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黎（农村发展研究所）

在城乡融合发展背景下，促进共同富裕是时代赋予我们的伟大使命，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是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保证。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需科学、准确把握农村集体经济的新变化和面临的新问题，探索农村集体经济运行新机制，完善集体经济利益联结机制，推动集体经济现代化转型，以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和更可持续发展的集体经济，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新动能、注入新活力。

建立农村集体经济运行新机制

以构建归属清晰、权能完整、流转顺畅、保护严格为目标的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为解决农村集体经济发展面临的矛盾和问题提供了可行、有效的途径，回应了新时代发展农村集体经济的新要求。开展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工作以来，为完善农村集体经济治理机制，全国各地有序推进清产核资和集体经济组织成员身份确认，规范集体经营性资产股权设置，积极探索集体经济组织与制度创新，制定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章程，实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登记赋码，为发展农村集体经济奠定了坚实的制度基础，积累了可复制、可推广的实践经验。

在地方实践中，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因地制宜，整合集体资源、资金和资产，探索多元化集体经济发展模式，促进了集体资产保值增值。建立农村集体经济运行新机制，成为促进共同富裕的有效途径。

盘活资源要素。以自主经营、入股、出租等方式，盘活土地、基础设施等资源要素。例如，江苏宿迁市整合利用村庄整治后的新增耕地，发展重大农业项目，推动资源性资产在产权交易市场公开交易。山东淄博市依托“联村党委+联合社”的组织架构实施项目运作，积极盘活整合土地资源，组建土地股份合作社，推动股份合作社与农业龙头企业、农民专业合作社等新型经营主体合作与联合，带动全市村集体经济收入全部突破10万元。

发展经营型集体经济。为增加村集体经济收入，以企业参股、村村合作、村企联建等形式，利用集体积累资金、政府帮扶资金实施产业发展项目。例如，浙江丽水市聚焦强村富民共富行动，巩固拓展“消除集体经济薄弱村”成果，壮大村集体经济实力，以多层次、常态化的财政政策支持组建“强村公司”。全市各级财政向县乡级“强村公司”注入资本金，支持“强村公司”的组建和发展的同时，安排专项财政资金，支持发展光伏、物业、飞地等市场风险较低的村级集体经济发展项目。

发展服务型集体经济。在资源性资产和经营性资产较为匮乏的地区，一方面，集体经济组织利用劳务、农事经验等方面优势，拓展为其成员提供农业社会化服务的功能，开展土地托管等农业生产性服务，实现服务规模化，增加了村集体生产经营性收入。另一方面，集体经济组织承接政府公益类服务项目，发展服务型集体经济。

发展混合型集体经济。综合利用集体资源、资金和资产“三资”，以项目投资、合股联营、股份合作、组合发展等方式发展集体经济。这以贵州六盘水市农村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的“三变”改革为典型。这一集体经济发展模式具有广泛的适应性而成为深化农村改革的重要内容。

构建高效公平的集体经济利益联结机制

实现农民农村共同富裕，需要着力解决集体经营性资产权属不明、经营收益不清、集体经济组织成员权缺乏保障等突出问题，构建发展集体经济利益相关方之间的利益联结机制，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实现村民共享集体经济收益。这对持续深化农村集体经济体制改革、分好集体经济“蛋糕”意义重大。

构建科学高效的集体经济组织治理机制，是实现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基础。实践经验表明，实现政经分离、聘用职业经理人、激励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参与发展集体经济等做法，是不断完善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治理结构的有效途径。辽宁大连市、安徽肥西县等地以财务核算为重点，进一步规范村集体经营性收入统计，推进政经分离改革成效明显。为健全完善村党组织书记、村委会主任和股份经济合作社负责人“一肩挑”机制，贵州采取组织选派、社会招聘等方式充实集体经济组织经营管理人员队伍，积极探索职业经理人运营集体经济的市场化模式，让渡一定的剩余索取权以激励职业经理人。为避免少数人控制集体资产，遏制“干部经济”，保障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合法权益，不少地区积极利用数字化技术，探索充分发挥集体经济组织成员主体作用的新方式，如建立微信工作群、在网络服务平台及时更新集体资产运营情况，实现集体资产管理透明化，充分保障了成员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决策权和监督权。

构建公平合理的集体经济收益分配机制，是实现利益共享的保障。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以来，广大村民在分享集体资产收益、提供公共服务、就业创业等方面实实在在地获益。在分享集体资产收益方面，根据农业农村部统计，截至2020年底，全国53万个村已完成经营性资产股份合作制改革，确认集体经济组织成员约9亿人；集体资产股份分红累计4085亿元，其中，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分红达3353亿元，占82%。在提供公共服务方面，2020年，全国村集体经济组织用于公益性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投入约1200亿元，公益性支出在改善农村人居环境、扶贫济困、提升村民福祉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就业创业方面，有效盘活集体“三资”，推动和支持村民参与发展乡村旅游、休闲农业、生态观光、农事体验、创意农业等乡村新产业新业态，在增加村集体经济收入的同时，实现了农村低收入群体、返乡入乡人员稳定就业。

促进集体经济现代化转型

在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中，发展农村集体经济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创新发展理念，充分体现农村集体经济的经济社会价值、功能优势和制度优势，实现集体经济现代化转型，是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径。发展新型农村集体经济之路，是以促进共同富裕为目标，以高质量发展为导向，实现效率与公平更加统一的包容性发展，走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农村集体经济现代化发展道路。《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草案）》已进入审议程序，其颁行将为推动新型集体经济高质量发展奠定制度基础，为促进集体经济现代化转型提供一种可能。

实现更有效率的发展。集体经济现代化是一个清晰界定产权、完善集体资产股份权能、建构现代经济组织的过程。不断深化改革，建构符合市场经济要求的新型农村集体经济体制，增强农村集体经济的市场竞争力，能更好地增进农民福祉、发展农村事业，补齐共同富裕的“短板”。

实现更加公平的发展。为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推动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体人民，将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成果落到实处，应发挥村党组织在发展集体经济中的领导核心作用，进一步落实“把选择权交给农民”“让农民成为改革的参与者和受益者”，建立激发广大群众和社会资本参与集体经济发展的激励机制，以及防止内部少数人和社会资本控制、侵占集体资产的风险防范机制。为充分保障集体经济组织成员权，应坚持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避免以村规民约或村民多数决定的方式非法剥夺少数群体的权益。

实现更加包容、更可持续的发展。为推动农村集体经济更加包容、更可持续发展，应促进顶层设计与群众实践创造有机融合，充分激发集体资产要素活力，积极探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发展集体资本的道路。具体而言，积极探索集体资产自主经营、混合所有制经营等发展模式，通过资金整合、资源组合、异地置业联建等方式，强化优势互补，克服单村发展面临的资源、资金、人才、经营能力等多种因素的制约。探索“强村带弱村”发展路径，支持和鼓励资源匮乏、发展基础薄弱村利用帮扶资金、闲置资源，与经济强村共建产业发展项目，实现收益共享。在推动农村集体经济现代化的实践中，充分彰显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在实行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中的主体地位，充分发挥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在乡村治理体系中的纽带作用。

（本文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国情调研重大项目“健全完善新型农村集体经济运行机制调研”（GQZD2023006）、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农民合作社参与农村社会治理的实现机制和路径研究”（19BJY146）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