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市大安镇“熊宝宝乐园”是一个多功能现代乡村农庄。李冠宇 摄
郭杨阳 摄
陆丰市陂洋镇洋口村出品的“粤甜”菠萝。郭杨阳 摄
广润农业公司生产的红米。郭杨阳 摄
琛恒农业公司基地内养殖的湖东土猪。 郭杨阳 摄
仲夏时节，正是菠萝上市季。陆丰市陂洋镇洋口村葫芦坳南片的种植基地内，独特的新品种“粤甜”格外受欢迎。这种菠萝果肉金黄，香甜多汁，每斤售价18元。
“一箱8斤多点，售价150元，这两天每天都卖出几十箱。”陆丰市仁展种养专业合作社（下称“陆丰仁展合作社”）种植基地负责人谢荣谭告诉记者。
“粤甜”是省农科院果树研究所在该基地选育的优良新品种，虽然只种植了几十亩，但凭借优越的种植条件，科技赋能培育优良品种，以及精心的种植管理，“粤甜”菠萝获评“全国名特优新农产品”，并深受市场欢迎。在陆丰，类似“粤甜”菠萝的农产品还有很多，它们生产规模不大、管理精细、产值较高，走上了一条“小而美”的发展之路。
●南方日报记者 郭杨阳
“小而美”是未来农业理想模式之一
菠萝对种植时间要求不严格，除了干旱和寒冷时段，全年的时间都可以种植。“但是菠萝的生长对于土壤、光照和地形等有要求，适宜种植在阳光充足的坡地。这也是当前菠萝售价提高，但产量一直没有显著增加的原因，符合条件、适合种植的坡地很难找。”谢荣谭介绍。
基于这一原因，陆丰仁展合作社联合了陂洋镇洋口村多户农户，种植面积约1000亩。虽然种植面积不算大，但近两年菠萝市场价格稳定，每到收获季节，珠三角以及浙江、湖南、江西等地的水果商贩都来陂洋大量收购，由此带动了当地农户增收致富。
不同于种植面积35万亩、年产量75万吨的湛江徐闻菠萝，陆丰仁展合作社的菠萝种植属于“小而美”农业的典型，近年来这种模式深受欢迎。
位于杭州市余杭区仓前镇苕溪村的小美合作社较早进行了“小而美”农业的探索。2014年4月，该村的菜农老张和浙江大学钱振澜博士在田间偶遇，当时钱振澜博士希望通过不施化肥、不打农药的自然农法种植优质农产品，同时帮助农人增收。他的想法与老张一拍即合，于是钱振澜博士和浙江大学的王竹教授开始了“小而美农业”模式的第一步探索。基于此，一群浙江大学师生和农户们联合创立了泛组织——浙大小美合作社，也是“小美农业”的操作主体。因数量有限，“小美合作社”的产品每次都被抢购一空，甚至会被“秒杀”。
“小美合作社”的案例鼓舞了很多行业从业者。越来越多人认识到，像“小美合作社”这样小规模、精耕细作、多样化经营的农场，将是未来农业理想模式之一。
即使以大规模工业化农业闻名的欧美发达国家，也不乏“小而美”农业的忠实拥趸。距离美国洛杉矶60多公里的安大略市市郊，小型生态农场的样板——“艾米的农场”成为网红农场。一对父女在此经营着大约60亩地，养了几十只牛、马、猪、羊等牲畜和100多只鸡、鸭、鹅等家禽，十几亩菜地里种了几十种果蔬，还种了几十棵桃、李、橘子等果树。这个农场最大的特色就是“四个随便”：门随便进、活儿随便干、菜随便摘、钱随便给。从1997年创办以来，该农场已经接待了附近城市的30多万中小学生参观，自己随便溜达进来参观的“散客”不计其数。
陆丰市是农业大市，生物资源种类繁多，有农作物、林木、牧草、畜禽和水产等6大类。同时，在农业领域也涌现了大量“小而美”案例。在陆丰市大安镇，有一个正在建设的开放式农庄——熊宝宝乐园，其运营模式类似于美国“艾米的农场”。占地300亩的熊宝宝乐园位于大安镇石寨村，是陆丰新传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投资250万元打造的集农业观光采摘体验、休闲娱乐、亲子教育、特色主题餐饮于一体的多功能现代乡村农庄。该乐园内，DIY餐厅、农业种植科普、无公害农产品采摘、亲子游乐园等应有尽有。“接下来，我们还将在农庄中完善亲子乐园、一次性可以容纳百余人就餐的餐厅、可供游客自行烹饪的厨房等设施，为到访的游客们提供优质服务，进一步延长产业链、供应链，开发出乐园的多样化功能和多元化价值。”农庄负责人表示。
