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22日,"雨水"的第三天。从凌晨到下午两点,淅淅沥沥的春雨一直下个不停,沅水河流域的大小山峦都被春雨泡得湿透,一脚踩下去,稀松的泥巴会把你的鞋子包得结结实实。在深冬里冷冻了很久的春风刮在脸上,象小刀子从脸上飞过。

雨刚停,怀化市二届人大代表、沅陵库区山羊养殖公司总经理、深溪口乡22岁的田毅就叫集镇上的船送自己到义祥坪村。过年以后,她还没有到过基地,她想看看村民万吉建、万吉平俩兄弟的养殖情况,帮助他们解决饲养过程中出现的困难和问题。

五强溪水电站蓄水发电后,给沿河两岸群众的生产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船成了沿河两岸群众的重要交通工具。

坡陡路滑。但穿着高跟皮鞋的田毅却走得很快。五年的时光,练就了她爬坡翻山的本领。无论雨雪,在山路上行走,都如履平地。

大山中,一片寂静。

五年中,有无数个象今天一样泥泞的日子,她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起起伏伏的大山中。春草、夏花、秋果的生机盎然和冬的荒凉伴随着她青春的岁月。渴了,喝一口山泉;饿了,摘一捧野果;累了,在山路上歇歇;心里闷得慌了,就唱唱那首消逝了很久的《黄土高坡》。当她的同龄人迈着青春的脚步走向都市时,她却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乡间小道上,养羊、给乡亲的牲畜看病、手把手地教乡亲养殖技术。过着别样的人生。

因着她的努力,现在,养羊已成为当地经济的支柱产业。每年带来的直接经济效益为500万元。许多乡亲因此脱贫,发家致富。

从一名中专生到羊倌,再到一名市人大代表,这位青春少女的成长牵动了很多人的目光。也就在无数关注和好奇的目光中,她逐渐成熟。她所经历的过程使她在无意识中把目光从自我转向生养她的那块土地和她熟悉的乡亲。

而孤独也一直伴随着她。

当她的同龄人开始在城市放飞梦想,17岁的她遵从父命回乡当起了羊倌。

“假如没有父亲当时那个电话,和农村所有的女孩一样,我或许结婚了,成了孩子的妈妈,或许还在城市漂泊。我不敢想象不回的话我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但是还是觉得有点遗憾,毕竟,我没有经历过。"22岁的田毅长着一张孩子似的脸,对于父亲把她从千里之外的浙江招回一事,她依然无法释怀。虽然现在的境况令很多人羡慕,但她总觉得缺点什么。以至于她有时甚至还想出去打工,弥补上自己没有经历的和走过的路。

田毅说,作为一个出生在农村的女孩来说,骨子里蕴藏着对城市生活的憧憬和向往。现在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淳朴的乡音乡情淡化了。

2001年6月,17岁的田毅从原安江农校(现升格为怀化职业技术学院)畜牧兽医专业毕业。和所有的乡村女孩一样,她向往城市的生活,并希望在城市扎根。拿到毕业证书后,田毅就和同班几位女同学奔赴浙江。她没有考虑到自己所学的专业和从事的工作是否有关系,只是希望能在城市里找到一份工作,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然后慢慢实现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几经周折,终于在一家电子企业找到一份事做。在别人眼里看来单调的生活因着对未来的憧憬而在田毅和工友们的视线里变得五彩斑斓,每天她和工友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着。

2001年7月的一天,在沅陵深溪口和北溶当赤脚兽医四十多年的田礼伯来到乡政府值班室,给远在浙江打工的么女田毅打了一个长途电话,他要告诉女儿一个好消息,乡移民站准备投资10万元办一个山羊养殖场,希望她回来负责养殖场的管理工作。家里也筹措点资金参股。当他激动地把这个消息说完时,女儿却在电话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不回来。"田礼伯愣了很久。女儿中专毕业没有给她安排一份工作一直令他不安。按照当初签订的协议,作为定向生的田毅毕业后由县里安排工作,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分配的事最后不了了之。

田礼伯自小随父学习兽医,从医四十多年,但依然还是不脱产的赤脚兽医,唯一令他感到高兴和欣慰的事,方圆百里的乡亲都非常敬重自己,每到一个村寨,总是受到村民发自内心的热烈欢迎。在没有名分和工资没有保障的岁月中,也就是这淳朴的乡情支撑着自己在村寨四处奔波。考虑到前面的几个孩子都没有继承自己的衣钵,田毅初中毕业时,父亲要求田毅报考了安江农校的畜牧专业。

