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看点:他卖的蛋,很多人不认识。而认识的人,却惊叹,原来真的只有想不到。一种原本卖不上价的东西,在他手里一转,一年收入600万。别人说他是高人,其实高人也有一本难念的经。
这是合肥市一条人流量很大的步行街,崔伯昌拿出的两盘蛋,让很多市民感到惊讶。
崔伯昌:来,尝一个,不吃,亮晶晶的,尝一尝。大家都品尝一下,看一看,我等会儿才跟你们说是什么。你偷偷地告诉我一下。壁虎蛋吗?哈哈,壁虎下不了这么大的蛋。
市民:蛇蛋?
崔伯昌:蛇蛋呀,不是,不是。
市民:是不是什么新产品?新产品?以前没见过,没有。
崔伯昌: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也猜不出来?猜不出来。
为了吸引更多人关注他的蛋,崔伯昌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很多人不知道这是什么蛋,不敢轻易品尝。可是,在崔伯昌的示范下,终于有人经不住诱惑,壮着胆子品尝起来。
市民:你看看啥味?
市民:什么味道?什么感觉?
市民:这是什么?
市民:这里面是奶油吗?有奶油的味道吗?
崔伯昌:有啊。是蛋黄。
市民:蟹蛋吗?
崔伯昌:我就是要考一考你们。
市民:这是什么蛋?
崔伯昌:你尝一尝。
市民:什么味道?
崔伯昌:是果冻,像果冻一样啊。
崔伯昌:你可以吃一个看看,你吃一个,能吃的,尝嘛,跟鸟蛋的味道一样。
各种答案层出不穷。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崔伯昌更加积极地介绍起他的蛋。
崔伯昌:甲鱼蛋,甲鱼产的蛋,大家看了,就是讲,这个无论你煮多长时间,它就是一个不凝固蛋白,就像生的一样,你看,煮多长时间都是这样。
崔伯昌带来的甲鱼蛋,很多市民都没见过。甲鱼蛋的个头很小,十枚甲鱼蛋的重量才相当于一枚鸡蛋。但是,卖价却不便宜。
市民:一元钱4个差不多,一元钱4个?
崔伯昌:我跟你说吧,现在这个,正常的价位是在两到三元钱一枚,两到三元钱一枚,那她刚才吃了多少钱?那大概吃了我好几元钱了,十来元钱了。
可是,一枚甲鱼蛋卖两三元钱,这消息要是传回崔伯昌养甲鱼的寿县,绝对足够震撼,因为当地的甲鱼蛋也就卖五六毛钱一枚,崔伯昌怎么可能卖出三四倍的价钱呢?
老朱:一元多钱两元钱一枚蛋,谁愿意吃呢?在农村来讲,谁也不愿意买这么大点的一个甲鱼蛋,回家吃,一两元钱,太贵,对,太贵。
门金元:他卖两元钱一枚,你卖五角钱一枚,你怎么能接受得了,我们养殖户哪接受得了,心里不平衡,心里不平衡可就接受不了。
普通养殖户手里五六毛钱一枚的甲鱼蛋,崔伯昌是怎么卖到两三元一枚?一年销售额超过六百万呢?
要解开这个迷,不得不说起崔伯昌的儿子崔浩,一位曾经因为叛逆,让崔伯昌头疼不已的孩子,大二就辍学,此后长达6年时间,儿子就很少回家,成了崔伯昌的一块心病。
崔伯昌:我觉得在那几年他是非常失败的,因为我帮他一下子投了五十多万元,我讲只要你不犯错误,不要做没有良心的事情,做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我就满足了,怕他学坏,对。我讲只要你别犯错误,不要做违法的事情。
可正也是这位曾经叛逆的儿子,在崔伯昌的事业陷入低谷时,成了他的救星。
崔伯昌:都是甲鱼头,都是甲鱼头。
崔伯昌原本是安徽省淮南矿业集团的一名员工,1996年在安徽寿县工作期间,崔伯昌发现了一个商机。寿县水资源丰富,号称天下第一塘的安丰塘就在寿县,很适合养甲鱼,而且,崔伯昌看到当地养甲鱼的都很挣钱,一想到妻子下岗,自己工资又不多,崔伯昌心动了。
崔伯昌:甲鱼苗三个100元,100元、200元,300元,那你这一盆得值好多钱,这一盆要值好几千元钱,在1996年的时候,要值好几千元钱,那当时养甲鱼是暴利,那是暴利啊。
崔伯昌毫不犹豫,选择了下海。他拿着两万元,在寿县一个偏远的乡镇双桥镇租了几亩地养起了甲鱼。当时,崔伯昌的妻子为了陪儿子上学,一直留在淮南市,跟崔伯昌长期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为了排解寂寞,崔伯昌学会了抽烟,也学会了喝酒。
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甲鱼上,埋头摸索甲鱼养殖技术。很快就掌握了甲鱼的习性。空手摸甲鱼,甚至连甲鱼的声音代表什么都一清二楚。
记者:一般它什么情况下会发声音?
