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进不了超市,到市场上也没人买,这可愁煞了给省城26家超市直供无公害品牌豆芽的老魏。可7天前种下的那么多斤豆芽不能白白浪费啊!再难,也得拉出去卖!

12日凌晨,记者跟着老魏到山东匡山农产品综合交易市场做了一回批发豆芽菜的体验,也真正感受到这场“毒豆芽”风波的威力。

□本报记者王僖

凌晨3:00

先拉来1000多斤豆芽真好!刚进市场就卖出去40斤,开张了!

凌晨3:00,我赶到匡山蔬菜批发市场,门口已经有各地的蔬菜批发商在排队等候进场。此时,一辆机动三轮车拉着满满一车豆芽,排在队伍最后。我上前给他拍了一张照片,这位来自吴家堡的豆芽批发商直接就说,拍啥拍?俺这豆芽没毒,可是好豆芽。他卖的豆芽,9毛钱一斤。

说话的工夫,老魏拉着第一车无公害豆芽也赶到了市场。老魏的面包车里,一袋袋塞满了绿豆芽。“这一车一共1100来斤,我们20斤一袋装的。”卸完了货,老魏抓起他生产的豆芽说,你看这豆芽,顶部有个“金剪刀”,底部有须根,细、长、直,芽身对折过来,都不会轻易断,而毒豆芽由于是催肥的,很容易折断。此外,老魏说他的豆芽闻着就有清香味儿,尝一下就知道咋样。

说着,老魏捏起一根豆芽放到嘴里,嚼了起来。我也拿起一根吃了起来,嘿!很清口的豆芽香。在我们品尝新鲜豆芽的时候,一位采购商也凑了过来,尝了一根后,他很爽快地说:“给我来一包!”

由于前一天已经知道了市场的行情,老魏当天上来就没打算卖高价,更没有把他无公害豆芽的牌子鲜明打出来。经过讲价,按8毛钱一斤卖给了这位采购商。“那再来一包吧,两包一共40斤,31元钱吧!”他递来31元钱,把两包豆芽拎走了。

老魏接过钱,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们这豆芽在超市都卖2元一斤。”不过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觉得很开心,毕竟一进市场就开张了。

凌晨4:00

一个小时过去了,再没人来问沉不住气了!出去找采购商,问问他们要不

暂时没有人来买豆芽,老魏说起这次毒豆芽风波产生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人们不相信有好豆芽了,真的到了谈芽色变的地步。”11日凌晨,老魏拉着1800多斤新鲜的无公害豆芽先去七里堡蔬菜批发市场。“那里的规模更大,但是那里的批发商都是有固定客源的,我们第一次进市场卖豆芽,一般采购商都不敢买。”因为卖不动,老魏才转战到匡山蔬菜批发市场,可从每斤1.3元开始,老魏的无公害豆芽价格一路跳水,跌至4毛钱一斤,到了早上8点才卖完。

说是卖完,最后也是低价甩卖给了市场上其他的豆芽批发商。

老魏原本以为打击毒豆芽,会让他的无公害豆芽更好卖,可没想到使得整个豆芽生产、流通环节受到了重创。“人们不敢买豆芽了,昨天我直接问了英才学院、经济学院等几个院校的食堂,人家直接说了,学校不让进豆芽。不管你有没有证,是不是无公害的。”

说话工夫,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其间虽有采购商会来瞥一眼老魏的豆芽,却再没人问,更没人买。凌晨4点多,老魏有点沉不住气了。“走!到市场里转转,问问有采购商要吗。”我们便像无头苍蝇似的,碰到采购商就问,要豆芽吗?真正无公害的!

然而,遇到的几位采购人员都明确表示,现在谁敢吃豆芽啊?买回去也卖不动。老魏也摸起电话打给他常联系的经销商,“当是帮帮老哥!”老魏带着求助的语气说。可对方说真是不好卖,婉拒了老魏,但答应会帮忙想想办法。

凌晨5:30

最繁忙的批菜时段过去了还是没人买,不行就让别的商家收了吧

“我们这豆芽可不像那些加药做的豆芽,随便找个小作坊就能生产。”老魏说,他们的豆芽生产车间,完全用中央空调来实现温控。“豆芽最怕的是甜味和香味,我们的员工进厂之前是不能吃糖的,更不能化妆、喷香水。”对于自己生产的豆芽,老魏充满了信心。

“我们生产一批无公害豆芽要花7天,一斤豆子顶多能产8斤豆芽。”老魏介绍说,而毒豆芽的生产周期是无公害豆芽的一半,但产量却能达到一斤豆子产15斤左右,足足是他们的一倍。

这次遭遇毒豆芽风波,老魏先期判断失误,以为无公害豆芽会受宠,可没想到被冲击的是整个豆芽行业,直供的超市进不去了,之前生产的每天八九千斤豆芽,有6000多斤豆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烂掉。

“我已经在董事会上说了,表示要辞职,谁让我信息不灵,判断失误呢。”老魏说。

时间到了凌晨5:30,还是没有人来买豆芽。同时,市场上卖豆芽的商贩也从开始时的两三家,增加到了七八家。和其他商贩都聊了聊,没有一个不在感叹。“毒豆芽事件之前,常常天不亮就能卖完一车七八百斤的豆芽,现在最繁忙的批菜时段都要过去了,还没卖到一半呢。”一位豆芽批发商说。

这不是办法,老魏接了个电话,了解到上午工商、质监、农业等职能部门要去他们公司实地了解情况。

“我得回去准备些材料。”老魏眼睛布满血丝,他已经一天两夜没合眼了。然后,老魏给周边几个豆芽批发商挨个拜托,并嘱咐一起来卖豆芽的员工小赵,“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低价把豆芽收走吧。”

上午10:00

大半天只卖出500斤剩下的豆芽没人要,只能拉回去

和老魏一起离开了匡山蔬菜批发市场。临走前,小赵还比较乐观地估计,一些学校、机关单位的食堂可能会来市场上采购,说不定能再卖出去些。

上午10点,我再次拨通老魏的电话,询问最后豆芽售卖的情况。

“后来又卖出去一些,差不多共有500斤吧,最低的2毛钱一斤就卖了,平均起来也就4毛钱一斤。”那剩下的豆芽怎么办?老魏说,本来希望让周围的豆芽商贩以低价收走。但是问了一圈,没有一个能收的。“他们昨天收的那些,到现在还没卖完呢,都拒绝收购了。”

无奈,剩下的1500斤豆芽,他们只好再拉回去,暂时放到冷库里。而老魏说,实在卖不出去,就只能扔掉了。“其实今天的销量还比昨天强点了,连续两天都是生产了8000多斤无公害豆芽,今天各销售网点加上市场卖的,有2000多斤。”老魏说,从后天起,也就是14日,豆芽的产量就会降下来了。“不管能不能再卖出去,最起码浪费的会少一些。”

通话时,几家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正在老魏的公司了解情况,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让老魏的济南东方盛丰科贸有限公司,尽快制定豆芽生产的企业标准,并报送山东省卫生厅备案。

“在我看来,毒豆芽事件暴露出来的最大问题,还是该领域监管职责、监管依据的不明确,如果这些问题不能尽快明晰,毒豆芽还不会根绝,市民更不会放心,好豆芽想从这次冲击波中恢复过来,也不会很快。”老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