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敢想敢干的人。16岁时,他靠500元起家,成了当地有名的豆米大王。明明可以卖十万元的豆米,他不仅不卖,还喂了牛。他还把种出来的蔬菜也喂了牛。看云南大理的单加文,如何靠反常之举赢得非凡财富的?
单加文:比赛的时间是十分钟,看哪个剥的好,哪个剥的多。然后第一名一百元的奖金。 第二名80元的奖金。开始,十分钟我记时。
他就是单加文。他正在自己的加工里举办剥豆米比赛。
这是蚕豆,蚕豆剥掉外壳变成了豆粒,豆粒再剥一层壳就变成了豆瓣,当地人都习惯把豆瓣叫做豆米。单加文办的就是豆粒剥成豆米的比赛。
单加文:停,停了,我来挑。
比赛结束了,可单加文并没有立即称选手盘里的豆米重量。接下来,他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单加文:这个质量算过得去。这个就是剥的时候黄的没挑掉。剥功倒是好的,黄的没挑掉。还有豆皮没有搞掉。
记者:不算了是吧?
单加文:对,要挑掉的。像这么多的指甲印,还有破瓣的,黄的,剥功不算太好。
记者:这都算指甲印突出的是吧?
单加文:对。
记者:差一点都不行。
单加文:那肯定的。
颜色有点黄的、豆瓣不完整的、甚至形状不好、有指甲划痕的,只要有一丁点儿瑕疵,单加文全都挑出来不要了。
单加文:我对这个质量要求是必须是这样,保持一样的颜色。我们家发出去的蚕豆米都是要求挺严的,黄掉一颗都要挑掉的。
单加文:一等奖,一百元。他剥了四两十分钟,四公两。
单加文做豆米生意已经二十多年,像这样的剥豆米比赛经常举办。
单加文:首先达到质量统一,统一一个标准。
记者: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别人你的要求是什么是吗?
单加文:对,对。
单加文要通过比赛来强调自己对豆米的质量要求。在他的加工厂里,最多的时候每天有一千五百多个工人同时剥豆米,向北京、上海、杭州、昆明等地日发豆米40多吨。单加文对自己的豆米质量非常自信。
单加文:做豆米人家就说我的豆米在全国来说,没人跟我比,谁的质量也比不过我。人家确实这样评价我的。你等一下看,不是我们互相串通的,你找他们。而且你看我说这个话是不是很自然,实际经过的。我才说的很自然。
在当地,单加文有一个绰号。
昆明蚕豆经销商 余世绿:市场都管他叫豆米大王。那个不是一个人给他传出来的。那是大家把这个名号给他传出来的。
大理白族自治州农业科学推广研究院蚕豆方向研究员 陈国琛:(14)就是豆米大王这个称呼。因为单总在这方面成绩比较显著。销售量比较大。带动农民致富这块做出了比较大的贡献。
如今,单加文不仅经营豆米,还种植蔬菜。2016年,公司的年销售额达6000多万元。那么,当地人口中的豆米大王是怎么炼成的呢?
仗剑走天涯,曾是少年时的单加文最向往的事情。12岁时,受电视上武侠片的影响,从没出过远门的单加文,竟然一个人从大理跑到了1000多公里外的四川峨眉山,他要去学武。
姐姐 单加梅:牛胆。我说他是牛胆。我拉着,拦都拦不住他。
单加文:确实是天生胆大。那个时候那个电影《少林寺》、《白发魔女传》那些电影,录像看多了。就觉得我要是能练到一身武功,练到一身本事确确实实可以出人头地。当时就是冲着这么简单的一个想法去的。我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敢想就敢做。我觉得我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在这方面。
尽管家人不同意,单加文最后没能在峨眉山留下学武,可大胆闯天涯的志向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16岁时,单加文向哥哥借了500元钱开始创业。他到玉溪、楚雄等地收购食用菌,然后再差价卖到昆明等地。上世纪九十年代,单加文通过收购销售食用菌,核桃,瓜子、蔬菜等农产品,赚了200多万元。
在收购农产品的过程中,单加文接触到了蚕豆。云南是中国蚕豆的主产区之一。炒蚕豆、油炸蚕豆、蒸豆米糕,当地人可以用蚕豆制作出各种各样的美食。
单加文看准了蚕豆的市场前景,并用两个办法迅速靠蚕豆赚了钱。
上世纪九十年代时,市场上的蚕豆多数是连皮一起卖的。1999年,单加文拿出80万元建了一个加工厂,把蚕豆加工成豆瓣,也就是当地人说的豆米。加工成豆米后,卖价至少高出了三四倍。而单加文抓住的另一个机会,更是让他的豆米供应量在市场上稳稳地站住了脚跟。
字幕:2017年1月18日 大理白族自治州南涧县
眼下正值冬季,而大理白族自治州南涧县种植的蚕豆迎来了即将采收的时节。这一天,单加文来这里收购蚕豆。
记者:这上面有花啊,这就是蚕豆是吗?
