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刚刚被选举为中央军委常委的许世友找到昔日的老战友耿飚,意味深长地问出了这样一番话。
“耿秘书长,如果当初你还留在部队的话,会被授予什么军衔呢?”
此言一出,勾起了耿飚对于昔日军旅生活的怀念,年过七旬的脸上露出太多的眷恋。
耿飚原本在华北军区任职,新中国成立后,由于政府缺乏外交人才,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后,便决定将他调到外交部工作。
正因如此,1955年授衔时,耿飚已经不在部队工作,由此未能获得军衔。
许世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暗自琢磨对方会如何回答时,耿飚突然笑道:“别的不敢讲,但肯定在你前面”。
听到这句话,许世友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指着他说道:“老耿啊老耿,几十年了骨子里还是不服输”。
那么,这位名叫耿飚的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
大家都知道,许世友是开国上将,为何耿飚会认为自己如果被授军衔的话、会在许世友之前呢?
1949年冬,开国大典刚刚过去两个月的时间,北京城就换了一番景色,大街小巷银装素裹。
作为新中国的总理,周恩来手头的工作越来越繁重,尤其是还要兼顾外交工作,更是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一天下午,当周恩来向毛主席汇报完工作之后,便提出要建立外交班子的建议。
毛主席一边点着头,一边思考着说道:“过去国民党政府走的都是屈辱的外交路线,我们新中国的外交工作要与之彻底决裂、另起炉灶,建立一个新的外交工作队伍很有必要”。
见毛主席同意了这一提议,周恩来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主席,外交干部的挑选问题,我考虑要从原中央的外事组、还有在各个大城市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们中挑选。”
“至于驻外大使嘛,我建议从军队中的高级干部里挑选”。
这个建议,受到了毛主席的认同。
那些部队里的将领们,是从战争年代走出来的佼佼者,对敌斗争经验丰富,而且思想上可靠,确实是绝佳的选择。
1950年初,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春节刚刚过去,时任第一野战军19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的耿飚就接到了命令:即刻赴京,去外交部报到。
对于这个命令,耿飚心中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他舍不得离开生活了20多年的部队。
1926年的时候,年仅17岁的耿飚就加入了工人赤卫队,与反动派展开武装斗争。
1928年加入共产党之后,便在工农红军中历任游击队队长、红一军团9师参谋长、师干部教导队队长、第1师参谋长等职务。
可以说,耿飚是在军队底层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直到解放战争时期,凭借着出色的军事指挥能力被任命为第19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
这场20多年的感情,让耿飚割舍不下。
但他心里也明白,眼下新中国刚刚成立,国家需要一批人投入到外交工作中,同世界各国打好关系。所以,即使心中有万般不舍,耿飚还是毅然决然地与并肩作战的老战友们做了告别。
刚到北京,耿飚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中南海西花厅,周恩来见到他后颇有些惊讶地说道:“在这10个被调到外交部的将领中,你是第一个来找我报到的”。
随后,周恩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休息,紧接着问道:“说吧,对这次工作的调动,你有什么意见?”
耿飚毫不掩饰地回答道:“周总理,我从来没接触过外交工作,怕干不好。但我坚决服从组织上的命令。”
对于这个回答,周恩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没有经验这个问题,他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过了几天之后,10位军队将领全部抵达北京,周恩来特意举办了一场外交礼仪课。
恰逢那个时候,苏联大使要向毛主席呈递国书,这绝对是一个训练外交礼仪的好机会,于是周恩来便让耿飚等人来到中南海怀仁堂观摩,务必要将整个过程牢牢记在心里。
当仪式正式开始之后,站在角落里的耿飚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联大使。
这对于军人出身的耿飚来说,显得十分新奇,还暗自模仿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等到仪式结束之后,观摩的学员们刚想离开,却被周恩来拦了下来:“毛主席知道你们在这里观摩,想和你们见一见”。
说罢,便引领着众人回到了大厅内。
耿飚的心中激动不已,回想起来,自从1944年离开延安、到晋冀察军区工作后,已经6年多没有见到毛主席了。
他们高昂着胸膛,身子绷得笔直,站成一排等待毛主席的接见。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毛主席送别苏联大使后,再次折返怀仁堂,与在场的众人一一握手。
走到耿飚面前时,毛主席的笑容更深了:“呦,老乡来了。”
此话一出,耿飚显得受宠若惊,连忙伸出手与毛主席紧紧握在一起。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毛主席向后退了几步,目光掠过众人,语重心长地嘱咐起来。
“现在建国伊始,百废待举,各个部门、各行各业都需要干部。我国和许多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需要大批外交干部。我们新中国的外交方针是‘另起炉灶’,需要新的外交干部。解放军历来是我们培养干部的地方,所以中央决定从部队挑选一批干部。”
此刻,耿飚觉得肩上扛着千斤重担。
根据外交部的安排,他被任命为驻瑞典大使,这就意味着他挑起了中瑞两国人民交流的重担。
1955年,解放军开始实行军衔制,根据毛主席的批示,到地方、或者是政府机关任职的原部队将领,将不予授予军衔。
要知道,军衔代表着一个军人的荣誉,是他们戎马一生得到的认可。
但那时候耿飚远在瑞典,正因如此,他错失了授衔的机会。
1978底年,耿飚收到了回国的命令。
在这段难忘的外交生涯中,他先后在瑞典、丹麦、芬兰、巴基斯坦担任大使。而现在,他即将被任命为国务院副总理,负责中国全部的外交事务,同时兼管民航、军工等重要部门。
即将返回故土,他的情绪显得格外激动。就在此时,随行工作人员的一句耳语,却让他的心情瞬间跌入了低谷,脸上不自觉地挂满了愁容。
中央军委秘书长罗瑞卿去世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耿飚抵达北京,于此同时,中央军委根据讨论后决定,改任他为中央军委秘书长。
机缘巧合之下,耿飙得以再次回到部队工作,并且担任起军委秘书长这一要职。
当解放军总参谋部送来一套崭新的军装时,耿飙迫不及待地穿在了身上,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不知不觉间湿红了眼眶。
妻子赵兰香看到后,连忙跑过来想帮他把这身军装脱下来:“得洗过了才能穿”。
耿飚却连忙伸手阻止,他摸了摸袖子,自顾自地说道:“又洗又晒,要等到明天才能穿,我等不及了。”
“这身军装真好看”。
不久之后,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被选举为中央军委委员,按照要求来到了北京工作。
对于昔日老战友来京任职,耿飚十分高兴,闲暇时候便会聚到一起,回忆过去战争年代的点点滴滴。
有一次聊天时,许世友突然意味深长地问道:“如果1955年,能给你授个军衔,你感觉授啥军衔合适?”
耿飚对此笑而不语,毕竟木已成舟,说得再多也只是假设。
可是,许世友却锲而不舍,非要他说说自己的想法。
无奈之下,耿飚灵机一动回答道:“别的不敢讲,但肯定在你之上”。
随后,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在解放战争时期,许世友担任第三野战军山东兵团司令员,而耿飚则是第一野战军19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
按照军队中的职务来看,耿飚所授的军衔绝不可能超过许世友。
但他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一来正应了许世友所言,耿飚是个骨子里不服输的人;二来则是许、耿二人关系极好,深厚的革命战友情谊让他们互为知己,彼此开两句玩笑话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