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水产门户网报道2011年6月底,记者来到河南省固始县见到冯厚何时,他正带领工人忙活着抓甲鱼,一见面他就兴奋地向记者展示起自己的甲鱼。
冯厚何:“捞一个,看,好大。”
记者:“这个有多重?”
冯厚何:“这个有4斤多。”
记者:“这养了几年?”
冯厚何:“这养了6年多,将近7年。挺活跃,挺厉害。这个鱼可以卖到700多元钱。”
记者:“挺值钱的。”
冯厚何:“对。”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靠养殖甲鱼,现在冯厚何一年就能有600多万元的销售收入,去年还被团中央评为“全国农村青年致富带头人”。财富和荣誉集于一身,冯厚何无疑是个幸运的人,但是在采访中记者却发现,当地村民都说,冯厚何其实一直是个倒霉的人。
村民:“大家都说他倒霉,那咋不同情,谁不同情,谁都同情他。”
村民:“他倒霉了,倒霉什么事都不顺。”
村民为什么都说冯厚何倒霉呢?让人想不到的是,在采访中谈起过去的倒霉经历,冯厚何时常会情不自禁地放声高歌。
冯厚何:“别离开我,请听我说明。”
冯厚何唱歌是为了什么?令人赞叹的财富和荣耀背后,他到底经历了怎样跌宕起伏的悲喜人生?故事还要从他遭遇持刀抢劫说起。
冯厚何是河南省固始县黄堰村人,父母都是农民家境贫困,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外出打工。经过几年打拼冯厚何积攒下20万元,1994年底返回老家结了婚,随后又开起一家钢材拉丝厂。家庭幸福事业起步,冯厚何觉得甜蜜的生活开始向他招手,他做梦也想不到几个月后噩运就突然降临。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1995年7月,冯厚何到外地进货,当长途客车行驶到信阳市郊区时,车里的几个人突然掏出了藏在身上的刀子。
冯厚何:“很凶的那种,他就喊,有钱的拿钱,没有钱的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否则的话怎么怎么样。”
歹徒的出现让车内气氛骤然恐怖,冯厚何的包里装着要进货的4.6万元现金,钱要是没了拉丝厂就得停产,他抱着包不愿撒手,歹徒恶狠狠地朝他挥舞起刀子。
冯厚何:“直接这样了,对着脖子。”
记者:“用刀?”
冯厚何:“对,想不想捅死你,你是要钱还是要命,要不要我捅死你,那都很吓人。”
冯厚何眼睁睁看着4.6万元现金被抢走,他感觉心也跟着被掏空了。回到固始县已经夜幕降临,冯厚何没有回家,他从小就爱唱歌,此时只有歌唱才能发泄他内心的痛苦,摸摸口袋还剩几十元零钱,他就到卡拉OK开始疯狂大唱。
冯厚何:“唱完一首点一首,那时心里整个都是很乱,很压抑,整个都喘不过气那种感觉,大吼大叫。点的以前能够叫唤出来的歌曲。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
唱完歌回到家,冯厚何依然感到恐惧紧张,尤其害怕黑夜。这次被抢劫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他连睡觉也不敢闭上自己的眼睛,一闭眼就是刀光闪烁的恐怖场面。一个月不到,冯厚何的体重就从70公斤骤降到50公斤,家人心急如焚带他四处求医。
戴干成当时是固始县中医院副院长,经他诊断冯厚何患上了一种精神疾病——恐惧症。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戴干成:“恐惧症是思想上有所害怕,要治疗不及时,他自己配合得不好,治疗慢一些,有的还发展变化。”
记者:“有可能会更严重?”
戴干成:“更严重精神分裂症一样。”
医生的话对于冯厚何的家人犹如五雷轰顶,全家都陷入痛苦之中。冯厚何被持刀抢劫又患上恐惧症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大家都觉得这个小伙子真是倒霉透了。
村民:“听了之后也为他同情,担心他不可惜了,心想着以后治不好了,一个小伙子不是个呆子了。”
冯厚何妻子:“别人都跟我说,说你跟他离婚吧,他没有希望了,怎么怎么了,然后我心里就说,那时候我们两个是自找的,然后我就说,他怎么的我也会坚持下去这样。”
冯厚何看病吃药,一直不见好转,钢材拉丝厂因无暇顾及而倒闭。为了忘记过去治疗恐惧症,1995年9月,冯厚何决定离开发生抢劫事件的家乡,到外省游历。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去他不但身体得到康复,6年后还奇迹般地赚到了300多万元,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冯厚何离开家乡后,先后到过广东、江西、湖南、陕西等9个省,每到一地他都去景点游览,舒缓紧绷的神经。一边旅游一边打工,重新忙碌充实起来后,冯厚何的恐惧症也逐渐治愈。
1997年冯厚何来到北京,给家具商场推销小件日用品,当时有厂商开发出可拆卸的组合衣架,他抢占先机做了代理销售,高峰时一天就能赚3万元,3年时间就积攒下340万元。2001年初,他突然放弃衣架销售生意返回家乡,并且包下了黄堰村的200亩水塘,声称要养殖外塘生态甲鱼,这在当时的固始县还是头一家。
固始县水产局局长:“之前没有,他是第一个,2000年前后大概有五六十户吧全县,主要分布在泉河铺乡、沙河铺乡这几个乡镇。”
记者:“都是温室养殖?”