单加文:它先开花再结果的。最后是长大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采收了。
传统的蚕豆上市季节是每年的三月到五月,而单加文根据云南的气候差异变化,到处寻找可以反季节种植蚕豆的地方,然后以签订保护价回收的方式发展种植基地。应季时加工出来的豆米能卖15元左右一公斤,反季节销售最高可以卖到60元一公斤。在收购蚕豆的过程中,单加文也练就了一身采摘、甄别蚕豆的本事。单加文告诉记者,自己先做到了,才能去要求别人。他采摘蚕豆的本领不比种植十年的农户差。
记者:单大哥说他比农户采摘的好,那我们今天就来见证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农户采摘的多呢。我就记时两分钟。开始,记时了啊。往这边走。
记者:我怎么找不着啊。
单加文:这可以决定的,你怎么可能有我采的多。可以采的有点少了。
记者:我就不信了,我没有你们采得多。
两分钟很快就要到了。
还有十秒。抓紧了,还有最后十秒。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停。这是我采的。我们三个。
单加文:我们两个差不多。最少是你了。
记者:您这个功夫没有落下啊。
单加文:采得最不好的就是你了。
记者:我们最后的结果是,我是最差的,毕竟我不是豆米大王吗。那我们豆米大王跟我们的农户基本上采的差不多的。行,那我们今天就结束了,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
率先做加工和反季节销售,让单加文在豆米市场上的名气越来越响。而2002年,单加文做了一件更轰动的事儿。他居然把价值10多万元的豆米都当牛饲料卖了。
妻子 薛会群:肯定心疼啊,太可惜了。十多万块钱是不是。可不可惜啊。
公司原员工 王怀红:本来最低卖出去也要十多万了。怎么会变成牛饲料了。
为这事儿,家人和员工都心疼得要命,甚至还和单加文吵过架。而单加文为什么要把价值十多万元的豆米当牛饲料卖了呢?这还得从他接到的一个电话说起。
2002年4月的一天,单加文接到了昆明一个老客户的电话。
单加文:就问我,单老板,平时你们豆米我们看都不看,但是今天这个豆米感觉跟平常不一样,你赶快过来看一下。
那段时间,单加文一直在外面出差,那批豆米就交给这个叫王怀红的人负责。到昆明看了货以后,单加文让王怀红把这批货赶紧拉回来,不许再卖了。可为了那批豆米,王怀红奔波了两个多月。单加文说不卖就不卖了,这让王怀红很委屈。
公司原员工 王怀红:单总,你当个老总,你就口头上指使我们这样做。当时那个心里就是很赌气很委屈的。我就说人家市场上,大家都这样收货啊,就你挑剔。可能他就是在挑我的刺我觉得啊。
王怀红委屈,而单加文的火气也不小。
单加文:我就说这个生意到底是你做还是我做,你听我指挥还是我听你指挥。你就必须按照我的意思去做。
昆明的客户跟单加文提出那批豆米的质量不如以往,里面有发黄、破瓣、指甲印突出、带虫斑的现象。不过豆米并没有坏,如果低价处理,可以卖到十万元左右。家人和员工们都提议,赶紧把那批豆米低价卖掉。
妻子 薛会群:那低价就把它低价卖了吧。挽回一点损失。
在单加文看来,豆米上有指甲印,不仅影响了豆米的品相,也影响了它的保存时间,因此他坚决不同意。
单加文:他们对我的做法不理解,实际上我反过来对他们这种思想,我更不理解。反正该卖出去卖出去,要么少赚一点,要么大不了不赚钱。这种思想我不接受。
记者:为什么不接受?
