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下旬,第一批56头豪猪仔出生了,对韩家文来说,这意味着他可以自繁自养,养殖场走上良性循环了。韩家文想炫耀一把,却被朋友们泼了一头冷水。
韩家文的朋友吴刚:我过去一看他是养猪,我不敢相信,我感觉到很惊讶,他怎么会养猪。他以前在马鞍山地区做得蛮好的,别的好多事都可以做,做做工程什么的都蛮好的,没想到他会去养猪。
韩家文的朋友李方振:那么大年纪了,应该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了,然后你也不是说,就生活不下去,别让自己太辛苦了,那么大把年纪了。
妻子听说韩家文在养豪猪,就立马去了养殖场。当她看到韩家文的样子,又生气又心疼,跟韩家文大吵了一架,甚至用离婚逼他关掉养殖场回马鞍山。
韩家文的妻子王定红:头发又长,胡子又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肯定心里面也心酸,我心想怎么搞成这个地步了。我看他搞成这个样子,我心想这个不是那么好干的事情,我就逼他,我讲你要不回去,我们俩干脆就离婚吧。
不但妻子反对,儿子也觉得韩家文在瞎折腾,甚至要找人把他从养殖场绑回马鞍山。他叫吴刚,当初韩家文的儿子找的人就是他。
韩家文的朋友吴刚:叫我去合肥市把他爸给搞回来,哪怕不行把他绑上车,给他带回来就行。
韩家文:就是说我这么大岁数了,在马鞍山市有的吃有的喝,我本身就拿工资。就是说你回来,给我们带带孩子,照顾照顾家庭,我们在一起多开心。
直到现在,儿子还是希望韩家文能关掉养殖场,早点回马鞍山。采访的时候,韩家文的儿子抹不开面子,委婉拒绝了记者的采访。
因为养豪猪,韩家文和家人闹得不愉快。而就在这个时候,又出事了,这件事彻底让韩家文崩溃了。
2010年10月的一天,韩家文在猪圈里巡察,他发现一头豪猪仔死了,起初他并没放心上。一个星期后,又死了九头,韩家文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到处打电话请教同行,想查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韩家文:我就感觉到这不对,这个死了是什么情况,这个小猪好好的,它怎么能死呢,问谁谁也不知道。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原因还没查出来,新生的56头豪猪仔就全部都死了。韩家文一下子懵了,生下来多少就死掉多少,而且还不知道死因,就算投入再多的人力物力,也是打水漂。
韩家文:这时候我在想,不是赚钱了,也不是丢人了,就是想干也干不下去了。为啥干不下去了呢,这个猪过出来就死,过出来就死,我就是再干也没办法干了。
第56头豪猪仔死的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韩家文一夜没睡,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韩家文越想越觉得心里苦闷。
韩家文:我老韩人都丢尽了,不能跟任何人说,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在沉默着,那真崩溃了。
可想想豪猪仔虽然死了,80头种猪却还在,养殖场还在,韩家文不甘心,他还想再试一把。
韩家文:唯独的一个希望,只有我这个场还在,猪在,我老韩人还在,我还要继续干下去,我就这个倔强心情,就这么坚持,再坚持。
最后通过网络查询,韩家文这才知道,母猪吃了过量的生黄豆,豪猪仔吃了母猪的奶后,会出现拉稀死亡。减少黄豆用量后,2011年3月,养殖场又陆续产了80多头豪猪仔。四个月后,韩家文以每头2800元的价格把它们卖到了广州市场,一共卖了二十多万元。韩家文怕妻子不相信,不仅把卖豪猪的钱交给妻子,还拿出另外的销售合同给她看。
韩家文的妻子王定红:心情很高兴,老婆你不信,我去把东西拿给你看,叫你看信不信,把东西往桌子上一甩,你看,拿给我看的。
