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垃圾其实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猪粪从没有被认为是垃圾，其资源化利用的可能性更是不可小觑。就猪粪处理和利用方式的探讨，《今日养猪业》杂志特邀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环境与可持续发展研究所研究员董红敏（左上）、华南农业大学博士别佑财（左下）、中国农业大学教授刘继军（右）展开了讨论，三位专家的宝贵观点为我国养猪业粪污处理和利用指明了科学的方向。

《今日养猪业》：据您了解，目前我国猪粪处理的方式主要有哪些？

董红敏：目前我国猪粪处理的方式主要有：好氧堆肥和生产沼气。1）好氧堆肥就是在有氧的条件下，借助好氧微生物的作用将猪粪中的大分子有机物进行生物降解，形成类似腐殖质的有机物质，其产品可用作有机肥或土壤改良剂。好氧堆肥的方式包括：条垛堆肥、静态通气堆肥、槽式堆肥、塔式堆肥等多种形式。2）生产沼气是在厌氧环境下，将有机碳转化为沼气利用，产生的沼气可以作为生产生活用气，也可以发电或者提纯生产生物燃气，同时沼液沼渣中含有大量的营养成分，可以作为肥水进行农田利用。

别佑财：传统的猪粪处理的方式是厌氧堆肥，即沤肥。这种方式适合相对落后养殖方式的猪场，现在大型集约化猪场通过沤肥的方式不合适，目前猪粪处理的主流方式是好氧堆肥或者水粪混合做能源回收，沼渣再利用，好氧堆肥的模式现在国内非常多，很多环保公司都在做相关设备。另外，现在猪粪还有一个动物蛋白转化利用的方式，如养殖蛆蝇、蚯蚓、黑水虻等。所以说，猪粪的处理方式很多，技术也很成熟，无非是形式不一样。

刘继军：根据养殖工艺，我国养猪生产粪污处理主要方式有固体粪便腐熟发酵制做有机肥，液体及污水通过管道系统排至污水池，三级厌氧发酵用于灌溉或达标排放，这种模式主要用于干清粪工艺的粪污处理；对于水泡粪的清粪工艺一般采用先固液分离，固体和液体与上述处理方式相同，也可以固液混合直接用于制沼气，沼气可用于发电或用作燃料，沼渣主要用于肥料或污水经净化处理后达标排放。猪场的粪便与污水还可以通过人工湿地或生物氧化塘等方式处理。

《今日养猪业》：就猪粪的科学处理上，我们现在提及最多的是猪粪的资源化利用，变粪为肥。那么，目前国内猪场主要有哪些粪肥利用的方式呢？

董红敏：目前国内猪场的粪肥利用方式，按照粪肥的不同形态分为固体粪肥利用和液体粪肥利用。固体粪肥利用主要是通过好氧堆肥将猪粪生产成初级有机肥产品，直接作为有机肥或土壤改良剂进行利用；或者根据不同农作物的养分需求，以初级有机肥产品为原料生产商品有机肥、或有机无机复混肥进行利用。液体肥料利用主要是利用沼气工程对猪粪水进行厌氧发酵，产生的沼气可以能源化利用，产生的沼渣沼液作为液体肥料进行农业利用，对于有足够土地面积的地方，粪污也可以通过氧化塘无害化处理后，在施肥季节进行农田利用。

别佑财：粪污利用要做“三化”处理：无害化、减量化、资源化。无害化是因为粪污里有病原体、抗生素、激素和重金属，还田之前要进行处理。减量化是因为猪粪里的水分含量为75%~80%，甚至90%，水分含量取决猪场对猪粪的收集方式。减量化后可以做成水分含量30%的有机肥。关于资源化，猪粪做成有机肥，其半成品氮磷钾含量有时可以达到11%~12%，这就已经资源化了。至于之后怎么配方做肥料是深度加工的事情。所以，国内粪肥资源利用方式相当广泛，而粪肥还田的利用方式，不同地区可以采用不同的方式，还可以果、渔、林并举，关键是把握好地域差距，同时摸清楚猪场周边条件，因地制宜来进行处理。

《今日养猪业》：这些粪肥利用的方式分别适用于怎样的猪场？未来使用更加广泛的会是哪种？

董红敏：固体粪肥利用方式适用于采用干清粪工艺的猪场，将干清粪清理出来的固体粪便进行好氧堆肥处理生产固体有机肥；液体粪肥利用方式则适用于固液分离后的液体或者水泡粪工艺的猪场，对猪场粪水进行厌氧发酵后的液体粪肥进行利用。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加快推进畜禽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意见》要求，畜禽粪污以沼气和生物天然气为主要处理方向，以农用有机肥和农村能源为主要利用方向，就地就近利用为主。

别佑财：粪肥利用方式只有八个字：因地制宜、大道至简。例如，西北地区其土壤偏碱性，把沼液浇灌到土壤，对其改良效果非常好，因为沼液是偏酸性的。但是南方地区因为其土壤是酸性的，常年浇灌沼液需要谨慎。每个地方不同的作物、不同的气候条件、不同的土壤条件，其还田的过程不一样，所以猪场粪肥还田的方式不是决定于猪场清粪方式还是其他什么方式，而决定于猪场在哪个地方，有怎样的资源（土地资源或者是其他配套资源）去配合，这才决定还田方式。我们中国太大了，北到东北、南至海南，每个地方不一样，还田方式也不一样。

