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四川乐山,三十多个工人正在抢收仔姜。现在正值仔姜集中收获上市的季节,价格行情波动很大。

生姜种植户:一天一个价钱,一天比一天降一点。

生姜种植户魏茂如:十几天以前的一斤十一二元,降到现在的三四元,中间的差价基本上就是七八元钱。

这块地的仔姜,如果下午三点还不能装车运走,就可能错失今天四块钱一斤的好价钱,而明天的价格就可能跌到一块钱。这一天,已经让眼前这个90后小伙子陈正全等了一周了。时间如此紧迫,但总爱调皮捣蛋的他,却非要上前跟工人比一比谁拔姜更快。

陈正全:来,来,比一下。

员工:比一下。

陈正全:来来。

员工:来。

然而,比赛刚开始不到一分钟,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陈正全就耍赖谎称自己拔完了。

陈正全:我拔完了,拔完了,你还没拔完。你拔那边,我拔这边,你看我都完了。

在大家眼里就是个孩子的陈正全,不仅开起玩笑大大咧咧,做起事来也让人不可思议。从几年前当工人的时候,他就被大家称为“疯子”。

原同事刘尧海:他像猴子一样。猴子你们都知道比较疯的,在树上都比较疯的,所以说就给他起这个外号叫“疯子”。

陈正全:我做事又像宝剑一样那个利,所以他们叫我“陈剑疯”。

而就是这个90后的“疯”小伙,却已拥有四川、重庆、海南三个仔姜基地,共两千多亩,每年销售额六千万元。但是,第一次与他见面的人,很多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村民:就看他个子,长的身体,就不像老板样子。我就看不出来。

陈正全:你说是不是那个老板要胖胖的,要大肚子的才是老板?

员工:你岁数大也没有用,你看他小小年纪就当老板了。我们比他大十岁,还给他打工,80后给90后打工。他厉害,肯定厉害。

不像老板的陈正全确实很厉害,早在15岁他刚踏入社会时,仅用了半年,他打工每月就能赚到两三万元,这几乎是其他老乡月收入的二十倍。90后的陈正全又是如何在17岁时,靠仅有的十万元,短短五年,就获得了六千万年销售额的呢?

这里是陈正全的老家——重庆綦江区石壕镇梨园村。陈正全两岁时,父亲因病去世,母亲改嫁了叔叔,家里曾经一贫如洗。在这排新房子的旁边,这个破旧不堪的旧房子,则见证了这个家庭曾经的贫穷。

母亲穆仕芝:家里面是穷,这个真的是穷得很。没有出去找钱,就种点庄稼吃饭。

看到家里窘迫的生活,2005年6月,15岁的陈正全决定瞒着父母外出打工。然而,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站在人群中,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的不起眼,自卑甚至让他都不敢和别人说话。

陈正全:我特别不敢说话,然后再加上自己心里面有一个阴影,就是觉得家里面穷,然后当时我自己也比较矮,就是没有自信。

为了生存,陈正全每天晚上都会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来练习胆量。

陈正全:我就连最基本的交际的能力都没有,我何谈做事呢?所以当时就去买书,然后克服心理障碍,什么书我都去买来看,看了以后晚上没事的时候,自己就对着墙壁在那里自言自语说话,然后有时候刚开始,对着墙壁我都不敢说。

一度自卑的陈正全,经过老乡的引荐,进了工地做零工,每月赚取几百块钱维持生活。然而半年后,他却有了每月两三万元的收入,而这几乎是其他老乡月收入的二十倍。陈正全到底做了什么?

2005年8月,工友发现,陈正全行踪变得诡异起来,他经常偷偷半夜溜到建筑工地去。

原同事刘尧海:到工地比较暗,他的动作都是比较快的,梯子那么高,上下比较灵活。

陈正全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半夜去工地,上下爬梯子?

记者:就是在这个架子上往上爬?

陈正全:对。还要到那个尖部,就是那个尖部上去。

记者:最尖的那个地方去?

陈正全:对。

记者:那怎么过去?