把豪猪拉到广州市场卖,路途远,运费高,于是韩家文把目光投向了安徽省内。这里是六安市三十铺镇,这个镇上有200多家饭店,韩家文想在这里打开市场,然而他连续找了好几家饭店,都碰了一鼻子灰,因为对方连豪猪是什么都没听说过,更别提做菜了。
安徽省六安市三十铺镇某餐厅经理翁世中:就我长这么大,就是到韩家文这儿头一次看到这个豪猪的。都没看过,也不会杀也不会做。
韩家文意识到,要想打开市场,就必须教给大家怎么用豪猪肉,做成美味的菜肴。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两个多月,研究怎么烧制豪猪肉,尝试各种不同的口味和做法。像这道椒盐豪猪肉,韩家文就琢磨了十几天,才烧出让自己满意的口味。最后韩家文选出了16道,自己认为口感还不错的菜,写成菜谱。
饭店试用了韩家文的菜谱后,豪猪肉在三十铺镇一炮而红。
安徽省六安市三十铺镇某餐厅经理翁世中:有回头客了,有人来吃过了,第二次又直接来点豪猪肉了,我反正我对这个有信心。
现在,韩家文向安徽省内六十多家饭店提供豪猪肉,每年饭店需要四百多头豪猪,占到总销量的百分之五十左右。
他叫李光轩,以前做烟花爆竹生意,2014年初,李光轩不做烟花爆竹后,他的厂房就闲置了。2014年11月,李光轩主动找到了韩家文,提出想养豪猪。现在双方已经达成合作,李光轩提供场地,韩家文提供种苗,共负盈亏。这个新的养殖场投入使用后,年出栏量将达到4000头左右。
韩家文:我把这个场搞好以后,我还是要喊朋友们过来看一下,那时候的老韩和现在的老韩就不一样了,感觉到我现在很有面子。
现在,韩家文已经带动周边60多家农户一起致富,妻子也被韩家文的执着打动,退休后到养殖场来帮忙,这也是韩家文最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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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看点:他曾是一家企业的汽车队队长,2009年内退后,却来到农村养这种浑身带刺儿的豪猪。他养豪猪瞒了妻子一年多,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一要回家就心里发憷。快60岁的人了,每次回家前还刻意往身上喷香水。知道他养豪猪,妻子提出要离婚,儿子也跟他闹起了别扭。他的这些举动背后藏着什么秘密?他又是如何靠带刺儿的豪猪赢得财富呢?
记者到韩家文的养殖场采访,一进猪圈,原本安静的豪猪突然变得暴躁起来。
韩家文:它不能看到有生人,生人进来以后,它主要是闻那种气味,气味不对,它也容易受惊吓。
豪猪又叫箭猪,虽然名字里带有个“猪”字儿,实际上却并不是猪。豪猪是啮齿类动物,身上的刺是它最大的武器,当豪猪受到惊吓或者感到危险时,会发出一系列的警告。又是跺脚,又是乍开身上的刺,还震动尾部的响铃。如果这些警告无效,豪猪就会迅速转过身体,把刺尖对准敌人,后退着冲过去,哪怕是同类也毫不留情。
突然一头豪猪从圈里跳了出来,这让韩家文很着急。
韩家文:因为我这里面好多猪生小仔了,跳到别的地方,我怕它伤到小仔,一头猪咬死要损失千八百元钱的。
在韩家文的养殖场,有八百多头豪猪,其中刚出生的小仔有一百多头,现在一头豪猪长到4个月大就能卖1200元左右,纯利润在800元左右。如果这头跑出来的豪猪再跳到其他养豪猪仔的圈里,很可能会咬伤或者咬死豪猪仔。
跳出来的这头的豪猪乱冲乱闯,一下子撞到摄像机上,就连用铁锹也拦不住它。
最终,几个人合力,把这头豪猪堵在角落里,关进了笼子。
记者:这个不能再放到圈里了吧?要关禁闭了吧?
韩家文:要关禁闭,要给它关到笼子里,不放它了。
这头豪猪刚被逮住,又有一头跑了出来。
记者:又跑出来一头。
韩家文:又跑出来一头,刚抓到一头,又跑出来一头。
为了让记者更直观地感受到豪猪的凶猛,韩家文拿出两块木板说要做个展示。
韩家文:我现在给你展示一下看,你看它凶到什么程度,这个板子上面扎的全是刺,你能看出来。
记者:就这样的板子能扎上去吗?
