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轻人小时候都玩过农场经营类游戏,偷菜、喂鸡、拓建,五谷不分的少年也能在线上享受当农场主的富足感。而真正的养鸡生活,显然不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需要让鸡听话、努力让鸡长大、不能让鸡病死,还得提防“偷娃”。
那么,散养鸡到底是怎样一种体验?
沉浸式养鸡——“山鸡民”的养殖生活截面
如果养过宠物,你或许可以部分地感知养鸡的辛劳与繁琐。然而,相比照顾一两只宠物,养殖户动辄需要照顾成千上万只鸡,量变引起质变,个中艰辛也就差了“亿点点”。
养鸡人的一天,一般从“喂鸡”开始。“干饭鸡”偶尔过于热情,也可能和拿着粮草的喂食者撞个满怀——“诶哟呵,真不好意思,撞‘鸡’了”。
按照养鸡流程,养殖户在天亮时开始喂鸡——不同地区、季节的天亮情况有所差异,时间从5点到7点不等。
喂鸡的耗时和养鸡规模相关。鸡司令的一批鸡在6000只左右,每次喂鸡约需1小时;如果是成年大鸡,一天需要喂两顿,每天花费在喂鸡上的时间共2-3小时。
听上去挺轻松?别着急,喂鸡需要先拌鸡饲料。按照鸡司令的说法:“我们这个料都是提前拌好的,有自动粉碎机,一次拌料可以喂三天。”
忙活完“喂鸡”这个头等大事,养鸡人白天还需要收鸡蛋、准备饲料,干很多杂活儿。而散养鸡的养殖户,也有一些专属工作要做,比如赶鸡上山。
如果把鸡换成羊,你可能更容易理解这件事——放羊倌拿着小皮鞭、牵着牧羊犬,羊儿们便可有序前往指定目的地。
但“放鸡”好像不太常见,“赶鸡”也比赶集多了一些“鸡飞狗跳”的瞬间。由于鸡在白天容易受惊吓,晚上趁其视力不佳,抓到笼子里运到山上,才是更为高效的方法。
赶鸡上山,并不是直接把鸡放归山野,那样它们很可能一去不返,变成黄鼠狼的晚餐。
实际上,为了保证所有鸡都能回笼售卖,养殖户需要把放养地全部用围栏围上。鸡在山上的时候,喂鸡的流程也更为复杂,需要骑着三轮车把粮食运上山。
因此,放养的山坡,整体上其实是一个围起来的养鸡场。为了保证鸡能喝到干净的水,围栏里还会铺设水线,一条水线大概四五十米长——鸡通过触动水线上的乳头取水,24小时不间断供水。
比起笼养鸡,散养鸡的住宿相对自由,既可以进鸡舍,也可以在山中树枝上休息。凭着脊索动物的优秀品质,土鸡也能在“空中”入睡,无需担心从树上掉下来。
即使装了围栏,鸡还是有可能“越狱”。鸡司令说,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巡查一遍养殖场,丢了的鸡要抓回来,不然就可能被动物或人偷吃。
尤其需要注意一些夜色中的“偷鸡贼”,比如猫头鹰、黄鼠狼、豹猫等,它们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偶尔出没于监控摄像中。
2021年冬天,鸡司令总共被偷鸡贼咬死了上百只鸡,按照每只鸡80元的价格,经济损失超过8000元。偷鸡贼中包括一只“惯犯”豹猫,虽然“落网了”,但由于豹猫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无法将其“绳之以法”,只能在森林公安的帮助下将其放归山林。
鸡司令的视频生动地记录了他与偷鸡贼斗智斗勇的过程:装个御风摇动的“稻草人”,吓走偷鸡贼;或扛一门大炮仗,向偷鸡贼开炮。
当然,效果最好的方式,还是养狗——只要不是体型过小的宠物狗,不拘品种,遵循自然规则,求诸人类最好的朋友。