崔伯昌:一般都是被捉到的时候,被捉到的时候,它就感觉跑不掉了,好像很无奈的一种,被人捉到感觉到一种叹息,被别人抓到了。
记者:你学一下它怎么叹息。
崔伯昌:大出气的那样。
记者:它就只有这个声音?
崔伯昌:对。
记者:只有这个声音,别的声音没有?
崔伯昌:别的没有,它不会叫,不像其它动物。
崔伯昌这边甲鱼养得挺好。可是,在妻儿那边,崔伯昌却遇到了一件让他深感震惊的事情。崔伯昌平均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家,有一次,当崔伯昌兴匆匆地回到家时,没想到,却被儿子当成了陌生人。
崔伯昌妻子:他父亲要是回家,他开门,那时候也小,才上小学二三年级,我一回家他就说,妈妈,家里来人了。
崔伯昌:他好像对我太陌生了,因为我不经常回家,经常都是他妈妈在带他。
记者:那你听到他这样说,你心里怎么想,什么感觉?
崔伯昌:不讲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刚才想到什么?我想到当时心里也挺酸的,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自己。
崔伯昌很心酸,由于父子俩长期不在一起生活,崔浩对父亲有点陌生。
儿子:不管挣多少钱,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可能这种感觉会很好,可能还是内心,小时候的一种缺失吧。
崔伯昌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甲鱼养好,挣够钱早日和妻儿团圆分享。可没想到,崔伯昌不仅没有给妻儿带来幸福生活,反而干了一件他至今都追悔莫及的事情。
崔伯昌:想起来最心酸的还是,我唯一的住房给它卖掉了。
2004年,崔伯昌养甲鱼的资金链断了,想来想去,他跟妻子商量卖房子。这套房子崔伯昌花了很多心血,不到万不得已他也舍不得。卖完房子,崔伯昌的妻子和儿子在学校旁边租房子住。这让崔伯昌心里很愧疚,只希望甲鱼能够早日挣到钱,让妻儿过上好生活。
为了省钱,崔伯昌经常到市场上买一些价格实惠的鱼。像这种十几斤重的胖头鱼,都是因为缺氧死掉的,人吃起来不好吃,却可以用来喂甲鱼,一斤才1.5元。
崔伯昌:什么鱼多我们就买什么鱼,只要能买得到。还要考虑价格的问题,这个价格可以吗?这个价格在一元五六一斤,相对来讲还不错的。
如果水温达到30度,100斤甲鱼一天能吃掉五六斤这样的胖头鱼。甲鱼在水里撕咬,不到一小时,胖头鱼就只剩下骨头,沉入水底。
可是,养甲鱼不是短时间就能带来回报的。甲鱼四年才能产蛋。为了扩大种群,崔伯昌不舍得卖甲鱼。只有经济紧张的时候,才卖点甲鱼回拢资金。因为卖的甲鱼不多,怎么抓甲鱼才能少惊动池塘里其它的甲鱼呢?崔伯昌自有高招。
这是当地专门钓甲鱼的高手。他们蹲在甲鱼塘边,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把甲鱼勾上来。
垂钓者:这个好,干得好,这个好。看这个应该能勾到,因为枪下得够准。
记者:这大概有多重?