产业园和大项目助力走向“大而强”
陆丰是农业大市，体现在农业产值方面。2022年，陆丰市全年农林牧渔业总产值完成138.0176亿元，其中农业产值55.39亿元、林业产值1.19亿元、牧业产值16.60亿元、渔业产值57.24亿元、农林牧渔服务业产值7.59亿元。
基于现有条件，陆丰发展农业产业的思路是在保持“小而美”农业健康发展的同时，以产业园、大项目为抓手，走“大而强”之路。
陆丰市共有1个国家级和4个省级现代农业产业园，分别是正在建设的陆丰市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以及陆丰市萝卜省级现代农业产业园、甘薯省级现代农业产业园、黄牛省级现代农业产业园和水产省级现代农业产业园。其中，萝卜、甘薯省级现代农业产业园已完成省级验收和绩效评价，黄牛、水产省级产业园和国家级产业园正在组织实施中。
2022年，陆丰市成功申报陆丰市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产业园位于陆丰市南部，范围包括上英镇、潭西镇、河西街道、金厢镇、碣石镇和博美镇6个镇（街）。3年创建期计划总投资18.73亿元，计划到2024年，有效破解甘薯种苗不强、鲜食与加工结构不合理、品牌潜力未充分挖掘等关键问题，建成具有市场竞争力的现代甘薯产业体系、经营体系与生产体系。截至今年3月，产业园累计投入64133.66万元，其中中央财政资金已投入2333.73万元，第一批中央财政资金使用率为77.79%。目前，已完成甘薯脱毒种苗智能工厂化中心、脱毒种苗研究中心、南方甘薯种质资源圃、5G智慧甘薯数字化平台、甘薯精深加工建设等项目，其余项目正组织实施中。该产业园创建以来，立足陆丰市资源禀赋、发展水平、产业特点，坚持产业立园，围绕甘薯主导产业，强化精深加工，深挖甘薯产业生态、休闲、健康和文化价值，初步构建起陆丰甘薯产学研紧密结合的产业链融通创新模式。通过技术创新、标准提升、综合利用实现甘薯产业链全环节的价值升级，陆丰市初步形成以甘薯为主导的产业立园模式。
在发展国家、省级产业园的同时，陆丰市通过南药项目、高价值水果种植、畜牧业转型升级、生态健康养殖、海洋牧场项目等农业重点项目，夯实农业产业基础。以水产养殖为例，广东海大集团陆丰市海洋经济种业园区已经建设完成国家级南美白对虾育种育苗基地及配套设施，有国际领先的工厂化循环水养殖系统。该园区采取“公司+基地+农户”模式推广扩大产能，实现产能100亿尾南美白对虾小苗、500亿尾南美白对虾幼体、年产值1亿元的目标。陆丰市鱼虾贝藻产业园项目预计于2024年年底建设完成，将规划布局南美白对虾育种和扩繁、斑节对虾育种、石斑鱼育种、金鲳鱼繁育以及贝类、藻类、海胆育种育苗七大项目，预计年产值达12亿元。广东国泰水产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万亩鲈鱼”基地，积极进行科技交流和技术推广，打造陆丰市先进海鲈产业品牌科技创新服务平台。以其为示范园区，引导和带动其他企业做大做强水产产业，推广生态健康养殖模式。
典型案例
优质莲雾
科技赋能智慧种植
广东圭润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下称“圭润农业”）种植基地里果香弥漫，个头大、色泽鲜亮、味道脆甜的黑糖芭比莲雾挂满枝头，呈现出一派丰收景象。
