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秋末,长江大学的十多名学生在长江的荆州宝塔湾江段野炊,附近有两名孩童不慎落水,大学生们纷纷下水营救,但水流汹涌,其中有三位同学就此被江水淹没。当同学们得知了消息,陆续赶到江边时,发现大学生的遗体已经被捞尸人寻找到,并用绳子拴在船边,捞尸人向学生们索要三万多元的捞尸费。
这一过程被《江汉商报》的记者记录下来,很多人通过新闻便能看见捞尸人一脸蛮横的模样挟尸要价,捞尸人手提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是被浸在江水中的学生尸体。有不少人谴责捞尸人这一行为,认为他们冷血无情,也逐渐使得捞尸人这个以前不被大家了解的行业逐渐浮出水面。
其实,捞尸人并非都像新闻里提到的这样不堪,许多住在江河边的人,有亲朋好友溺水而亡,伤心悲痛之余,竟立志做起了打捞工作,不要报酬,整日乘船漂在江河上,只为能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将尚未气绝的溺水人救起。
而职业捞尸人也面临着空前的压力,尸体在水重浸泡时间长了,通常会带着大量的病菌、寄生虫,捞尸人近距离接触尸体很容易被感染,亲戚朋友也害怕被传染,又认为整天跟尸体打交道很晦气,所以捞尸人通常独来独往,没什么交际。这也导致现在越来越少人愿意做这个行当,许多捞尸队都因此解散了。
那是我外出游历期间遇见的一件事。
我曾在庙里跟师父学艺多年,后来师父让我出去自己闯荡几年,开阔一下眼界,也顺便锻炼独自处理各种事情的经验。
在这期间,我认识了不少湖南各地的道士法师,也得以结识“南岳侠神”雷将军。
后来,我到湖南北部的一座大道观里挂单,在挂单期间遇见不少值得一说的事。
一天的大清早,我正在洗漱,就听见山门被敲得咣咣作响,我只好叼着牙刷举着水杯去开山门。
一打开门,见一个约莫四十岁,剃着小平头,很有精神的老哥笑眯眯地说,天都亮了你们还没起床啊。
我嘴里含着牙刷,说不清楚话,赶紧含了一口水,漱漱口,吐在一旁的雨水槽中,说道,我们这里平时是六点开门,现在几点了?
老哥掏出黑白屏的手机看了一眼,说道,都五点半了。
我说,我们这只有初一十五是五点开门,平时这么早没人来上香的。
说罢,我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嘴,把牙刷放在水杯里涮干净,余下的水也倒进了雨槽,却看见老哥转身从身后提出个红色的大塑料桶,说,你帮我看看这个。
我伸头往桶里看,只见到一只硕大的甲鱼,忙说道,这是你要买来供神的?这个……这个……这个不太方便供奉……
老哥笑着说,不是供神的叻,我晓得你们庙里不能供甲鱼的嘛,我是让你帮我放生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放生池,里面有不少善信之前买的鱼放生在里面,我说,你放进去那些鱼估计要被咬死的……
老哥又哈哈大笑起来,说,不是让你放在这里叻,你帮我放到洞庭湖去。
这让我更奇怪了,我们这道观离洞庭湖只有三五十米远,善信们从市区过来还要从湖边绕个小圈子才能进山门。
我说,你进来之前不是路过湖边了么?直接放进去就可以的了。
老哥挠挠头,说道,我试着放过了,每次放生之后他会跑回我家门口,都放了三次了,也不晓得它怎么会认识路,更不晓得它怎么过马路的叻。
我说,你从哪找到它的?
老哥说,我是从别个那里买的,在那边的一个天桥上,我晚上下班过天桥,有个老嗲嗲在桥上卖野生甲鱼,把它放在个盆里,要五百块钱。我说你这要是野生的,你给它翻过来我看看它自己能不能翻回去。老嗲嗲就把盆连着甲鱼一起倒扣过来,把盆拿开,我看它在地上翻了半天,翻了有五分钟,不停地用脖子扭着翻也没翻过来。我说,绝对不是野生的,你要是野生的不小心翻了,它自己翻不过来早就死了的。老嗲嗲说,是野生的叻,前天从湖里打上来的,饿了两天怕是没得力气了。我说那我当它是野生的,就按野生的钱买。老嗲嗲收了钱还嘱咐我肯定是野生的,他打包票,让我拿回去炖汤。我拿回家去喂了它点小鱼,第二天星期六,早上就想着把它放生了算了,就放回洞庭湖了,谁晓得晚上我出去倒垃圾,看见它趴在垃圾桶旁边,我用手电筒一照,就是放生的那一条,我认得的,它这个头两边有块红色的斑。
说着,老哥还指给我看,说,看到没,就是这个斑。我心想这甲鱼是不是成精了,就带它回家,星期天早上我跑得远了一些,又把它放在湖里,结果星期一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又在楼下看到它了,这怎么搞的嘛,我就只好先把它拿回去放在浴缸里,我去上班了。这今天又是星期六我才有空把它拿过来,我就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办法放生以后让它回不来的?
我心想这个老哥倒也有趣,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先把牙刷放回去。
老哥索性往地上一蹲,说,你去吧。
我把毛巾牙刷水杯都放回房间里,再出来的时候,见道观里其他的道人们都围在老哥旁边看那条大甲鱼。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有的说带点香水喷在甲鱼头上,这样它闻不到气味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有的说是这甲鱼听得懂人话,要跟它说自己有工作要忙,让它回到湖里好好生活它能明白的;还有的说得开车把它送到长江里去,弄得老哥苦笑不得。
突然,道观的监院从里面出来了,也凑上前来看热闹,经人介绍了一番,监院说道,我记得书房里面,好像有本老的放生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