垂钓者:这个大概有三斤多,三斤多,三斤多的甲鱼。
记者:我看你动作够快。
垂钓者:这动作不算快。
记者:这还不算快,要不是下雨,一般多长时间能抓一只?两三分钟?
垂钓者:两三分钟抓一只,对。
记者:勾到什么地方?
崔伯昌:勾到爪子这个地方了。
记者:勾到爪子了,这样会伤害它吗?
崔伯昌:这样没有什么,就是一点点小洞眼,比针眼大一点。
记者:那它在市场上卖销售会受影响吗?
崔伯昌:不会影响的。
记者:被钩子勾的眼还能看见吗?
崔伯昌:看不见了。只要不勾到头部,要害的地方,一般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天气好,一个人半天就可以钓到五百斤甲鱼。一挣到钱,崔伯昌就投入到扩大甲鱼规模中去,滚雪球式的发展。到2008年,崔伯昌的规模已经从几亩扩大到一百来亩水面。
2008年,甲鱼行情很好。当时浙江养温室甲鱼的很多,对甲鱼苗的需求很大,甲鱼蛋和甲鱼苗的价格一路攀升。
经销商:捡金豆子的概念,每一只鳖如果一年能产100枚蛋,一枚蛋卖到6元钱,每一只鳖每一年的利润就要达到400元左右。
崔伯昌:扒这个甲鱼蛋,讲实在话,一天都能来看好几次,看甲鱼产多少蛋了,看甲鱼上来产蛋的多不多,它值钱,一个甲鱼蛋那时候都值好几元钱。心想这哪里是收甲鱼蛋,就是收金豆子,每天收甲鱼蛋一桶一桶的,非常喜欢。
记者:一窝有多少个?
崔伯昌:这一窝大概有十四五个,3(双)、4(双)、5(双)、6(双)、7(双),14个,15个。
2008年,包括自己和收购周围养殖户的甲鱼蛋和甲鱼苗,崔伯昌卖出去了150多万只,每只卖五块钱左右,奋斗了十来年,崔伯昌成了百万富翁,一家人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可是,崔伯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的儿子崔浩在这时候出了问题。
2008年,崔浩已经是合肥电子工程学院电子商务专业的大二学生。在崔伯昌眼里,能培养出一名大学生,他觉得这些年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
没想到,崔伯昌盼来盼去,却盼来了一个晴天霹雳。崔浩向父亲摊牌,他决定退学。
崔浩: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可能我从小相对独立惯了,我爸虽然这么讲,从我自己的考虑,我觉得在学校里面,一两年什么事情都不做,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进社会。
崔伯昌:当时我把东西一摔,当时我记得是吃饭的时候,我把碗一摔,不上学你明天就不要回来了,当时就是这样。
父子俩不欢而散。崔浩索性离开家出去闯荡。6年时间,崔浩拿着父亲给的钱,干了不少项目,但都不成功,尤其是崔浩开的一家沙龙机构,更是成了父亲的一块心病。
崔伯昌:我觉得不靠谱,我讲你们在外面上学,都是年轻人,在那里是不是鬼混。
记者:你刚才说鬼混指的是什么?
崔伯昌:我觉得是不是,大学生在那里,小孩子,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孩子,在那里是不是做些大人不放心的事情。
父子俩谁也不服谁。转眼到2014年,崔伯昌的养殖规模超过了两百亩。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崔伯昌开始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另一方面,他看到儿子一直在外飘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崔伯昌有了叫儿子回来跟他一起干的想法。没想到,儿子一口拒绝了。
崔浩:看不上这个行业,觉得这个东西是老农在做的事情,不想去做这个行业。
崔伯昌:他看不上我,那我讲你能把事情做得有模有样,你看不上我做的事情,你自己做个有模有样的事情让我看看。
父子俩这样僵持了两个多月,谁也说服不了谁。看到形势不对,崔伯昌心生一计。2014年4月,远在合肥的崔浩,突然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
记者:你当时是真的病了吗?
