路,却发现连坐起来都很难。
王晓兵:重心上把握不住,老跌跟头。我奶奶、我父母说的,你不咬牙,没人管你。只能靠自己,从小就灌输这思想,自己咬牙,跌了以后爬起来再走。
跌倒了,咬着牙再爬起来,王晓兵重新坐起到能用双手走路,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大腿难免会摩擦到地面,那种疼,如同钻心一般,裤子也破了不知道多少条。
王晓兵:钻心疼,跟针扎一样。两条腿到这里。
记者:全都开线了。
王晓兵:对,磨完以后就成这样了。补了再穿,一直到以后实在没法补没法穿,就扔了。一年十几条吧。
王晓兵说他最怕的其实不是疼,而是睡觉,因为一睡觉,他就会做梦,梦到自己双腿又长了出来。
王晓兵:梦里边应该和他们一样,一睁开眼不一样了。因为做梦的时候都是虚的,虚构。睁开眼是现实。我现在是宁可睁着眼,我也不做梦。
王晓兵努力克服这种心理的落差,就在他以为自己都扛了过去,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的时候,发生在妹妹身上的一场横祸却让王晓兵几近奔溃,甚至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是王晓兵的妹妹王海英。这天是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妹妹按照村里的习俗,特意给哥哥理发。
王海英:希望哥哥好一点,能发财,争取。
王海兵:我得咬着牙发财。兄妹齐心,生活越过越好。
王晓兵和妹妹相差四岁,王晓兵出事之后,读书上下学都是由妹妹推着轮椅去。
妹妹初中毕业后,为了还王晓兵治病欠下的几万元债,和母亲一起去邻县打工搬砖,每个月挣八百多元。2003年7月的一天,妹妹听说工厂拖欠了一个多月的工资终于可以发了,坐着摩托车火急火燎地就往工厂里赶。
可是就在去工厂的途中,一场意外发生了。妹妹出了车祸,脸被撞歪了,当时交往的男朋友也提出了分手。
王海英:完了胳膊也有伤,下巴这也有伤。这里缝了针,3针好像是。这个疤痕去不了,摩托车的烟囱烫的吧。
王晓兵:就是我拖累的,不拖累不可能那样。当时不想活了,我死了以后,家里就轻松了,不像这么,负担太重。
王晓兵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拖累的。自责和愧疚笼罩着王晓兵,他甚至偷偷尝试用刀割自己的手腕。
王晓兵:就是心里麻烦。那天拿刀子割了,但是碰到刀子不快,挺笨的一个刀子。两刀,试一下看到底疼还是不疼。
那段时间,王晓兵总是一个人来到这个山头散心。因为常年用手走路,王晓兵的手经常受伤,他很轻松地就瞒过了家人。他想用这种方式不断折磨自己,透支体力,让心情得以平复。
王晓兵:心里面愧对妹妹。这里没人吵没人闹,什么都没有,挺好的,宽阔。心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挺好,和我心情一样,什么也没有,挺好。光的,意思是从头再来。
决心重新振作的王晓兵,应该如何重头再来呢?
2006年的一天,乡村兽医刘继新到西榆林村送兽药,一着急将钥匙掰断在摩托车里。在村民的指点下,他找到了王晓兵。
刘继新:我说你赶紧给我配个钥匙,我着急走。他从那车上突然跳下来了,给我挺震惊的。脑子一片空白。
刘继新这才发现王晓兵原来行动不便,感到一阵愧疚。谁知王晓兵二话不说,接过半截钥匙,很快就配好了。两人也因此相识,成了朋友。
2011年,刘继新正在药店给山西省一家养殖厂备药。王晓兵找上门来,说他计划开一个养殖场,想跟着一块去学学。这个提议让刘继新很为难。
刘继新:感觉他残疾,去养殖场各方面,他有点行动不便。挺远,离咱们这有100多公里左右。因为那时候大同市下着雪冬天,比张家口市还冷。
在王晓兵的坚持下,刘继新只能带王晓兵一块去。那天雪下了有二三十厘米厚,
从下车的地方到养殖场相距800多米。王晓兵行动不便,却非要去养殖场里面。刘继新提议,让工人抱他进去,却被王晓兵拒绝了。
刘继新:让他们养殖场的工人们,抱他进养殖场里边,他不让,他自己进去。他行动不便,他全靠两个手,从那以后我感觉心里面非常感动。就感觉这个人学什么东西,为了学技术什么苦都不怕。
这件事让刘继新下决心要好好教王晓兵。
2012年,王晓兵向亲戚朋友借了五万块钱,进了31只小尾寒羊,请来父亲帮忙。王晓兵碰到什么问题,就向刘继新请教,很快王晓冰成了养羊的好手,给羊看病打针,接生都不是问题。
王晓兵:它不是刚下吗,有水,擦干,把水擦擦,怕小羊感冒。
记者:刚下的是吧?
王晓兵:对,高兴,又多了一个。
王晓兵会养羊的名声传了出去,村里一些养殖户的羊出了问题,也会找王晓兵过来瞧瞧。
王晓兵:张家口风大,天气干燥,羊上火。因为是鼻涕发黄,还有是眼皮里边也发黄了。
李顺良:技术不赖,我什么事都得问他。你不问他行,是吧,他懂这个。关键人家给你负责任。
养羊第一年王晓兵就赚了两万元,全家人乐得合不拢嘴,都觉得王晓兵不简单。
爸爸:全家高兴,连村里人都说,我们晓兵最坚强。我们晓兵能干,就是吃苦。他就坚强养羊要干。
妹妹:挺要强的,什么事都得自己扛,不跟家里人说。特大的事那就是,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
王晓兵养羊致富的故事通过当地媒体报道出来之后,很多人都写信给王晓兵。
王晓兵:这个是四川省老汉发过来的,是去年寄过来的草籽。意思是让我播种以后,打了籽以后再种,慢慢发展,种了以后喂羊好。
还有同样身患残疾的小孩看到王晓兵的故事后,很受鼓舞,寄来了字画。
王晓兵:这个孩子和我一样高位截肢,自从看了我报道以后,他父亲叫他和我学习,鼓励他一下。他最后给我这个老大哥寄了一幅字。
记者:他给你写的字哈?
王晓兵:坚韧。
2014年,张家口市残联邀请王晓兵参加河北省残运会,王晓兵拿下了标枪、铁饼的第四、第五名。
王晓兵:我说是重在参与,其实真想拿名次。进个前三名就不赖。
这是北京张家口联合申办2022年冬奥会的宣传片。2014年7月7日,北京与河北省张家口市联合申办冬奥会成功入围。王晓兵看到这条新闻,热血沸腾, 想到第二天就是自己33岁的生日,他决定用特别的方式来纪念,向大境门古长城发起挑战,最终用2个多小时,登上了长城。之后,王晓兵又相继登上了八达岭长 城,泰山。他下一个目标是将五岳全部走遍。
王晓兵:因为作为一个张家口的人,应该给张家口加油。挑战五岳是什么呢,对我来说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泰山好,华山好,五岳也好,把这些山爬上去以后,你的困难就不是困难。
2015年初,王晓兵养殖羊的规模达到100多头,家里也宽裕了很多。和家人一起的日子,王晓冰觉得很满足。他现在的目标是是将羊养到三四百头,将村子里20多户养殖户联合起来,在下一届残运会拿个好名次。
编导:黄哲颖
摄像: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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