陈正全:走过去,或者坐那个小车过去。但是小车一般是不坐,因为这么高的话,太危险了。因为我怕操作人员失误,或者遇到什么情况,一般都是走过去的。

原来,当时陈正全打听到,安装和操作这种又高又大的塔吊工资很高,但却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所以很多人不敢做。但陈正全从小就胆大,而且工资又高,所以他决定学这个技术活。但是,当他拜师后,师傅的做法却让他极为恼火。

陈正全:我是最后安排的,我是隔三天再安排的。因为我家穷,他看不起,就那样,他就会那样说我。

当初拜师,师傅就是勉强同意,现在又因为家穷而被看不起,陈正全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陈正全:如果说你一味就是要和我作对,哪怕就是我头破血流,我也得让你痒一痒,我也不会就是在什么气质上或者精神上输给你的。

白天,陈正全就紧跟着师傅,看他如何操作。师傅不教自己,他就等到了晚上,悄悄溜进关门的工地,偷偷练习白天师傅操作的环节。不到一个月,陈正全不仅会了安装操作,居然还学会了维修。

陈正全:有一个和我一起出去,最后反过来我当他师傅,他比我先学。

学完不久,他就听说了一个很多人想要而又不敢接的大工程。因为那个工程工期太紧,老板对进度的要求非常苛刻。但是,从没接过任何工程的陈正全却要试一试,因为他就喜欢挑战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像这样的竹竿,别人不敢爬,他就敢爬。

记者:小心小心,小心小心点。

胆大爱冒险的陈正全很快就接下了这个别人都不愿接的项目。

陈正全:为了拿下一个十七个吊车的一个工程,我三天三夜没睡觉,就一直操作。最后下来以后,腿都肿了,肿了,因为没人换班了,你24小时开,最后下来以后,眼睛都有一点往里面陷一样,很红很红的。

记者:吃饭怎么办?

陈正全:吃饭吊上去,就是挂到那个钩里面吊上去,人都不下来。

记者:那上厕所呢?

陈正全:上厕所就在上面,就是后面铁机器那里有一个桶,我们都在那里上,都不下来。因为太忙了,因为工程要讲进度,所以说那个时候,那一次把我真的累垮了,然后下来以后,睡了一天一夜的觉,没吃东西。

靠着这股子疯劲,陈正全硬是啃下了这块硬骨头。从此,他也有了一个外号。

原同事刘尧海:外号当时叫疯子,别人叫他,动作快了,比较麻利。

陈正全:当时我做事很疯狂,他们叫我疯子。

记者:你怎么叫他疯子呢?

陈正全:我做事又像宝剑一样那个利,所以他们叫我陈剑疯。

外号“疯子”的陈正全,靠这个工程赚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三万元后,找他的老板越来越多,自己做不过来,陈正全就成立了一个工程队,每月都能赚到两三万。

2006年春节,陈正全发现了一个商机,让他在之后五年间就一跃成为身家千万的老板。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出门在外近一年,陈正全虽然心里十分想念父母,但是为了能多赚点钱,让父母生活得更好,2006年的春节,陈正全没有回家。大年三十时,他决定给工友做顿年夜饭,便跑到附近菜市场去买菜,结果却让他发现了震惊的一幕。

陈正全:菜市场的出口那里,我就看到了几芽嫩姜,我就震惊了,当时我就想,怎么姜现在还有卖的呢?然后我走过去一问,他就说两元钱一两。然后我就再问了一遍,他说就两元钱一两。

二十块钱一斤的嫩姜,立即引起了陈正全的兴趣,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菜市场里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嫩姜在卖。

陈正全:第二天我就去另外的市场,周边统统去看了,都没有卖的。而且我也问卖姜的人,他们说这个东西就是没有,就是很少,如果说要是有的话,我要是有一千斤,我一吨马上都能卖完。

卖姜商贩的话,让陈正全很兴奋。回到工地后,陈正全把菜交给工友,就马不停蹄地去了网吧。

陈正全:网上别人基本上种的都是那个老姜,像这嫩姜的话,种的地方还是挺少的。当时我一个念想就是,我要去种姜。

2007年8月,陈正全迫不及待地带着靠塔吊积攒的十万元来到了四川乐山这个有名的仔姜种植地。陈正全看中的仔姜到底是什么样呢?