单加文:你想想看,一个要想把事情做得很好的人,他会愿意去接受,勉强去接受这种吗?不会接受的。
单加文坚决不卖,把那批豆米直接当牛饲料卖了一万元。
公司原员工 王怀红:看人家质量也不像我们这样,很随便的。人家也不是在挣钱,人家也不是在做吗。又不是坏掉,又不是说烂掉了。它只是说偶尔加工的指甲印有那么一小点,只是说稍微有点瑕疵。他怎么会挑剔成那个样。
单加文:就因为这批货让我们在整个外销市场做丢了,你觉得值吗?你愿意吗?你做买卖是不是只想做一锤子买卖,你想不想做长远。为了追求这个质量,我不愿意为了挽回几万块钱的损失把我的这个好名誉给搞掉了。我不愿意这样做。
从那以后,单加文在公司定了一条铁律。
单加文:货多货少质量都一样,价格高低质量都一样。货紧货松质量都一样。我就坚持这种。在质量方面你不用担心,这个关一定把得好。
经过这件事后,市场上的经销商们对单加文的产品质量更放心了。凡是他发的豆米,都不用验货。
昆明某绿色产品有限公司总经理 高彦春:他质量的管理非常到位。所以他的豆瓣你基本上用不着看。
昆明蚕豆经销商 余世绿:不存在验货,来了直接往库里拉。
记者:为啥呢?这么放心吗?
昆明蚕豆经销商 余世绿:就他质量搞得好啊。
记者:你不怕他骗你吗?
昆明蚕豆经销商 余世绿:不可能的。
慢慢地,在北京、上海、杭州、昆明等地的蔬菜市场上,单加文都是小有名气的豆米大王。而2009年,单加文拿出了多年攒下的全部积蓄500多万元,一门心思要干件大事儿。
2009年底,单加文在家乡流转了500多亩土地。在农产品加工销售领域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单加文,要开始种蔬菜了。
单加文:我在收购加工销售的过程中,我掌握了种菜种好了是可以赚钱的,有这个把握的。还有就是看到我们这边土地撂荒的情况非常严重。我就想我们种了以后,带动老百姓种了以后,增加他们的收入。
单加文坚信自己种蔬菜肯定能赚钱,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仅赔光了所有积蓄,而且种出来的蔬菜又喂了牛。
从2011年起,在冬春季节,祥云县出现了几十年不遇的干旱天气。单加文好不容易种出来的蔬菜,40%都绝收了,要么开裂,要么提前开花没法卖了。没办法,单加文只能把地里没用的蔬菜免费送给周边的养牛场。
大理白族自治州祥云县刘厂镇大波那社区村民 张跃林:从我的角度倒是省了钱,但是他们公司可能有点亏损太大了。
大理白族自治州祥云县刘厂镇大波那社区党委书记 张跃勇:旱死了可以说,叶子枯黄掉了。所以那时候那种心情真的不是滋味看着。
看着干旱枯死的蔬菜被一车一车拉出去,免费送人喂牛,牛吃饱了,单加文的心在滴血。
单加文:牛吃起来是好东西,牛是高兴了,但是人不高兴。那十几亩几十万元一下子不见了,那个打击肯定是挺大的。但是因为那是大自然造成的,算是天灾,没有办法的。
公司员工 段富文:老板是含着眼泪给了,不给咋整呢,卖是卖不成。
随后,单加文又花了60多万元连着打了三口井,因为泥沙太多,达不到灌溉要求。到2013年,不仅没有水,钱也没有了。单加文不仅已经赔光了自己的全部积蓄500多万元,还欠下了600多万元外债。
大理白族自治州祥云县刘厂镇大波那社区原供水员 杨学顺:我都替他捏把汗。你说要水水不来。坚持下来真的不容易啊。
单加文:360行,没有哪一行是好做的,没有哪一行是难做的。我自己自信还是有能力的。最起码碰到困难了,没退缩。碰到困难了我想方设法寻找突破口,只为成功找方法,不为失败找理由。我就坚持这个信念往前走。