圭润农业种植基地位于陆丰市湖东镇南田村，虽然面积不大，但凭借得天独厚的生长环境、优质的种苗、科学的种植方式以及持续的投入，该基地所产的莲雾品质优良，最大的莲雾单个重量超过0.8斤，口感脆甜。不仅得到了普通消费者的认可，也获得了业内专家、果蔬行业专业人士的称赞。莲雾以其良好的品质，市场零售价达到58元一斤。
圭润农业种植基地三面环山，一面临近出海口，气候温暖湿润。同时，该基地经纬度适宜，从日出到日落农作物能充分接受阳光，适合黑糖芭比莲雾生长。此外，经农业专家的检测，此处的土壤元素、水源条件和雨水酸碱度适宜，使其成为得天独厚的黑糖芭比莲雾种植区。为了种出高品质莲雾，该基地引入了优质种苗，并进行标准化种植。根据标准化示范区种植规范，基地内的莲雾种植分为基地规划、种植、间作、田间管理和采收五个步骤，每个步骤又分成多个流程。圭润农业负责人陈奕长介绍，在实际种植过程中，除了遵循标准化种植流程，种植团队想尽一切办法提高品质和产量。“我们不仅跟本地老农请教，还邀请专家进行论证。冬天拉网保暖，还打了很多口井，干旱时两天浇一次水。在莲雾生长期，定时定量科学施肥。”陈奕长说。
要种出高品质莲雾，需要不少投入。去年下半年，该基地开始引入智能种植设备，投入高达300万元，能在整个农业园区内实现精准浇水、施肥、杀虫。除了自动化设备和基础设施建设外，种苗选育、人工成本等方面投入也不少，据陈奕长统计，基地基础设施及莲雾种植每亩投入已达25万元。
功夫不负有心人，投入终获回报。今年，该基地于2019年种植的100多亩黑糖芭比莲雾已达到15万斤的年产量。目前，基地内的莲雾已经正式开始采摘。同时，圭润农业与快递企业签订合约，新鲜采摘的莲雾经包装后，直接从田间地头送出，保证了新鲜高品质。陈奕长表示，圭润农业基地的莲雾引进了新品种，通过4年的培育今年已经正式出产销售，目前果实长势非常好，全国各地的大批发商、经营商都来到果园。同时，市民也可直接到圭润农业基地进行采摘。
广润红米
沙田变良田 收获健康粮
松软的沙地上，300亩红米稻穗饱满，长势喜人，即将进入丰收季节。这一幕丰收景象出现在甲东镇前边村的陆丰市广润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下称“广润农业”）种植基地内。
该基地临近甲东半岛，本是一片含盐分较高的沙滩，2009年，广润农业负责人黄炎城从外地学习了技术，带领团队在沙地种植水稻，并在种植过程中不断摸索。经过不断地土壤改良，加之引进先进种植技术，这里逐渐成为一片良田。如今，这里不仅种植了多种高品质作物，而且带动了周边村民致富，发展出了自有品牌。
在该基地内，记者看到了喷灌系统、田间监测系统等，黄炎城说通过技术手段可以不断提高质量和产量。为了跟上农业技术的更新迭代，广润农业聘用了多名农业技术人员，包括高级工程师1名、乡土专家5人、管理人员12人、技术员10人。
广润农业是一家集农作物、林木种植、销售和家禽、家畜销售于一体的农业企业。公司建设有农产品、经济林两个种植基地，位于甲东镇前边村的农产品种植基地面积861多亩，主要种植红米、萝卜、番薯等农产品；林地1200多亩，主要种植桉树及马尾松。2017年，该公司被认定为“汕尾市市级农业龙头企业”，2019年被认定为省级农业龙头企业。
同时，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广润农业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品牌。2.5公斤装的“广润红米”售价50元一袋，在市场上颇受欢迎。黄炎城介绍：“现在很多注重健康的家庭用红米煮粥，因为红米是一种营养价值很高的粗粮，含有特殊的微量成分和较高的维生素、矿物质等。”
未来，广润农业还规划开拓线上渠道，通过电商将红米、甘薯等农产品销往全国各地。从承包沙土地进行种植，到最后建立自己的品牌，这个过程充满艰辛。黄炎城说，支撑自己一路走来的是对家乡的热爱，他坚信通过努力探索可以实现沙滩变良田，同时也能带领村民致富增收。