鸡司令的养殖场至少同时有三只狗,白天它们在笼子里,晚上鸡上树或回鸡舍之后,就是狗的战场了——鸡司令介绍,即使不整夜巡逻,三只狗对野生动物也有相当威慑。
对狗的存在,鸡可谓又敬又怕——一方面,狗帮它们驱逐了猎食者;另一方面,野生动物怕狗,鸡就不怕了吗?还好能上树,用微不足道的飞行力,找寻一丝内心安宁。
无论饲养宠物还是家禽,都少不了亲切互动。养鸡劳心劳力,就需要从日常中找寻快乐,比如把鸡催眠——这可能是字面意义上的呆若木鸡。
在一个安静环境下按住鸡的头部并轻轻抚摸,当它安静下来的时候,轻轻放在地上,鸡就进入了一种看似催眠的状态。这种现象其实是一种防御机制,被称为“强制性生理防御”,俗称“装死”。
在一个安静的下午,“放倒”一排鸡,鸡快不快乐不好说,养鸡人还是很快乐的。
养鸡,既是技术也是生意
尽管看上去热闹,但养鸡本身既要技术经验又劳心劳力。
养殖创业,意味着一年到头的奔波。“睁眼是鸡,闭眼是鸡,晚上睡觉想的还是鸡。”鸡司令一心扑到养鸡事业上,但不确定性依旧很高。
选择养殖什么品种,是第一道坎。
刚刚返乡创业时,鸡司令只有19岁,拿着外出务工赚的4万元,他选择了养贵妃鸡。“刚养鸡的时候就觉得它好看,19岁养鸡,想得比较简单。”
尽管肉质好、售价高,但贵妃鸡并不受本地人待见。有经验的养殖户一般都会选择更为 畅销的本地鸡,在鸡司令所在的西北地区,青脚麻鸡是较为畅销的当地鸡种。
贵价品种鸡不仅销售容易受阻,饲养成本也更高——在肉制品普遍论斤售卖的当下,“肉鸡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长到五斤,贵妃鸡六个月才长到两三斤”,实在是划不来。
除了挑选品种,肉鸡养殖户一般会直接从孵化场购买鸡苗(即孵化好的小鸡),省去繁育工序。鸡司令的鸡苗一般从广东湛江购得,提前半个月预定,发货之后,孵化好的鸡苗就会乘着火车或飞机抵达,“一般是开货车去接鸡苗”,鸡司令说。
鸡司令购买的鸡苗,孵化时间为21天。由于小鸡抵抗力弱,刚接回的鸡一般会在加温的鸡舍中饲养,防止着凉生病;50日龄左右时进行脱温,即停止加温。
小鸡初生阶段,疾病防疫是重中之重。不同品种和环境,需要的防疫手段不同,但最初的日子,打针必不可少。
在饲养过程中,养殖者需要随时观察鸡的身体情况,勤观察、早发现、早处理。在疾病防疫上,散养鸡更费事——每天巡查上千只鸡的身体情况,养殖户必须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鸡司令说,“精神不好的鸡,要赶紧在那几千只鸡里面,把它分出来。如果不分出来的话,时间一久,它吃也吃不到、喝也喝不到,或者被其他鸡欺负,那肯定得死啊!笼养鸡的话,它在笼子里关着,就相对好挑,但是散养的话就要从几千只里挑出来。”
除了疾病防疫,养殖者还需时刻注意鸡是否会因发情或者粮食不够而打架,这在公鸡中尤为明显。为了避免打架造成的损失,养殖户会在发情期给鸡戴上眼镜。
虽然称之为“眼镜”,其实是挡住鸡视线的两个红色塑料片——看不见对手,自然就失去斗志。一群戴着眼镜的鸡摇摇晃晃走在山间,洋溢着“peace & love”的和谐氛围,看起来滑稽又温馨。不过,想到养殖户需要帮几千只鸡戴上眼镜,再滑稽也变成了一项苦差事。
鸡的营养管理,也是肉鸡养殖的重点。不同饲料成本不一,效果也有差距。由于养鸡本身利润不高,差几毛钱也会造成很大收益差。
提起饲料,鸡司令感叹:“这两年养鸡不好做啊!饲养成本贵太多了,比之前涨了百分之五十,之前玉米卖一块钱一斤,现在卖一块五,涨得厉害。”
鸡司令算了一笔入行时的账:如果养一千只鸡,一只鸡苗4元钱左右;盖容纳一千只的鸡舍可能要花4-5万元钱;养殖散养鸡,购买围栏需要1万元左右;养到6个月开始卖的话,大概每只鸡要花45元左右。现在的饲料成本则更高。