韩家文:能,肯定能扎上去。
记者很好奇,跟着韩家文进了猪圈。在猪圈转了一圈后,一头竖着刺的豪猪引起了记者的注意。
记者:这头猪呢?这头猪。
韩家文:这头猪也厉害。这头猪也厉害。
这头豪猪的反应很强烈。
记者:声音好大,好凶。
韩家文刚把木板靠近豪猪,豪猪就用身体猛烈地撞击木板,还发出很大的响声。
记者:跺脚就是很生气了。
韩家文:你看。
记者:好凶。
韩家文:好凶吧?
记者:好凶。
韩家文:你看,够厉害的了。
记者:扎了四根刺。
韩家文:刚才扎了几根掉了。
记者:像它这样就是非常非常生气了。
韩家文:你不要接近我,接近我我就攻击你。
记者:你看木板上就已经扎了这么多跟刺,如果是人在旁边的话,那不就该扎流血了。
韩家文:会流血,如果扎到血管上,那会扎残废的。
靠着这些浑身带刺儿的豪猪,韩家文一年有一百多万元的销售额。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些豪猪,让年近六旬的韩家文,一度走投无路。
韩家文:进退两难,是没办法了,没有办法的没办法了,那就是彻底崩溃了。跟你说个实在话,想死的心情都有。
陪伴韩家文大半辈子的妻子,因为他养豪猪,要提出离婚,儿子也跟他闹起了别扭。
韩家文的妻子王定红:我讲你要不走,我们就离婚吧。你就一个人在这儿吧,我就走了,我不管你了,我什么都不管。
家庭因为豪猪而即将破裂,韩家文还是舍不得放弃。
韩家文:我说你要走你走,我是不会走的。你真离婚我也要在这儿干,你走我也要在这儿干。
豪猪身上到底有多大商机,让韩家文对豪猪如此情有独钟?他又是如何靠着带刺的豪猪实现财富梦想呢?
韩家文是安徽省马鞍山市人,今年63岁,退休前在一家企业担任汽车队队长。
2009年年初,韩家文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关于养豪猪的报道。报道说,当时在广州市场,一头豪猪可以卖到3500元左右,而且抗病能力强,养殖成本也不高,这些信息吸引了韩家文,因为他正打算退休后找点事情做。
韩家文:我买一头牛才3500元,三千多元钱,这个小猪这么一点大,3500元,电视播了以后,我也是一种感觉到,我要去考察一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半个月后,韩家文去广州考察,发现一头豪猪即便是卖到3000多元,也还是供不应求。
韩家文:我讲乖乖,这个猪一头能赚个两千多元,广州的市场这么好,这个利润这么高,估计在一年以后能翻本。
这个考察结果,让韩家文眼前一亮,因为一个酝酿多年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韩家文:来农村,我40岁的时候,就有那么个打算,我讲等我到快退休的时候,我想到农村搞块地,盖个二层楼,养点什么小牲口,小鸡,小猫小狗,我喜欢这个动物。
2009年5月,韩家文办理了内退手续,经朋友介绍,来到肥西县山南镇的这个地方,租了58亩地,拿出45万元养老钱,又向朋友借了十几万元,投资建了这个豪猪养殖场。
在肥西县林业局,办理了驯养繁殖许可证和野生动物及其产品经营利用许可证后,2009年7月,韩家文到湖南的一家豪猪养殖场学习养殖技术。又按照公猪和母猪一比三的比例,以每头3500元的价格,从这家养殖场买了80头种猪。当韩家文把这些豪猪拉回山南镇时,当地村民都十分好奇。
安徽省合肥市肥西县山南镇六合社区村民曹清发:豪猪,我们看着都很稀奇,哪个看过豪猪。身上长些刺,又像刺猬,对不对,哪里像猪,不像猪。
安徽省合肥市肥西县山南镇六合社区村民胡国军:以前谁看过这种东西,能卖多少钱。像我们家那个猪那么大,卖一千多元两千多元。他这个能卖多少钱一头猪,一年能赚多少钱。
韩家文的养殖场距马鞍山市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自从养上豪猪,韩家文就变得不爱回家了,每次要回家,他就很发怵。
每次定下回家的日子,韩家文都有几件必做的事儿。回家前一天上午的九点,他要给妻子打个电话,通过语气判断妻子的心情怎么样,如果心情好,就说自己第二天要回家。如果听出来妻子的心情不好,就不提回家的事儿。