湖东土猪
本地品种蹚出品牌之路
从5月19日陆丰南塘店开业，到7月初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湖东土猪位于线下的专营店已经增至3家。
湖东土猪是陆丰本地特有的品种，分布于汕尾陆丰地区，其繁殖和生长完全适应于当地地理环境及气候特点。同时，经过多年选育和杂交改良，新品种具有毛全黑、结构紧凑、四肢健壮、口感好、耐粗粮、抗病强的优点。
2019年，汕尾市琛恒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琛恒农业”）在陆丰市湖东镇琼林管理区投资建设养殖场，以养殖湖东当地的品种湖东土猪为主。凭借品种优势、饲料优势等，琛恒农业公司养殖、生产的湖东土猪肉质鲜美、口感滑嫩。用琛恒农业负责人钟文泉的话说，“即使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也都有儿时的味道。”
钟文泉向记者展示了其公司的饲料车间，车间内有大量经过粗加工的甘薯和甘薯藤，同时还有新鲜的海鱼。“要将甘薯、甘薯藤还有海鱼蒸熟，否则猪吃了就会拉肚子。”钟文泉说。琛恒农业养殖基地周边20公里有超10万亩的甘薯种植区，该公司因地制宜，向农户收购留在地里的甘薯和甘薯藤作为主饲料。同时还凭借近海优势，向渔民收购海鱼添加喂养，充分利用农留物替代粮食饲料，既降低了成本又增加了肉质鲜美口感。省农科院动物研究所出具的《湖东土猪肉质检测报告》显示，该公司生产的湖东土猪里脊肉，在肉眼肌面积、大理石纹评分、肌内脂肪含量和剪切力等指标上均处于优秀水准。
为了实现高质量发展，力争让更多的人吃上健康、优质、安全、绿色、美味的土猪肉，今年3月该公司开始技术赋能，与省农科院共建湖东土猪产业研究院。养殖基地也挂牌成立广东省农业科学院动物科学研究所科技成果示范基地，目的是让专家们更严格地监督和指导生猪养殖过程。对此，钟文泉解释：“省农科院看中的是绿色饲料的科研价值，在进行科学研究的同时，农科院专家也进行了养殖和安全生产方面的悉心指导。专家们两个月来一次基地调研指导，同时我们有微信群可以随时沟通。”该公司已出资100万元立项省农科院动物科学研究所横向课题《湖东土猪全产业链发展技术支撑项目》，用于研发湖东土猪养殖过程中关键技术参数，铸造公司技术领先的核心竞争力。
专家说法
经营者自己
一定要懂行
“我们通常叫作‘精品农业’或者‘都市农业’，‘小而美农业’是精品农业的一种表现形式。”省农科院汕尾分院办公室主任、研究员蔡时可表示，“精品农业提了这么多年，我们接触的企业也比较多，大家的共识是真正能盈利、可持续盈利的企业不多，这一类可持续盈利的企业实际上就符合‘小而美’农业的例子。例如，汕尾市新荔龙现代农业服务有限公司崔保国果园的荔枝、陆丰湖东圭润农业种植的莲雾、陆丰大安的大安蒜，这些都属于精品农业，具体表现就是‘小而精，小而美’。”
总结精品农业成功的案例，蔡时可得出以下结论：第一，经营者自己一定要懂农业，种养基地的各个环节、工种都要自己上手会操作，比如除草、施肥等，靠别人通常靠不住。第二，种出来的东西必须是精品，具有高附加值。消费者愿意花比一般同类产品高一点的价格购买，同时还愿意成为“回头客”，或者介绍给身边的人，如此才能解决销售问题。
“投资农业产业其实具有较高门槛，自己不懂请人来经营，盈利很困难。以崔保国果园为例，崔保国是坚持了数十年的荔枝种植匠，技术非常熟练，他亲力亲为种植出了凤山红灯笼精品荔枝，加上本身积累的销售渠道，因此取得了较好成绩。”蔡时可补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