在几个孩子当中,田礼伯最心疼这个么女,也领教过这个么女的主见和倔强,他知道再说都没有用。没有辙了的田礼伯只得搬出妻子,让她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在考起学校时,田毅就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事业,但是,当她要真正面对兽医这份工作时,心里上却无法接受。一个女中专生回家当羊倌,乡亲们怎么看待自己。何况养殖场办在边远偏僻的山村,她不敢想象今后的生活。母亲的眼泪却让她踏上了回家的路。

养殖场设在深溪口乡横石村,乡移民站购买了200只南江黄羊。田毅的父亲也东拼西凑借来几万元钱入股。养殖场的羊全部承包给场职工饲养,田毅负责技术指导和管理。把十多万元的投资交给一个还不满17岁的女孩管理,许多人都捏了一把汗,她能够胜任吗?养殖场请了10名工作人员,17岁的田毅成为比她年龄大了许多的长辈的"头"。

因为基地刚刚建立,田毅就住在职工、村支书张卫平家里。每天八九点钟,田毅和职工一起,上山放羊,羊群落定后,就坐在草丛里一个人静静的看兽医方面的书籍。晚上就在支书家里看电视。然而,这种平静而惬意的生活没有过多久,一场她平生第一次遇到的考验悄悄向她走来。两个星期后,因为买来时的长途运输,加之水土不服,羊群感染肺炎陆陆续续死了六七十只,职工的意见很大,大家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待她,一个小姑娘,能行吗?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有人干脆说,没有本事就回去,因为养殖成功与否与他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田毅哭着跑回了家。长到这么大,她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和打击。她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田礼伯对跑回家的女儿一言不发。说了,女儿会更加难受。回家的田毅也没有向父母诉苦。她在家里整整睡了一个星期。是逃避--再次踏上打工之路?还是勇敢地回去,正视面对的问题和困难?这个此前一直快乐生活的女孩和当初放弃城市梦想回家一样,面临人生的又一次抉择。母亲见她整日沉默不语,劝她去姐姐家散散心。

也就是这次不经意的散心,让她坚定了留守在这块贫瘠热土上的决心和信心,看到了自己留守的价值。在姐姐家,田毅碰到了自己初中的一位老师,老师告诉田毅,他侄儿家的母牛生仔后子宫下垂,如果不及时复位,在体外的子宫因为天气热就会腐烂,而推进去又不行,母牛已气息奄奄,侄儿全家都急得要哭。老师问田毅,有没有法子可想,田毅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子宫切除手术。虽然在理论上田毅对这项手术很熟,但却没有实践操作的经验。在老师的一再要求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田毅答应试试。母牛的子宫已经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手术整整做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后,母牛康复了,主人全家都露出了笑脸。而田毅却有一个星期吃不下饭。虽然家庭贫穷,但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老师侄儿借来了100元钱给田毅。田毅没有收。当她看到老师侄儿全家因为母牛脱离生命危险而露出的欢颜,看到那份发自内心的感激,就在那一瞬间,就象一个人在黑夜中行走的人忽然看到光明一样,她看到了自己的价值,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也理解了职工指责时的心情。她来到县城,买了药物,急匆匆地回到家里,收拾了从养殖场带回的衣物和书籍,对父亲说,我不走了,回养殖场。父母愣在那儿。是什么力量让这个从小被宠爱的女儿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坚强?他们不得而知。

回到养殖场后,田毅对患病的羊实行隔离,以避免交叉感染。她卷起衣袖,给羊打针,喂药,量体温,洗澡,给每一只羊都做成长档案。在她和职工精心地呵护下,羊群的疾病终于得到控制。然后是配种,接生,……从清晨到日落,田毅整天忙个不停。到2003年底,最初的200只种羊发展到3600只。由于南江黄羊的抵抗力差,游走性强,对植被的破坏性较大,只适合粗放粗养,不适合圈养,田毅决定把3600多只黄羊全部卖掉,购进了适合圈养和游走性不强的黑山羊,并把资金全部投入到再生产中。沅陵县移民局对养殖场的成功运作非常感兴趣,并决定在移民站前期投资的基础上再投资十多万元,同时,吸纳8名股东投资参与养殖,扩大养殖规模,养殖场更名为库区山羊养殖公司。