陈正全:你看像这个就是姜种,你看像这个就是它发芽的地方。它从这里发芽,然后慢慢长出来,然后才开始长这个。你看这个呢,它又从旁边这里,它又要长出来。

这种仔姜可以当菜吃,在南方很受欢迎。然而,一心想要种姜的陈正全,来到乐山第一件事情不是种姜,反而是要去找人。这个人叫魏宏,他在当地仔姜行业赫赫有名。

记者:这是老板是吧?

农民:他是收购生姜的老板。

陈正全:他的销路面向全国,他的销路特别广。

魏宏:全国能够吃生姜的地方,我都能发生姜出去。

魏宏每年发往广东、广西、湖南等省市的生姜就有两千多吨,当地无人能比,而且技术还是一把好手。陈正全要找的人就是魏宏,他要找他合作,来补充自己缺少的技术和销路。可是,魏宏当面就直接拒绝了他。

魏宏:感觉这个人很小,背个包包背起来,包包里背几本书,翻开一看,都生姜的书。

陈正全:他没同意,我心里就在想,我说你不就种个姜吗,你牛什么牛。然后我就想,你不和我合作,我一样能种出来。

被拒后,陈正全出人意料地租下了一块没人要的低洼地,只因为这块地紧邻着魏宏的生姜地。陈正全要跟魏宏做邻居,这样既可以偷偷地跟着学种姜,还可以有机会跟魏宏套近乎。

2008年5月,正值生姜收获季节,魏宏忙得不可开交,陈正全便跟在魏宏左右,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几天下来,细心的陈正全终于发现了魏宏的一根软肋。

陈正全:中途我也看到他卖生姜的时候,他根本忙不过来,一会儿忙这,一会儿忙那,一会儿忙这,一会儿忙那,有时候饭都没有时间吃,一直要忙到晚上两三点,他就是累。然后当时我就在想,他是不是需要一个,就是能帮助他做这个事的一个人。

魏宏确实需要人,可是缺人可以请,要怎样才能让魏宏心服口服地答应合作呢?这时,陈正全想到了从电视上看到一个种姜的杀手锏。

陈正全:我们种的就是在改进技术是大棚,而且大棚又是连棚。一般比他们先出来的话,都是十天到二十天左右,比他们提前出来。如果说等他们的姜出来的话,我们差不多都卖完了。

提前上市十多天,仔姜的价格在当地就可以卖到十几元一斤,但是等仔姜集中上市后,就会在十几天内跌到一斤几元钱甚至一块钱左右。看到错时上市可以带来的高利润后,魏宏同意合作。但是,大棚种植会使每亩地成本升至两万元。当时,陈正全立马转手了塔吊生意,凑齐了三十万元,跟魏宏一人投资一半,建起了三十亩生姜基地。

2009年5月,他们的仔姜果真提前上市十多天,当时市场上一斤十几块的价格,让陈正全自己就足足赚了六十万元。

陈正全:像这边的话,我们一天运出去的话,得二三十吨,多的时候三四十吨。像我们多的时候,就像这样的车,要五六车、七八车。这只是我们其中的一个车,另外的车都在各个基地去装去了。

接下来,陈正全跟魏宏乘胜追击,到了2010年底,基地规模已经由三十亩扩大到了四百亩,销售额增长到一千万元。这时,陈正全有了更大的野心,他放出话说,一年后实现销售额六千万。他要怎么做到呢?