2014年,祥云县政府帮助单加文打了一口305米的深水井,终于能灌溉了,缺水的问题解决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菜是种好了,但卖不出去。
单加文种了结球生菜、上海青、芦笋、油麦菜等30多个蔬菜品种。可很多品种当时在大理白族自治州乃至整个滇西地区都很少见。
大理白族自治州农业局种植业管理科科长 杨红军:原来这些品种不多,就是他引进后,释放进来的,并且这些品种,像奶白菜,油麦菜,这些在我们地方已经发展起来了。他种了以后发展起来了。最初我们蔬菜的种类统计只有22种,但现在我们的蔬菜统计种类已经发展到36种。
原来,当地人都种青菜、白菜等传统蔬菜品种。芦笋、上海青、奶白菜等都是单加文从外地引进的新品种。可这样一来,单加文公司的销售员在推销的时候非常头疼。因为当时很多当地人压根就不认识这些菜。
公司销售员 段富文:我们说我们的菜叫奶白菜。新品种菜。人家就拍一巴掌,说哪个白啊?我说我们卖的菜叫奶白我说。他说是开玩笑我说不是开玩笑。我们菜品种叫奶白。我们新品种菜啊,都没见过,买菜的没见过卖菜的也没见过。
菜种出来却卖不出去,但单加文却并没着急。
单加文:对我来说已经非常熟悉了,而且我也掌握这些品种要是销售出去,要比我们这边的常规农业利润要高四到五倍。我有这种把握有这种信心我才来种。而且我喜欢做到别人还没有的,我就有了。别人有了,我比别人还要新。
为了打开销路,单加文做出了一个决定——白送。连着两个多月,每天送出去一百多斤蔬菜。而且还让销售员在市场里现场炒菜,告诉人们怎么吃。
公司销售员 单飞:现场做给人家吃。
记者:围观的可多了吧?
公司销售员 单飞:多。老以为我们是神经病呢,在市场上做饭吃。
蔬菜经销商 赵双军:开始人家不愿意吃啊,还是销路不好。
来来来,我给你们炒几个菜尝尝。看好不好吃,就这样。
公司销售员 单飞:蔬菜经销商 赵双军:慢慢的,人家吃了,就来买了,销路就好了。
免费送了两个月的蔬菜后,逐渐,就有经销商主动找单加文批发蔬菜。单加文的蔬菜销到了滇西地区,以及北京、上海、杭州等地。2014年,通过销售些新品种蔬菜,单加文2014年的销售额就达到了2000多万元。
记者:这种的是什么菜啊?
单加文:这个叫上海青。
记者:上海青?我看它跟小青菜差不多啊。
单加文:它的学名就叫上海青。像这一棚刚好是差不多可以采收。但是现在采收产量稍微低一点,要是再养个五天到一个星期的话,产量稍微高一点。
记者:可以高多少?
单加文:最起码可以高的出来百分之十几。
记者:那你为什么不晚一点收?
单加文:那个时候产量是高一点了,但是质量就没有这么好了。口感吃起来就没有这么好了。
记者:为什么?没有这个脆是吗?
单加文:对。
记者:挨着根削吗?哎呀,我这个不行,我这个给掉了。
单加文:能要的要像我这种。直接损伤的少,一个叶子都不掉。这个完全可以吃的。
单加文:甜甜的,你吃一点吗?
记者:我拿一个里面的。这真的挺好吃的,里面都是水分。没有涩涩的感觉。
单加文:这个菜要是再养大了,养老了就有菜茎出现了。你看着两棵菜是不是正好跟你这个年龄相比。
记者:青葱岁月是吗?
单加文:要是再大了就是跟我们这个年龄相比了。
宁可产量低一点,也要保证质量。单加文像做豆米一样,对他的蔬菜精益求精。
单加文:我种菜要种到人家像做豆米一样评价我。我不敢说做得最好,一定要力求往最好的方向去做。我们这个蔬菜公司基地,最重要把它做得赫赫有名。就是一提到,没的说的,口感一流,内在质量放心吃。
如今,单加文已经在家乡流转了2100多亩土地,他不仅种蔬菜、加工豆米,还建了一个养牛场。实现了种养结合的循环农业模式。2016年,单加文公司的年销售额达6000多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