从一名中专毕业的花季少女到大山深处的一名羊倌,田毅的举动引来了很多人好奇的目光,一度成为十里八乡甚至沅陵县的新闻人物,因为像她这样的回乡知识青年实在太少。养殖场的成功不仅调动了职工的养殖积极性,也促进了当地养殖业的发展,一些农户开始试着养羊。

在没有玫瑰的季节,她收获乡亲灿烂的笑容

“有时也感到孤独,心里堵得慌。一个村庄,就我一个女青年,没有同伴,村里也没有小伙子,想说说心里话不知道找谁听。孤独的时候真想对着大山歇斯底里地喊几声。好在更多的时候,因为太累了,我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梦都没有,一觉睡到天明。然后又开始一天的忙碌,五年就是这样的度过的。"田毅说得很轻松,仿佛说的是别人的生活。但她说,孤独与寂寞,艰难与困苦都成了昨日烟云。现在自己已经融入到了这种单调枯燥的生活中了,乡音乡情包裹着她的每一个日子。只是偶尔还想念城市的生活,但那种念想稍纵即逝。毕竟,自己的事业在这里。流逝的青春已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

横石,沅陵五强溪库区边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田毅走入社会的第一站。每次走到这里,往日的生活总是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村支书张卫平家那台十四英吋的黑白电视,村口边那条小木船上飘摇的日子,羊圈旁那座小木屋的温馨总让她流下欣慰和感慨的泪水。

橫石,曾经是沅水河边的一方良田沃土,村民们过着闲散的乡村牧歌似的生活,不愁吃穿。当五强溪水电站拦腰截断沅水时,村民们舍小家顾大家,依依不舍地离开世世代代居住的热土。移民,从某种程度上让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他们不得不象自己的先人一样,在陡峭的贫瘠的山峦上开辟新的家园,开始新的创业。失却了田地也就失去了耕耘的舞台。在刚刚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家园没有找到谋生出路的那段日子,许多乡亲用沉醉在麻将桌上填补心灵的失落和伤感。后来,许多人开始离开了新的家园,把刚刚建起的新屋用一把大锁锁上,一户又一户的离开横石,去县城甚至更遥远的地方寻找生活的乐土。

田毅来到横石时,三百多口人的横石村只剩下十多位老人和二十多个孩子在家。能够劳动的人都出去打工了。本就散居的横石没有一丝生气。白天和夜晚都是一遍寂静。那些留守在家的孩子或许是因为失却父爱和母爱的缘故,失去了童年应有的欢笑。因为思念父母,他们常常站在山峦上遥看远方,不哭不闹,像个沉默的小大人。没有孩子欢笑和男人吆喝女人叫喊的横石寂静的让人心慌。

白天,田毅和养殖场的职工一道上山放羊,逗小羊羔玩,骑在高大的公羊身上,像个孩子似的。傍晚回来,给羊洗澡,或者给羊打预防针。她还要给职工讲解饲养知识,告诉他们饲养的要点,一天忙得象旋转的陀螺。2003年,养殖场扩大养殖规模,在深溪口乡的义祥坪、卢家湾等几个村建立了饲养基地,田毅就在几个基地之间轮流奔跑,最远的基地离深溪口集镇有20多里路,由于交通不便,只能步行。刚开始时,脚都打起了水疱,磨烂的肉皮和鞋子紧紧地粘在一起,取下鞋子时则钻心的疼。为了排遣孤独和寂寞,她拼命工作,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有时一到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她的青春岁月,没有花前月下的温情和浪漫,一觉睡到天明。她和所有的女孩一样,在青春的季节,同样渴望有人送来一束玫瑰花。然而,除了到县城购买急需的药品或到集镇上取生活用品外,她很少离开基地,整日穿梭在莽莽的大山之中。没有机会认识别人,别人也没有机会认识她。

