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司全军在北京有一套198平方米的房子，司全军想把北京的房子卖掉，这样不但有了资金，还能断了回城市的念头，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青山羊身上。

司全军：如果你还想着我在城市的生活工作，给自己留一些后路的话，这个地方碰到困难的时候，你可能就退出去了，你可能就回到原来很安逸的生活里面去了。你像大家看得武侠小说说得要练神功必自宫，也就这个原因，用大白话就是说咱们要破釜沉舟。

2012年年底，司全军的房子卖了240万元。而这一次，司全军没有坐吃山空，而是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这是小尾寒羊，这种羊长得快，资金周转也快。司全军看到青山羊一时半会是没有收入的。于是他利用空余的圈舍，养了一些小尾寒羊。用小尾寒羊挣到的钱贴补青山羊。

司全军：这个羊一年能长一百七十斤，如果正常育肥的话，一天能长半斤，而那个羊一年只长五六十斤。

同时，他又从农场开辟出了80亩蔬菜大棚，靠着蔬菜和小尾寒羊的收入，司全军开始盈利。但司全军的最终目的还是要让青山羊为自己挣钱。

可是在当地，如果没有好渠道，青山羊的价格只比一般的羊肉一斤贵一两块钱。司全军能有什么好办法把青山羊卖出好价钱呢？

老上司刘宝红：非常勤奋非常有激情，同时非常动脑子去干活，我说司全军这种营销的劲头和他的方式方法，我至今认为你们在座的所有人员不如他。

按照司全军老上司的说法，司全军是银行的业务骨干，甚至有可能成为部门副总，妻子也在银行工作。可是在关键时候，司全军却偏偏带着怀孕的妻子，辞去30万年薪的工作，要回家养羊。

司全军：小羊喝奶都喝到这上面去了。

沈培娟：对，它咬的。

司全军：你是它妈吗，它当然咬你了。

沈培娟：它把这个当好吃的了。

司全军：你看它眼睛瞪着我呢，再叫个。

可是，在单县，只要一提起养青山羊，都知道那是赔钱的买卖。

村民1：上面扶贫发的那个青山羊，上头扶贫给的青山羊，不要钱，都卖掉了不要了。

记者：白给都不要？

村民1：白给的都卖掉了。

记者：为啥白给都不要？

村民1：喂它不长。

村民2：像这个羊一年能长一百多斤，那个羊一年能长七八十斤，效益低。

合伙人张传虎：它从小羊羔下来，小羊羔，有三斤重，要长到六十斤，要一年多的时间。

青山羊原产于山东菏泽地区，全身有“四青一黑”特征，即背部、唇、角、蹄为青色，两前膝为黑色。成年的青山羊大概在七十斤左右，体格较小，大小和狗差不多，所以当地人又称它为狗羊。因为这种青山羊长得慢，老百姓更喜欢养别的羊种，比如这种小尾寒羊，不但个头大，长得也快。当地老百姓经常用它来斗羊。

斗羊现场：200多斤的冲击力。又来了，好，它俩就现在对战。

司全军：好了好了，很明显了，这只羊是成年公羊，养两年，现在是270斤。

记者：这个是什么品种。

司全军：小尾寒羊，也是我们当地的一个品种，因为菏泽当地就是小尾寒羊，青山羊和鲁西黄牛。

记者：那个灰色的羊跟它比好像没有成年。

司全军：对，就像小孩一样。

辞去30万年薪的银行工作，带着妻子离开城市去养青山羊。很多人都说司全军傻。但司全军却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在高韦庄镇包了150亩地，四周围都用围墙围起来。可是奇怪的是，养殖场的大门经常紧闭。

2011年，养殖场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司全军经常带着刀子，和妻子一起杀羊喂狗，时间前后长达一个月。当时司全军手上有200只青山羊，均价1000多元一只，总价值20多万元，司全军为什么要杀羊喂狗呢？

正是这件事，让妻子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沈培娟：一开始蛮害怕的，连工具我都不敢递给他。

原来，因为司全军没有经验，收回来的羊质量不过关，病死了不少。看着每天都有羊死掉，司全军决定自己动手解剖羊。把病因找出来。这样以后才能把羊养好。因为怕别人笑话，他们就用解剖后的羊偷偷喂狗，最后羊肉多到四条狗都吃腻了。

司全军：整天吃肉，它就吃不下去了，我们不给它吃肉的时候，给它一个馒头，它很高兴啊，尾巴摇的就吃，闻见肉，它就不吃了。

一个月下来，司全军夫妻俩解剖了80多只羊。那些羊都是病羊，也不能拿到市场上卖，于是夫妻俩就把羊偷偷地埋到了养殖场的一块空地上。司全军损失7万元。他们当时回家创业只有150万现金，除去包地和基础建设，所剩无几，这损失掉的7万元，让司全军心里很痛。

司全军：六七万的人民币呀，基本上就这么一个大坑，就在这里面。说白了，

看见这些羊，我就想起来了，我和我对象，两个人白天，害怕别人从围墙看见这东西，晚上，把这个羊解剖完以后，看看这个羊有什么。

除了亲手解剖青山羊，司全军还在半年内通过看书学习青山羊养殖技术，从一个学金融管理的人，变成了青山羊的养殖好手。

司全军的妻子虽然一开始也不同意司全军回家，但嫁鸡随鸡，沈培娟还是选择了和丈夫站在一起。怕家里人反对，沈培娟甚至不敢告诉父亲，和丈夫辞职回家后他们都干了什么。

跟司全军结婚前，沈培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连碗筷都很少洗，更不用说干过农活了。现在，她天天和司全军一起拉饲料，喂羊，接生小羊，给刚出生的小羊羔喂奶。

