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6日，剑桥大学的Jonas Geldmann和Juan P. González-Varo在《Science》上发表了他们的观点文章，“Conserving honey bees does not help wildlife”，试图让世界上更多的人了解、明白，人工养殖的高密度蜂群，会危害野生传粉昆虫，且人工培养管理蜜蜂的方式是蜂巢，这跟自然保护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鉴于传粉昆虫对全球粮食安全的重要性，人们普遍担心其数量减少和相关传粉服务的损失。75%以上的全球主要农作物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授粉，授粉可使农作物产量增加约9%。这些传粉服务由大量物种提供，包括2万多种蜜蜂、蝴蝶、苍蝇，和许多脊椎动物。然而，人们的关注主要集中在一个物种上，即西方蜜蜂（意大利蜜蜂）。研究表明，人工养殖蜜蜂会危害野生传粉昆虫，这为改变蜜蜂管理实践提供了迫切的动机。

西方蜜蜂是农作物授粉最重要的单一物种，过去几十年里，全球范围内人工管理的蜂群数量迅速增长，尤其在其引种区域。蜂蜜生产也是一项重要的经济来源，特别是在许多农村社区。在一些国家，尤其是美国，经济作物授粉缺乏与当下蜜蜂物种数量锐减有关，然而，这是一个农业问题，而不是环境问题。尽管如此，新闻报道经常从环境保护的视角来思考蜜蜂的损失。这导致了一些以保护蜜蜂为名的举措，在城市甚至远离农业的保护地区推广蜜蜂养殖（见图）。非政府组织甚至对传粉蜜蜂的危机做出了回应，呼吁采取包括建议购买当地蜂蜜和支持蜜蜂保护等行动。

在西班牙的泰德国家公园，每年春天引进2700个蜂箱来生产蜂蜜。

除了西方蜜蜂，还有许多其他传粉昆虫。然而，媒体和公众仍然普遍认为，人工养殖蜜蜂是解决其数量减少问题的一项环境保护壮举。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养蜂产生的非自然高密度蜂群，会加剧野生传粉昆虫数量的下降，这个问题在引进西方蜜蜂的地区尤为明显。在欧洲本土范围内，人工养殖蜜蜂已被证明，会抑制养蜂场周围自然栖息地和农田的野生蜜蜂种群密度。此外，在许多作物过了花期的时候，养殖蜜蜂就会成为野生蜂群潜在的竞争对手，以非自然高密度的状态向周围的自然栖息地移动，导致野生蜂群生存困难。

除了与野生蜂群竞争食物资源外，养殖蜜蜂还可通过采蜜将自身疾病传播给野生蜂群，这一影响还可能会因养蜂交易活动而扩大。同时，也会对野生植物的繁殖产生负面影响，甚至会抑制非传粉物种的繁殖——如，巴西的李尔金刚鹦鹉会因与人工蜂种在岩洞中争夺巢穴而受到威胁。西方蜜蜂因其明确地符合Geslin蜂场和同行“大规模引进管理物种”的概念，所以无论它们是否是本土物种，都可以通过数量优势对本土环境产生负面影响。

毫不怀疑，人工养殖蜜蜂是有益的，甚至是提高许多开花作物产量的必要农业手段。同样的，也会有许多负面因素影响人工养殖蜜蜂，如新烟碱类杀虫剂、寄生虫和疾病，这同时也伤害了本土传粉昆虫。因此，蜜蜂可以充当“煤矿里的金丝雀”，在欧洲和美国的人工养殖蜂群区观察到的衰退，很可能映射到许多野生传粉昆虫上。事实上，为减少管理蜜蜂的损失而采取的措施，如禁止新烟碱类杀虫剂的使用，也将使许多迫切需要保护的野生授粉昆虫受益。

但是，人工管理蜜蜂是方式、手段，而不是目的，确保作物充分授粉，也要考虑其与本土野生授粉昆虫的潜在竞争关系。这就需要对养殖蜜蜂的时间、地点和密度进行科学评估，以保障在不伤害野生本土传粉昆虫或植物的情况下，对大规模开花作物进行有效的授粉。这种评估必须明确地考虑本土野生传粉昆虫的贡献，它们很可能提供多达50%的传粉服务。

然而，在本土范围内，绝大多数授粉是通过西方蜜蜂实现的，野生蜂群的种群密度在很大程度上是未知的。人工养殖蜜蜂的合理安全密度将因自然保护栖息地而异，因为在自然保护栖息地，野生本土传粉昆虫是最丰富的，而养蜂主要用于蜂蜜生产，对于农业和人工养殖地而言，保护受威胁的野生传粉昆虫物种是次要的。

此外，管理蜜蜂实践还必须解决大规模开花作物未开花或开花不足的时期，因为在这一时期，养殖蜜蜂很可能与野生本土传粉昆虫进行最激烈的竞争。在美国，从早春的加利福尼亚杏树林到夏末的华盛顿苹果园，为了追寻各种作物的花期，养殖蜜蜂的蜂箱被四处移动。欧洲和其他地方也采取类似的方法，使授粉者的供应与授粉需求相匹配，但必须解决疾病传播的风险。在特定时期，限制养蜂数量的方法也是必要的，如提前取蜜和保持较小规模的单个蜂巢，如果实施得当，这不仅不会给农民带来额外的成本，还可能会提高蜂蜜的价格。

要在不危及生物多样性的前提下，满足世界作物充分、有效的授粉需求，还需要一个宏大的研究课题。在过去的十年里，对养殖蜜蜂数量下降的研究激增，特别是关注传粉服务的潜在损失。该研究得到了私营企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特别是在欧洲和美国，已经投资了数百万美元，以扭转人工养殖蜜蜂的损失。

相对而言，很少有研究了解野生本土传粉昆虫的减少，以及人工养殖蜜蜂潜在的负面作用。在欧洲的研究计划——欧洲授粉昆虫的现状和趋势，汇集了来自16个国家的21所大学和研究机构，旨在记录传粉昆虫数量下降的性质和程度，并举例说明了研究计划，需阐明传粉昆虫数量下降的驱动因素。

对蜜蜂的关注一直是揭示传粉昆虫数量下降的动力，并可能在提高人们对传粉昆虫数量下降的认识方面起到重要作用。因此，更加细致地了解家养蜜蜂的作用，不能被误解为对普遍缺乏重视的野生本土传粉昆虫的保护。欧洲一半的蜜蜂正面临灭绝的威胁，野生本土传粉昆虫的保护是世界许多地区最重要的挑战之一。因此，有必要制定一套保护策略，明确关注当前野生本地传粉昆虫数量下降的主要驱动因素，而不是关注农业产量。

首先，对于人工养殖蜜蜂进行的作物授粉，不应被视为一种生态系统服务，因为这些传粉服务是由农业动物提供的，而不是由当地的生态系统提供的。此外，人工管理的蜂箱不应该放在保护区，因为它们可能对野生授粉昆虫造成极大的危害。在其他重要保护区域，养蜂需要考虑邻近大规模开花作物过了花期之后，养殖蜂种的潜在溢出效应，并进行效应评估。蜜蜂对农作物授粉来说是必要的，但养蜂是一项不应与野生物种保护相混淆的农业活动。

参考文献：

Geldmann J., Gonzalez-Varo J. P. Conserving honey bees does not help wildlife. Science, 2018, 359(6374):392-393.

文章链接：

science.org/doi/10.1126/science.aar2269

文/露尔 审/Candey 编/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