固始县水产局局长:“对,都是温室养殖。”
其实外塘生态甲鱼在养殖技术上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是养殖期要4年,而温室养殖1年产品就能上市,因为投入高回报慢当地没人尝试,冯厚何为什么偏偏要干这事呢?原来他在北京的水产市场上发现,温室养殖的甲鱼一公斤只有三四十元,而外塘养殖的生态甲鱼一公斤在100多元,价格相差三四倍,他认定这里面大有商机。
冯厚何:“消费水平也在提高,生态甲鱼以后的用量也会逐步扩大。”
记者:“走高端?”
冯厚何:“对,所以说我认为发展这个生态甲鱼绝对有前景,并且绝对有空间,看你能不能坚持。”
冯厚何知道他选择的是一条艰难的路,但他并不知道,这条路日后会让他历经坎坷甚至痛不欲生。
2001年冯厚何投下了3000只种鱼,也投下了自己全部的希望。画面中冯厚何拿的是生长了一年的甲鱼,在外塘养殖一年只能长到一两重。历经4个春夏一直熬到2004年10月,他的甲鱼扩繁到了12万只,4年生的甲鱼长到了0.5公斤以上,终于可以上市了。冯厚何找到固始县城的酒店,提出可以免费试用再付款,每公斤价格120元。因为当地生态甲鱼只此一家,慢慢打开了销路,2005年一年销售量达到1万公斤。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然而好景不长,2005年底冯厚何发现酒店的订货量逐渐在减少,有的酒店开始低价收购温室甲鱼,和他的甲鱼掺在一起卖,这样下去生态甲鱼的招牌就得搞砸了,这让他既焦急又气愤。
冯厚何:“然后我就决定,我说这样做不行,所有的酒店都停止供货,没有我的甲鱼。”
冯厚何自断销路,下一步他又该怎么办呢?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冯厚何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到临近乡镇再承包60亩水塘扩大养殖量。现有的甲鱼都销不出去,为啥还要扩建,大家觉得冯厚何是乱弹琴。
村民:“又搞这些地什么,人家都说他干不成。”
记者:“为什么?”
村民:“都说他瞎搞。”
村民:“能不能混着钱不好解释,能不能干成也不好解释。”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冯厚何大张旗鼓开干了。这里是陈集乡河山村,2005年底,冯厚何在这里包下60亩地,投资25万元修建鱼塘,他还把自己的妹妹妹夫也拉过来一起干。其实他这样做,是因为制订了一个新的财富计划,但他没有想到,这个计划将以悲剧收场。
2006年4月,冯厚何扩建的60亩鱼塘修建完成,他准备热热闹闹举行个开塘仪式,请乡亲过来庆祝一番。然而就在开塘的前一天晚上,和他一起干活的妹夫却突然失踪了,大家四处寻找,人没找到却在水渠涵洞边发现了妹夫的鞋。
冯厚何:“一双鞋在这个洞口。”
记者:“在哪?”
冯厚何:“就在这个洞口,就在这个小洞口,洞口很小。都找不到了,怎么可能把东西放在这里呢?”
冯厚何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赶紧找来挖掘机把涵洞挖开,看到的场面让所有人都不忍目睹。
村民:“出来时候人都死亡了,一天了,一天多过一夜了,人都死亡了,身上都泡坏了。”
冯厚何:“身上一惊一震的那种感觉,感觉到很伤心,就是埋着了再也见不到他了,就是那种感觉。”
原来冯厚何的妹夫爬进涵洞清淤,却不幸遇难了,原本一桩喜事戏剧性地变成了祸事,冯厚何全家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冯厚何的母亲:“可怜小女儿哭的样,那看着惨,谁不哭伤心掉泪,头脑都哭疼了。”
冯厚何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心里是个啥味,我就这一个小女儿,最小。”
家人悲伤,村民也为之同情,很多人都说冯厚何恐怕是命不好,他就是一个倒霉的人。
村民:“不就属于是倒霉,都想叫混好,就像由不得他一样,都像运气不好,他妹夫都去世了。”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精心修建的鱼塘现在成了冯厚何的伤心地,一看见他就心如刀绞。因为无法再去面对,他把新建的那个鱼塘低价转租给别人,白白损失了23万元。很多村民担心冯厚何会一蹶不振,他要怎样弥合心灵的创伤,那个新的财富计划又要怎样去实现呢?