如果说未来使用更广泛的是哪一种，只能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因为要根据自己猪场的地域特点和已有的资源选择利用方式。但粪污的综合利用将来一定是主流，而不是达标。这是我们过去在猪场的审批和建设过程中没有考虑到的问题，所以将来猪场必须是和周边地区进行配套，也就是农牧结合是未来的必经之路。

《今日养猪业》：业内都知道粪肥利用是猪粪终极处理方案，但是现在国内做得好的猪场很少，推广起来并不容易，您认为主要存在的问题有哪些？

董红敏：猪场粪肥推广起来并不容易，存在的主要问题在于：1）种养分离。随着规模养殖比例的不断提高，养殖的只养殖，种植的只管种植，种养分离，种养脱节的现象比较突出，造成养殖场自身没有足够的消纳农田面积进行农田利用。2）粪肥适用不方便。由于粪肥体积大，且缺乏专用的施肥设备，使得粪肥、特别是液体肥料施用困难，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粪肥的推广应用。

别佑财：我们国家1958年才开始使用化肥，之前都是“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首先，国内如果推广有机肥（猪粪、鸡粪等），这是回到了传统的生态农业。如果我们单纯用有机肥，作物的生长速度变缓，产量下降。所以，如果我们单纯推广有机肥，农作物产量需要平衡。其次是劳动力的问题，改革开放多年来，劳动力都向城市转移，农村留下来的大多数是老人、妇女和儿童。所以，劳动力结构也导致粪肥推广比较麻烦。还有一个原因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土地的小块化不具备大型机械作业的条件，有机肥或者沼液还田存在一定困难。我们国家做粪污综合利用非常好的地区有东北、西北、山东、河南以及河北这些一马平川的地区，这些地区土地集约又相对缺水。反过来，如贵州、广东、广西等地做粪污的综合处理需要全盘考虑，结合猪场情况谨慎处理，这些地区的问题是土地小块化而且地质结构对防渗要求高，所以，粪污处理没有最好的模式，只有最合适的模式，最合适的模式就是和当地条件、猪场实际情况结合。

刘继军：猪场粪污处理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养猪产业利润率偏低，粪污处理无疑增加了企业的成本，造成企业亏损，因此养猪企业积极性不高。更重要的是，粪污处理后的去向得不到良好解决，还田困难。因此，我国政府急需制定种植业必须施用有机肥的法律法规，确立生态农业农牧良性循环可持续发展的方向。

《今日养猪业》：您认为，未来我国在猪粪利用方面的趋势是什么？

董红敏：我国猪粪利用方面的趋势为这几个方面：1）种养结合就地利用。国办意见中提出“以地定畜”，随着农业“转方式、调结构”的推进，以及畜牧业和养猪业生产发展布局的进一步优化，更多猪场将会配套粪便消纳农田，猪粪通过种养结合、就地就近农用有机肥利用的比例会逐渐增加。2）推行畜禽粪污综合养分管理计划。畜禽粪污无害化处理后作为肥料利用应根据不同作物养分需求和土壤养分供给进行测算，粪便施肥量应该满足作物养分需求的同时，不造成环境污染。3）沼气能源化利用。通过提高猪粪发酵的沼气和生物天然气转化效率，减少沼渣沼液体积，降低沼渣沼液肥料化利用的运输和利用成本，促进猪粪的能源化利用。

别佑财：猪粪归根结底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其本身是很好的营养物质。牛粪的氮磷钾含量只有5%~6%，做有机肥达不到国家标准；鸡粪因为其肠道短，吃进去的营养物质70%以上都排泄出来了，所以鸡粪的营养价值很高；猪粪位居中间，其氮磷钾含量可以达到11%~12%，所以我认为将来猪粪利用的主流方向还是资源化，做肥料也好，转化做动物蛋白也好，能够想办法利用的都可以来利用。而实际上，我们从大型的规模化猪场和集约化猪场来说，猪粪的有效利用方式还是变废为宝，资源化利用，有些小型猪场不想建粪肥设备，也可以有其他的简单处理方式。所以，将来猪粪的利用趋势就是无害化、减量化、资源化，然后进行土壤的背景值调查、测土配方和养分资源管理，将有机的无机肥和无机复合肥料综合利用，回到大自然。

刘继军：我国应大力发展生态农业，在养猪产业规划过程中，根据种植业土地承载力的要求及种植面积来确定养猪业的总体规模，使粪污处理后得到资源化利用。生产不同农产品的土地对于粪污的承载力不同，如瓜果类、蔬菜类或大田农作物对粪污的氮磷需求不同，因此，应严格按照植物对氮或磷的需求确定土地承载力，从而计算养猪规模。一般来说，一亩地可消纳一头猪所产的粪污中的氮磷。这方面的研究和应用技术在发达国家已经很成熟，在我国发展较快，为生态农业的发展提供了科学依据。其实对于粪便处理与利用来说，无害化处理之后直接还田是最简单、最经济、最可行的方法，其他方式比较起来还有待于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