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追忆

猴年正月初二，是女儿走娘家的日子。我准备好礼物，带上老婆孩子去岳母家拜年。小孩的舅舅、舅妈热情招待，忙得不亦乐乎。辛苦一年，亲人团圆，拉不完的家常，道不完的亲情。看到墙上挂的岳母的照片，我的心里怎么也乐不起来，心里酸酸的，岳母的音容笑貌瞬间在我的眼前浮现。

岳母是73岁去世的，转眼已离开我们5年了。岳母名叫王爱荣，党员，原任商水县城关镇西街居委会主任，曾连续六届任商水县人大代表，至今家里还珍藏着岳母参加人大会议时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岳母神采飞扬，自信从容。岳母交党费积极准时，我不止一次听她自豪地说：“我的党费刚交上。”唯恐我们忘了她是党员。前几年，县委组织部慰问基层老党员，岳母领到慰问金后，更是容光焕发，心中那个自豪感、荣誉感让人至今难忘。岳母长得慈颜善目，性格外向，心直口快，正义感极强。她当居委会主任期间，辖区发生家庭纠纷、邻里纠纷，双方都自愿找她调解，原因很简单，她不讲情面，只讲公平。只要谁家发生纠纷，她准是第一时间到场，先听当事双方讲事情原委，找准矛盾症结，最后当场评理，拿出调解意见。经她处理，当事人基本信服，尊重处理意见，很少再去上访。时间久了，居民信任她，依赖她，离不开她。至今，西街还流传着“要公平，找爱荣”的说法。

岳母心善，遇到有困难的人，总是毫不迟疑地给予帮助。岳母去世拉往殡仪馆时，西街居民纷纷前来送行。人群中有一位50多岁的刘女士，跛着脚，拄着拐杖，步履蹒跚。据她说，1963年她生小孩，因为家里穷，连饭都吃不上，奶水下不来，家人一筹莫展。当时下乡劳动的岳母知道情况后，二话不说，给刘女士送了碗羊油，还有2斤面粉和2元钱，这个事让她终生难忘。

十几年前，西街地势低洼，加上搞养殖、做卤肉的商户多，街道无下水道，污水横流，夏季臭气熏天，蚊虫乱飞。为了改变西街面貌，岳母分别找街道干部和居民代表开会，研究解决办法，并带头集资捐款2000元。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在岳母的带动下，西街居民踊跃集资，有的500元，有的200元，有的几十元。如今走进老城西街，路灯明，路面平，空气鲜。前段时间，我到西街，岳母的老街坊拉着我的手说：“你岳母为西街人干了件大好事。”

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之初，有知识、有文化、有经济头脑的岳母下海经商。她和勤劳的岳父大力发展庭院经济，在家里养貂、养兔，并从老辈人手里继承了卤制兔肉的传统工艺。在家里造一大地锅，每天起早贪黑，上午剥兔皮、泡兔肉，下午2点点火煮肉，下午5点准时出摊。由于兔肉干净、味美、价廉，生意很好，供不应求。商水地方名吃评选，“刘氏兔肉”榜上有名。貂皮、兔皮卖给县里的外贸公司，后来客商上门求购。岳母家“万元户”的名声不胫而走，岳母成为勤劳致富的典型。

豁达、乐观、向上，用这几个词形容岳母再合适不过了。就是在那段动乱、困难的时期，岳母也从未向困难低头。家里孩子多，吃穿都成问题，为了生计，岳母不顾“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危险，偷偷做些小生意，贴补家用。岳母曾到西华黄泛区拉苹果，拉着重重的一车苹果过周口老洋桥，就是一个男的也吃力，更别说一个女子，难度可想而知。

由于长期劳累，岳母50多岁就患上高血压、冠心病，但坚强的她从没有放下手中的活，也不愿去住院，自己买本治高血压、冠心病的医书对症治疗，有时找医生开个处方，自己到药店买药吃。到后来，岳母的病发展成肺气肿、糖尿病、心衰，送市里医院治疗，严重时9天9夜疼得睡不着觉，但她怕儿女担心，从不喊叫，实在顶不住，就哼几声。我妻子姊妹几人轮流陪护，医生几次下病危通知，家人连寿衣棺材都准备好了，可坚强的岳母一次次同死神擦肩而过，稍有缓解，还劝我们：“给你们添痳烦，还影响你们工作，还不如早点去找你爸。”还念念不忘跟护士说：“闺女，又是你们救了我，谢谢你们了。”护士的回答更暖人心：“阿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老命大福大，好人有好报，肯定能治好。”

妻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岳母病好了，接其到新家住几天。可因为岳母心脏不好，走路喘粗气，上不了楼，未能如愿。提起这点事，妻子就难过掉泪。

去年清明节，我和妻子同孩子的大舅、小舅、妗子前往墓地凭吊，远远望去，坟头长满了叫不上名却五彩斑斓的小花，还有几只蝴蝶在周围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