这里是黄堰村头的一个树林,妹夫去世后冯厚何经常来到这里,躲进这个涵洞中用唱歌疗伤。
冯厚何:“很安静,这四处没人,就是大吼大叫,有力量就发泄就叫,有多大嗓门就喊多大。”
当时冯厚何最爱唱的歌是《太阳雨》,谈到那时的情景,他情不自禁又唱响了这首歌。
冯厚何:“别离开我,请听我说明,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错,请别离开我。”
那段时间冯厚何一遍一遍唱歌,唱到嗓子沙哑唱不出来才肯停下,他心中的郁结也渐渐倾吐而出。半年后他才重新燃起干事创业的热情。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其实冯厚何新的财富计划,就是中断酒店销售,采用专卖店方式卖甲鱼,走高端路线,甲鱼价格要比供应酒店每公斤至少高出50元。为了提高甲鱼品质,他决定首先要扩建鱼塘。
冯厚何:“密度放稠了以后也影响甲鱼的品质,有很大的联系,像这种自然塘产出的甲鱼非常漂亮,非常非常有光泽有亮度。”
冯厚何返回老家黄堰村,又承包了80亩鱼塘,把3年以上的甲鱼分塘,每只的活动空间从1平方米增加到3平方米。
2007年10月,冯厚何在固始县城开了一家甲鱼专卖店,按年份订价进行销售,4年生甲鱼每公斤176元,6年以上的甲鱼每公斤卖到336元。虽然价格比温室甲鱼高出几倍,但生态甲鱼的品质依然吸引了不少顾客。
顾客:“肉结实汤很鲜,我那好多朋友每年送了,第二年他还跟我要,还叫从老家给我带几只甲鱼过来吧,每年都带个几十只。”
冯厚何在甲鱼裙边上添加了仿伪标记,还设计了礼盒包装,每个月专卖店都能销售出上千只甲鱼。
看到冯厚何的甲鱼销路不愁价格也高,当地不少农户也找到他,想跟着一起养生态甲鱼,这让冯厚何有了新的打算。
冯厚何:“让大家都来从事这个行业,我主要是把他们服务好,然后把产品销出去,企业包括一个品牌推出去了以后,那肯定需要大量的一个基地在背后支撑。”
冯厚何想把发展方向从养殖调整到销售,把事业做大。2007年底,他成立了生态甲鱼养殖合作社,由他提供种鱼、饲料、指导技术,并承诺4年后包销售,100多户农民都加入进来。2008年5月,冯厚何还当选为黄堰村党支部书记。以前是别人同情的对象,现在却成了大伙的领路人,冯厚何重拾信心想带着乡亲一起致富,他没想到这次他的计划又落空了。
2008年下半年,合作社的养殖户陆续找到他想要退出,因为生态甲鱼需要养殖4年回报太慢,他们养了半年多就坚持不下去了,有的人干脆又养起了温室甲鱼。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甲鱼养殖户:“我们现在到外面去拉温室甲鱼,拉了当年都差不多可以出来。”
甲鱼养殖户:“这个当年买当年卖当年见效,快。”
冯厚何怎么劝说也没用,到2008年底,生态甲鱼养殖合作社解散了,这让刚当上村支书的冯厚何心里很不是滋味。从遭遇持刀抢劫,患上恐惧症,到亲人丧命,如今合作发展又受挫,很多人都议论冯厚何是命不好,干啥啥不顺,而他却有自己的见解。
冯厚何:“命运也许像别人说的是一方面,但是这个努力、方向,取决于你怎么去做,对这件事情你的态度如何,你认不认真去做它,这个关系很大。”
冯厚何借款20万元,把甲鱼养殖面积扩大到550亩,养殖量增加到40万只。随后他在上海、郑州等城市开设了5家专卖店,并通过固始县农业部门牵头,与省会城市一些大酒店签订了专供协议。
酒店经理:“他们这个是138元一斤。”
记者:“这次进了多少?”
酒店经理:“进了200多只,这个是从原产地农业部门专门给我们推荐的,这个比较放心一些。”
遭遇持刀抢劫以后
2010年冯厚何的甲鱼销售量达到1.5万公斤,加上甲鱼苗一年销售收入600多万元,他本人被团中央评为“全国农村青年致富带头人”,他的创业事迹在当地引起了强烈反响。
共青团固始县委书记:“我们在青年群体当中向他学习,中国有句古话是愈挫愈勇,他身上应该是表现出来这样的东西,不向生活低头,勇往直前。”
成立合作社转型销售,带领农户致富的计划,其实冯厚何一直没有放弃,农户嫌养殖期太长,他打算自己先养3年,到第4年需要分塘时再转给农户养殖,这样他不用大面积扩塘,也节省了农户养殖的时间。因此从2009年开始他陆续在包低洼地,到现在一共包下了800亩,今年秋天水稻收割后他就动工,要把这里全部建成生态甲鱼养殖小区,让养殖户进驻这里。谈到以后的蓝图,冯厚何忍不住又唱起歌来。
冯厚何:“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走,跟着希望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