她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

只有一次,当她还尚未来得及敞开自己心灵的窗户,爱情就像流星一样划过她的天空。2003年,一位热心人给她介绍一位男朋友,但由于公司刚刚成立,她整天在几个基地和县城之间奔跑,和那位男孩只见了三次面,打过一次电话。或许,对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朝朝暮暮相厮守的人,在三次见面和一个电话之后,对方就没有了信息。她没有勉强对方。她想,没有共同理想和追求的情感和婚姻在时间的浸蚀下不会长久。她是个追求完美的女孩,希望相伴一生的人能够理解、支持她。"好在我很年轻,慢慢等待吧,"她这样安慰自己。而用眼泪把她从千里之外"牵"过来的母亲现在却希望她放弃眼前的事业,去城市闯荡,生活,期望女儿能在"藏龙卧虎"的城市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在没有玫瑰花的青春季节,田毅用满腔的热情和娴熟的医术换来了乡亲灿烂的笑容。在乡亲的眼里,她就是送来福音的小菩萨。谁家的猪牛羊有个什么病,只要喊到她,不论路程多远,不论什么时间,她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一次深夜,村民肖林家养的十多头猪病了,打电话请她去看看,在养殖场一名职工的陪同下,田毅背着药箱打着电筒走了十多里山路。由于治疗及时,猪的病情得到了控制。肖家对她千恩万谢,而田毅却说,你们对我的信任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每年,她义诊一百多次,除了药的成本费外,不收任何费用。无论多么累和苦,只要看到在自己的医治下,牲畜病好了,乡亲露出了笑脸,她就有一种成就感。虽然生活简单,艰苦,但是,却被一份浓浓的乡情包裹着,每到一个村寨,她都受到贵客般的接待。乡亲们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她,给她倒洗脸洗脚水。像待自己的亲人又像待一位贵客。

“一花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在为广大农户做好义务服务的同时,田毅有意识地引导农户加入到养殖的行列。在养殖场的示范引导下,加上她平时和乡亲结下的情谊,许多农户从最初的观望到纷纷加入养殖的行列。为了使没有资金的农户能够养得起羊,田毅改变了经营管理模式,决定由养殖场免费向农户提供种羊,然后由养殖场统一回收统一销售。举一个例子,如养殖场向农户提供500斤种羊,而年终经农户饲养羊群的重量达到5000斤,其余4500斤养殖场将按4.5至5元进行回收,而农户的收益则为20250元至22500元。几年来,深溪口、北溶等几个乡镇的一部分乡亲因为养羊致富。横石村村民张卫平自2001年开始养羊100多只,每年纯收入在3万元以上;村民向建求养羊致富后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后进城做生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卢家湾村四十多岁的张春莲养了70多只羊后家庭摆脱贫困,家里修建了大砖房,并且自己建立了一个养殖场。2005年,万吉建俩兄弟仅养羊一项纯收入就达到了5万元。加上其它各项收入,万吉建兄弟俩家人平纯收入过万元,而外出打工却挣不到这个数。万吉建说,农村只要懂点技术,人勤快,日子还是好过。万吉建俩兄弟家都用上了自来水,买了卫星接收器,屋前屋后干净整洁,日子不比城里人过得差。

2004年,公司开始实行农户+公司的管理模式,由公司提供种羊和技术指导,农户的羊由公司回收统一销售,这样做既防止了农户之间互相压价的恶性竞争,在实行规模销售之后又抬高了羊的价格。2005年,田毅进一步拓宽工作思路,充分发挥协会作用,通过做细致的工作,说服100多户养殖户加入协会,由协会负责提供技术指导和负责销售。由于肉质鲜美,黑山羊远销广州、深圳等滨海城市。也就是这一年,通过公司和协会的努力,深溪口和北溶、落坪等乡镇共向外面销售山羊100万斤,产生经济效益450至500万元。规模养羊户的纯收入达到4万元以上。

目前,养羊已成为库区农民发家致富的一项新兴产业。加入公司和协会的农户数目在不断递升。田毅的事业也在不断的扩大和发展,她现在的目标是在扩大公司和协会规模的基础上开一家羊制品加工厂,对羊进行深加工,提高羊的附加值。

田毅是孤独的,在北溶区域乃至整个沅陵县,有中专文化而坚守在农村带领乡亲致富的就只有她一人。她又是幸福的,北溶方圆近百里的乡亲都认识这个满脸微笑的热情的能够吃苦的阳光女孩,她牵挂着乡亲们,乡亲们也盼望着她。

18岁当选为人大代表,她的目光开始从小小的闺房转向广袤的土地

“我没有想到我能够当选为人大代表。开始以为这只是一种荣誉,后来才知道更多的是责任,我得替选民代言,给他们说话办事。现在感到肩上的职责重大。"田毅说这话时显得严肃,但旋即又笑了。那张孩子似的脸在外人看来似乎永远没有忧愁和烦恼。"如果明年换届还选我当,我愿意继续为选民效力,能为乡亲办事累点苦点值得。”

在全国各级人大当中,总有一些人大代表是在无意识当中被推向政治的舞台,他们因为在一个领域中的卓越表现或者高尚的品德而被选举为人大代表。在此前他们对人民代表大会地位、性质、作用的认识知之甚少。他们在人代会上一言不发,跟着别人举手、画圈。后来,他们却成为代表中履职的佼佼者,因为他们做什么都执着。田毅就是这类。