除了成本,销售渠道的不确定也是对养殖户的考验。鸡司令介绍,“我养鸡之前,我们村有七八家养鸡的,但是现在只有我在养,其他都倒闭了。技术没问题,就是因为他们销路不好,市场不景气。”
从2015年开始养鸡,鸡司令赚钱的年头屈指可数。“这两年的话还好点,毛利润可能一年七八十万吧。”他说。
快手上的返乡养鸡人
之所以坚持下来,逐渐找到养殖门路和销售渠道,鸡司令认为和短视频的关系非常大——“我觉得自己最正确的路不是养了鸡,是短视频救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吧。短视频让我们这些返乡青年能看到点希望,不然你要在本地卖的话没戏,我也做不起来。”
在快手,像鸡司令这样通过短视频为山鸡养殖创业拓宽渠道的返乡青年不在少数,就快手上的养鸡创作者而言,以80、90后为主,超过四分之三都是男性。
他们多数生活在三、四、五线城市或附近乡村,依托优美的自然资源,通过短视频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快手数据显示,养鸡创作者的昵称与简介紧紧围绕养殖展开,除了鸡的品种,也会突出“原生态”“健康”等特点。
除了拓宽销售渠道,养殖户们还能通过快手及时了解行业动态、与同行交流,学习他人的养殖经验——鸡司令说,他掌握的大部分养殖技巧都来自快手上的同行分享。
初阶养殖户可通过免费科普、快手课堂等渠道获取行之有效的养殖技能和经验,而高阶养鸡选手还可以通过分享经验、售卖课程创收。通过快手,行业内的知识得以流通起来,让更多返乡创业者获得实实在在的收益。
作为一个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鸡司令最终选择返乡创业,一方面是对养育自己长大的爷爷奶奶的惦念,另一方面也是对养殖的热爱。在养鸡的7年中,他逐渐从一个什么都不懂、在家中房子里养鸡的19岁少年,蜕变为村里最大的山鸡养殖户,其间经历了无数挫败与考验。
“最大困难就是我之前2000只鸡,一周时间死了1500多个,因为传染病。”他回想道。由于死鸡需要及时埋掉,他每天都在深夜骑着三轮车去埋鸡,不想被人看见。
凭着努力和坚持,鸡司令的养殖场从一个人起步,发展到如今十几个人,既有家里人帮忙,也雇佣村里人。他还通过分销合作的方式请村里人帮忙养鸡,鸡成熟后再统一回收卖鸡,带领村民共同致富。
鸡司令也在快手上讲述自己的创业经历,他的努力与坚持感染了很多人;粉丝的鼓励和支持,也让鸡司令对未来有更大信心。
谈及返乡创业的感受,鸡司令有些感慨:“怎么说呢,坚持下来也就好了,之前感觉越创业越穷,现在至少大家都认识了我,养鸡销路之类不太愁,只要产品好,大家还都挺支持,还是能看到希望的。”
鸡司令的野心,不止于散养鸡。经过多年经营,他也发展了属于自己的观光农场,一方面可以拓宽消费渠道;另一方面,可以多元创收。而这种创业方式,也和“短视频+直播”这种媒介相辅相成,打开广阔天地的同时,也打开了更多可能,比如更好地变现。
随着互联网普及和“短视频+直播”生态的成熟,农业从业者的经营方式和销售模式也发生了变化。即便不确定性依然存在,但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构建起更多信任乃至温情,也让回乡创业的年轻人获得了更多掌控生活的能力——有钱赚、离家近,还能干出一番事业。
何乐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