韩家文:再试探试探,然后看看她精神状态各方面还好,我就回去,回去以后就赶快走。如果万一她哪天说我今天没什么事,你搞的什么我过来看一下,那就砸锅了。
确定要回家后,韩家文又要忙活一阵子。洗澡、刮胡子,换上干净衣服,把皮鞋擦得锃亮,还要往头发上喷香水。
韩家文:喷这个啥意思呢,跟你说心里一句话,因为养豪猪,我怕养殖场有点味,那时瞒着妻子,不告诉她。好像有点虚伪,把头擦一下,擦点香。
当时韩家文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从来没喷过香水,他怕突然喷香水会引起妻子怀疑,专门选了一款茉莉花香水。
韩家文:不能喷太高档的,或者那种太香的香水,就是很普通的香水。闻到这种香也很自然,是不是衣服,或者是哪个地方,或者是外面什么开花的香。因为是茉莉花,有些时候也不显得介意。
除了喷香水,韩家文还想办法,减少跟妻子在一起的时间。在企业内退前,韩家文经常出差跑项目,妻子已经习惯了他几个月都不回家。养豪猪后,韩家文就找借口说自己跟朋友合伙做工程,每次回马鞍山跟妻子见一面后就去朋友家。
韩家文:就是也怕她问起这些事情,也就是想避开她一点。但是我就在朋友那里,不怎么回去,老婆也很习惯了。
韩家文用这些招数,成功地向妻子瞒住了自己养豪猪的事。
韩家文的妻子王定红: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到农村养猪。
这养豪猪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韩家文为什么要花心思隐瞒呢?
韩家文:还是不想叫朋友和我老婆知道,在养猪,这养猪没养成功,要养成功的情况下,也许我能说。我这个人,可能也是一种虚伪心比较大,怕丢面子,关键就是这个面子,面子丢不起。
因为还没赚到钱,韩家文又好面子,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养豪猪。家人朋友提起来了,他就说自己在开矿、做工程,还以此说服妻子拿出家里的存款去做投资。
可实际上,韩家文一个人待在农村天天琢磨豪猪,甚至要怎么抓豪猪也让他头疼。记者采访的时候,猪圈的门没关好,一头豪猪从猪圈里跑到了院子里,在院子里横冲直撞。
韩家文:躲躲躲。这个猪不好抓,跑出来就不好抓。
所以必须像这样拿把铁锹做防护,挡住豪猪不让它靠近身体。在抓豪猪的过程中,豪猪很容易被激怒。
韩家文:跺跺跺,看到没?
记者:它这个跺脚了。
韩家文:现在跺脚、发怒,发怒的时候你不能惹它,你惹它的话,它真进攻你。
每次抓豪猪都得有两三个人一起,用铁锹把豪猪堵到角落,再赶进笼子里。
韩家文:你不能贴近它的中间的中部,贴近它的中部的时候,它一下子就弹过来了。
记者:它那个刺是射出来的还是噌的一下扎上去的?
韩家文:它就是用身体用刺往上扎,不是射出来的。
豪猪刺也可以卖钱。韩家文会把掉落的豪猪刺收集起来,以每根一元的价格卖出去。豪猪刺可以入药,做工艺品、浮标等。
记者采访的时候,韩家文的养殖场几乎每天都有豪猪仔出生,韩家文告诉记者,豪猪一般一年产两胎,每胎有一到两头小仔。这是一头刚出生四个多小时的豪猪,别看它刚出生,记者还得戴手套摸它,因为豪猪生下来半个小时左右,身上的刺就变得扎手了。
记者:这真的是今天早上出生的吗?
韩家文:是的是的,真的,是真的。
记者:但是它这个刺就挺扎人的。
提起豪猪仔,韩家文告诉记者,他有一段伤心事,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体会到了悲喜两重天的极端心情。
2010年9月的一天,一直隐瞒自己养豪猪的韩家文,一反常态,把一大帮马鞍山老家的朋友请到养殖场,主动告诉他们自己在养豪猪。
韩家文:哎呀,我说生小猪了。比生儿子的时候还高兴。所以我想把他们喊来大家分享分享,来分享我这个高兴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