17岁的女中专生,一名花季少女羊倌,这两个让人无法联系在一起的身份让田毅在一夜之间成为当时的北溶区乃至沅陵县的新闻人物。2002年,《今日女报》对田毅进行了专题报道,一时间,田毅声名远播。也就在这一年,怀化市、县两级人大进入换届阶段。当时任北溶区委书记现任沅陵县教育局局长的向卫国认为田毅来自基层一线,与群众的接触多,又有一定的社会知名度,向有关部门力荐田毅为怀化市二届人大代表候选人。在沅陵县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18岁的田毅被选为怀化市二届人大代表,成为这一届人大代表当中年龄最小的代表。

第一次参加人代会,她不知道怎么做,说什么好,以为像参加一个颁奖大会一样,什么也没有准备。向“一府两院”提交议案、建议、批评、意见,对报告是否满意进行表决,投票选举地方国家权力机关和“一府两院”负责人,这些都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在代表团审议时,她坐在不显眼的地方,默默地听别人发言,然后举手、画圈。四天的会议,不仅开扩了她的视野,对她也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和震撼。在会议期间,她请一位当了两届的人大代表给自己开了一个学习法律和人大业务知识的书本单子。会后,她没有逛街购物,而是来到新华书店,按照单子上列的目录购书。回到橫石后,除了阅读养殖和兽医方面的书籍外,她开始学习与代表工作相关的法律和人大业务知识。

在2004年2月召开的怀化市二届人大二次会议上,田毅向大会提交了《关于加强沅陵库区移民引用水设施建设的建议》等三份事关库区群众生产生活的建议。在她的努力奔走下,橫石村的引用水问题得到解决,库区群众生产生活中存在的一些困难和问题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并着手得到解决。在走村窜户的过程中,田毅开始注意收集群众的意见和建议。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认真的记在笔记本上,从2003年以来,共记了十多本民情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乡亲们反映的问题。在每次参加人代会前的一个月,她要对民情笔记本上记录的问题和建议进行整理,写成议案和建议、意见。在2005年和2006年的市二届人大三次和四次会议上,田毅就农村教育、医疗、农民学科技用科技等问题向大会提交了6件建议案。虽然这些建议因为种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落实的难度很大,但却引起了其他代表的共鸣和有关部门的重视。在建议中,她认为,教育、医疗和科技是困扰农村发展的三大问题。大中专生收费过高和就业难在很大程度上挫伤了农村家长送子女读书的积极性,很多本就经济脆弱的家庭因为供子女读书而变得赤贫。教育高收费和就业难使许多家长开始放弃让子女求学的计划。医疗费用过高是农民所不能承受之重,而乡村基层卫生院建设和群众就医需求之间的矛盾也在日益加大。而科技知识的缺乏则直接制约农村经济的发展,在与广大选民的接触中她了解到,群众需要的雪中送炭就是送科技下乡,而这项工作在很多农村却是一片空白。

“义祥坪村的青壮年都出去打工或者外出做生意了,有四五户人家的门一年四季都紧锁着,只有大年三十边上,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曾经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现在却被农民抛弃了。”田毅忧虑地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种田地辛苦一年不说,最后还是亏。谁愿意白白流汗?近乎原始的刀耕火种,没有技术,怎么能赚钱?”“农村缺乏技术人才”,她现在思考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她在行医和联系养殖户时了解到,在整个北溶区域内,有中专以上文化程度而留在农村务农的青年为零。有初中文化而在农村的不到百分之十,有小学文化的不到百分之二十。农村怎样才能吸引人才,让有文化的青年留在农村,田毅认为要建立一种机制。她准备就这方面的情况写一份建议,希望能够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

当她的同龄人开始享受花前月下的浪漫时,这个花季少女却因为置身在贫瘠的农村开始用一种本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目光审视这块土地,思考农民的命运、农村的前途。她的目光开始从小小的闺中转向广袤的土地。每次参加各种会议时她都积极强抓机会发言,把她所看到的听到的和想到的告诉更多的人,希望能引起人们的注意,进而促进问题的解决。

2006年,她准备把公司总部设在县城,期望有志者能加入到她的行列。让独舞变成群舞。

希望有更多的知识青年能回到农村,她说,农村是一个很大的舞台,能者,总会舞出辉煌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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