沈培娟成了半个羊专家，她尤其擅长估羊的重量。

记者：说说数吧，这个肚子大点，你拿着，多少？

司全军：45斤吧，那咱们试一试，试一试，它看着比较大，肚子大点，45斤正好吧，是45斤。

为了方便照顾小羊，夫妻俩冬天住工棚，夏天就搬进新建成的羊圈里。他们的闺女，也在这个羊圈里出生，玩耍，长大。要知道，他们在北京的时候，住的是198平方米的大房子。

司全军：这个地方没有羊，我们住的那个板房特别热，夏天这个地方还稍微好点，然后没有办法没有地方住嘛，就跟这个的地方住了，原来这些木头全是新的，一排一排的。

养羊的生活，虽然没有了城市的繁华，但夫妻俩还是充满了快乐和希望。

没想到，司全军的老丈人却在这时候找上门，直言后悔把女儿嫁给了他。

司全军：就撂一句话，早知道这样的话，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就这么简单。

2012年3月，沈建海怒气冲冲地找到司全军父母。司全军结婚六七年了，这还是双方父母的第一次见面，但是沈建海却一点也不给亲家面子，说对女儿的婚事后悔了。

岳父沈建海：我拿着我亲家母撒气，我说你看看你儿子，搁农村已经出去了，我说要知道一开始他家就是这个情况，我说咱家姑娘，说啥我也不能让她嫁给他。

沈建海看到女婿放着30万元年薪的工作不干，带妻子到农村过这样的苦日子，大冬天还住在简易工棚里，没有暖气。养的还是很多人不敢养的羊。沈建海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现实，就把气撒在亲家母身上，连亲家母住的房子，也成为他攻击的目标。

岳父沈建海：冬天他也开着门睡觉，你看后面一个窗户也没有，前面有一个窗户他还得堵得严实，一进来，凉飕飕的，进来就脱棉袄，喝点茶水，热乎乎的，到他这个地方还喝茶水呢，喝什么水我看也喝不上。

母亲孙玉玲：我肯定不高兴啊，我就气，我这气我能忍，你大叔不能忍，你大叔就跟他顶嘴。

妻子沈培娟：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然后我就怕他，双方老人因为没有见过面，两面的亲家，再有进一步的矛盾那，就是他们之间再有更大的裂痕。

双方老人开始较劲，沈培娟为父亲捏了一把汗，劝父亲冷静下来。沈建海看到一时无法改变现状，他决定调整策略，先在单县暂住下来，联合亲家母，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找亲家母统一战线，想让司全军回城市稳稳当当上个班，在这个问题上两位老人终于联合起来。

沈建海：我就跟我亲家说，我说你这个儿子就是不争气，你说你放着好日子不过，你供他4年了，上了4年大学，我说你白供了，你不上学，回来不照样整这玩意儿嘛？

母亲孙玉玲：俺村的人都看不起，他问你这小孩上个班，在这边弄个羊场，赔不死你，他就问你还有啥发展。

没想到，一段时间以后，沈建海非但没把女婿撵回城里，自己反而被司全军洗脑了。司全军给沈建海勾画了一幅蓝图，单县羊肉汤是当地的一道名菜，青山羊肉质细嫩，以前单县羊肉汤用的都是青山羊，现在养青山羊的人少了，青山羊成了稀缺资源，如果发展好了，肯定比在银行打工有前途。

司全军：做别人不做的。别人家家都养这羊，大家都有，到咱们这儿就是白山羊、小尾寒羊，你想买个青山羊，你走好多集面，你也碰不到一只，我就发现这里面的商机了，没有我才要做。

沈建海：瞅着还是干事业的人，不是说和有的年轻的一腔热血，我就想整，干了以后一事无成，他不是那样的，他就是说我想干成的事，我就想干成它。

当时，正是司全军青黄不接的时候，为了养羊，他先后投入了两百多万元，口袋里再也掏不出钱了，司全军又拉不下面子去借钱。

司全军：其实要借钱的话，我们同事拿个10万、8万的应该是没问题的，然后拉不开那个面子。因为我从银行走的时候，我当时是很有信心的，我肯定是很光荣的，比这个地方条件更好的回见你们的，我肯定不会去借钱的。

司全军缺钱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岳父耳朵里。看到司全军夫妻俩经济困难，沈建海唠叨归唠叨，竟然回东北就把车卖了，凑了二十万元交给女儿，支持司全军养青山羊。同时，沈建海也在单县住了一年，给司全军夫妇喂羊，打杂，清理羊粪。岳父的举动，让司全军很感动。

司全军：说心里话，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去哭，真是心里挺难过的。因为我做这个事，本来是我自己的事，然后又牵扯到父母这么操心，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要跟着我，精力、体力，说白了那就是他的棺材本钱。

岳父沈建海：咱就这么一个姑娘，说句不好听的，我这一辈子，这点家底，也都是支持姑娘干事业的。

但是，司全军需要的钱远远超出20万。当时他有三百多只青山羊，处于保种提纯阶段，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一只青山羊一天光饲料钱就要一块五，20万元维持不了多久。从那时候开始，从来不抽烟的司全军开始抽烟了，为了筹钱，司全军连头都挠破了，想出一个办法，彻底断了妻子的一个念想。

沈培娟：他说就像武侠小说说得似的，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他说我不给自己留一点点的幻想和机会，他说我就是要把这里做好，做强、做大，他说我不想让任何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