崔伯昌:没有,实际上病什么,我们身体多好,我们每天吃得也好,环境也好,空气也好,对不对。在这里生活,我跟他妈妈身体都非常好的。
原来,崔伯昌只是装病骗儿子回来。没想到,这一次崔浩不仅不生气,反而同意留下来跟着父亲干。
崔浩:家里面就苦口婆心地讲,再加上老婆当时也确实怀孕快生了。后来想想还是回来吧,不能走自己老爸以前走过的路,就是自己在外面,小孩不管。
然而,没回来多久,崔浩就发现不对劲了。
由于浙江温室甲鱼场大量关闭,甲鱼苗的需求量急剧下降。当时,崔伯昌的甲鱼场一年能出两百万枚甲鱼蛋,如果一枚甲鱼蛋只卖五毛钱,损失惨重。可是,谁也没想到,一个月以后,别人只能卖几毛钱一枚的甲鱼蛋,崔伯昌却卖到了三块多钱一枚,而这,跟甲鱼蛋在当地民间的一种说法有关。
崔伯昌:当地人都认为,老年人生病了,体弱了,就是讲吃点甲鱼蛋,来找点甲鱼蛋给他们补一补。
门金元:我们讲的土办法,生牛的,牛累坏掉了,找几个甲鱼蛋,灌下去,牛就起来了,就有这种效果,具体有多大的效果我不知道,反正是自古传下来的。
当地有用甲鱼蛋补身子的习俗。是不是可以卖可供食用的甲鱼蛋呢?崔浩大学学的是电子商务,如果到网上去卖鲜蛋,崔浩正好有用武之地。
每年的五到八月,正是甲鱼产蛋的时候,崔伯昌有的是新鲜的甲鱼蛋,这是另一个优势。
崔伯昌:我看这个壳很薄,一敲就破了。这个壳挺薄的,会流出来吗?不,它是不凝固蛋白,你看这个。挺鲜的,有一种蟹黄的味道。
甲鱼蛋的蛋壳很薄,很容易在运输上受损。包装里用木屑稻草都不行。他们采取了在泡沫上直接开孔的做法,这种包装有多结实呢?崔伯昌把包好的甲鱼蛋拿到2楼,扔下来给记者看。
崔伯昌:这是完好无缺是吧?
记者:对。下面的呢?
崔伯昌:这里面震碎了一个。我们是大动作测试,从上面扔下来,你看这里面只碎了两个,我们当时讲有三枚是防破损的,基本上是控制在我们破损里面的。
准备妥当,崔浩开始利用网络和各种社交媒体发布信息。最贵的60个甲鱼蛋卖268元。
2014年8月,崔浩在网上搞秒杀活动,只五分钟,就卖出去五万多枚,把当地只能卖几毛钱一枚的甲鱼蛋,卖到了三块多钱。这个消息在寿县炸开了锅。
崔伯昌:800多份什么概念,也就是五万多枚蛋,五分钟就下架了。就是卖了八百多份,好像就是不可能,不可思议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不可思议,哪有卖东西这么顺利这么快的,哪有把东西都卖没有了。
寿县商务局局长刘长宝:我发现他的整个甲鱼蛋线上销售达到了120多万枚,我感到很吃惊,我感到很吃惊,价格从三角五角(一枚),他卖到2.4元到2.6元一枚。其价格翻了五倍到六倍。
2015年六月,又到了甲鱼产蛋的季节,崔伯昌父子一边联系网店平台,一边收集当地滞销的甲鱼蛋,年销售甲鱼蛋预计超过600万元。
除了新鲜甲鱼蛋,他们的甲鱼也销得不错,年销售额接近300万元。记者去采访的时候。崔伯昌正在抓甲鱼,今天他们要抓两千多斤甲鱼。
怎么空手抓甲鱼呢,记者跟崔伯昌学了一招。
崔伯昌:一下子翻过来,使劲摁住,然后抠住它的两个腿窝,翻过来就直接按住,按住,它跑得比我快,按住,注意它的头,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它的头咬到你,看它挺生气,它看着我的时候,一直张着嘴。
崔伯昌:你听这里空空的声音,底下好像就有一只甲鱼,我们来试试看,真的有一只。
现在,对崔伯昌一家人来说,最大的收获不是挣了多少钱,而是一家人的团聚和并肩作战,曾经叛逆的儿子,也理解了父亲的苦衷,成了崔伯昌的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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