2011年3月,陈正全回到重庆老家,承包了三座像这样的荒山,共六百多亩,之后,便快马加鞭地进了二十万元的姜种,准备播种。可是,把希望放在老家的陈正全却遇到了一个难题,因为年龄小,家里又穷,荒山附近的村民都怕给他打工拿不到工资。

村民穆晓勤:那些怕他拿不起钱,那个娃他家庭条件不好,觉得他一个娃儿,干了那么多,拿不到钱。

村民罗明海:农村人都在意钱,农村人见钱给你干,没有钱就不给你干。

陈正全:我赶天气,需要把这块地栽完,我需要七八个人,但是最后最多就是找个一两个。

如果找不到工人种姜,二十万元的姜种,不等天下雨,自己就会发霉变质,而且这样损失的不仅是几十万的本钱,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后果。

陈正全:那个时候你就要损失,那个姜种几十万元,但是同时更损失的就是,我这一片地,我就不能把它开发了。我不能把它开发的话,就意味着我以后在我们这个地方的一个蔬菜基地根本就不可能了。所以当时我就急,我太急了,急得要命,那个时候差一点哭起来了。

冷静下来后,陈正全立马想到一个办法,他要上演一场好戏给荒山附近的人看。

陈正全:因为毕竟我们是同村,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就把家里面全村的人就带到这一块来种。然后种完以后,我再回去,我就在路边,那个马路边,他们回的时候,他们每个人是多少钱,我就直接发给他们。

陈正全从自己村里找了很多邻居给自己干活,干完活后,他便大张旗鼓地坐在路口给工人挨个发钱,这一招果真很奏效,第二天,当陈正全上山后就看到了如同今天这样的场景,山头来了很多要给他干活的工人。

陈正全:等我还没回过神来,这里,这里,那里也在弄,最后聚了七八十个。当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那种感觉,我也不知道,我是哭还是喜,我想应该的话是喜极而泣。

村民:他来我不相信他,怕他不讲信用。第二天就很多人都在那干,天天也真把账给结了,我就觉得他这个小伙子很能干。

到了2011年7月,陈正全前往海南开辟了一千亩生姜基地,用于生产在冬季可以上市的仔姜。巧打时间差,让陈正全的生姜生意实现了一年四季的循环。通过魏宏和自己新开发的客户,每年销往四川、重庆等各省市的生姜就有五千多吨,年销售额也达到了六千万元。

然而,陈正全基地面积要不断扩大,源头农家肥的供给却跟不上节奏。如果没有足够的农家肥,不仅会影响生姜的质量,还会推迟上市的时间。就在陈正全被农家肥搞得焦头烂额时,朋友告诉他重庆三江有养殖的传统,而这个叫池瑜的人在当地更是小有名气。

陈正全:他说这个人他养得挺好,但是失败,他有雄心,他想扩大规模,而且想找一个人合作,然后我一听这个就来劲了。

陈正全立马赶到了三江县,找到了池瑜,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遭遇了尴尬。

陈正全:一见面,说句实话,当时心里面还是有一点不舒服,因为他见到了我,因为他根本就不像电话里面说的话那么火热,他冷下来了。

池瑜:我当时很吃惊,我说你这么小一个年纪,就说来跟我谈什么养殖,我觉得有点怀疑,就是不相信他吧,我就随便说一句话,我说,陈小弟,我们就这样吧,你要跟我合作,我们就一人拿十万出来先搞一搞。

陈正全:当时他说这个话,我就看出了,第一他想和我合作,但是他怕我没实力。

为了表示诚意,陈正全决定马上给他打十万元钱。但奇怪的是,之后他便按兵不动,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池瑜:我给他打了电话,当时我就惊奇了,因为我当时说了一句笑话,我没在意他,结果钱打进来以后,第二天我就上他那去。

知道了陈正全的实力,池瑜立马同意合作,两人先后共投入五百万元,将原来的两千只土鸡扩大到了一万只,还成立了合作社,带动了两百多户农民。现在合作社每月出栏土鸡两万只,合作社的农民单纯卖给陈正全的鸡粪钱就能收回买鸡苗的成本。

现在的陈正全坐拥四川、重庆、海南三个生姜基地和重庆三江规模最大的土鸡养殖场,每年单纯生姜的销售额就有六千万元。

编导:何宁宁

摄像:刘杰

——本文由中央电视台七套《致富经》栏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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