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蒙古自治区出现了多种形式“公司+合作社+农户”的新型农牧业生产组织,金融服务支持贫困地区这类农牧业生产组织的发展,能够更有效地解决贫困人口脱贫问题。这就是更多地利用市场而不是行政的力量,通过利用当地的比较优势发展产业来实现脱贫。
内蒙古的固阳、武川、商都一线位于阴山北麓,年降雨量200毫米左右,是完全靠天吃饭的贫困地区。但自然环境恶劣的贫困地区也存在比较优势,该地区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气候条件适合燕麦生长。燕麦属禾本科草本植物,耐干旱、抗盐碱、营养丰富,具有一定降低血糖、血脂的功效;旱作农业产量低、不宜使用化肥农药,是天然的绿色有机食品。内蒙古固阳等地的比较优势就是种植燕麦、土豆等旱作农作物。但把这种比较优势变成现实的生产力需要企业家来进行农牧业生产的技术创新和生产组织创新。
内蒙古的一些企业家认识到固阳等地具有种植燕麦的比较优势,其中三主粮公司是较早进行燕麦产品开发的公司。内蒙古三主粮公司的前身是包头市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2000年开始向燕麦产业转型。三主粮公司与内蒙古农业大学燕麦产业研究中心合作,开发出系列产品,成为集燕麦种源繁育、推广种植、生产加工销售于一体,专注于燕麦的深加工研究和市场运营的集团公司。三主粮公司与固阳县三主粮农牧业合作社形成订单合作关系,以每斤3元的价格向合作社的农户收购燕麦。
三主粮组织流转了2万亩土地,创造出“千亩作业单元”的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合作社负责种养殖技术指导、技术培训,发展小型家庭农场。“千亩作业单元”是以一千亩地为种植、养殖作业的基本单元。即在一千亩土地上种植燕麦,同时饲养300只羊(3亩燕麦秸秆可饲养一只羊),羊粪作为有机肥还田,采用燕麦马铃薯轮作耕种法,增强土地肥力,不使用化肥,形成绿色循环经济。每个千亩作业单元所需要的农业机具包括:天拖1204一台,配套五花犁和24号播种机。十个千亩作业单元种植一万亩地,需要一套收割机(配套运粮车)和一套晒晾选粮设备。千亩作业单元可以扶持在村的60—70岁农户养30—50只羊/户,帮助贫困户脱贫;40—50岁之间的农户可以投资规模化养殖设施,进行规模化养殖。
根据这种种养业技术创新和种养生产组织创新创造出的金融服务需求,在内蒙古自治区“金融扶贫富民工程”支持下,农业银行固阳支行对接三主粮公司、合作社和当地农户,对建设“千亩作业单元”的12户农户,将每户发放“富农贷”120万元,预计三年收回本金,农户每年可实现户均纯增收约10万元以上。
据三主粮农牧业合作社负责人、包头市劳动模范石如刚介绍,通过合作社流转土地和千亩作业单元的生产组织已经使1000左右的贫困户,由原来一年收入一两千块钱,提高到现在的8000到一万元,每个家庭农场的年收入达到10万—20万元。千亩作业单元的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也能够给贫困户创造增加收入的机会。固阳农民尹永胜是三主粮千亩作业单元的1个家庭农场主,2016年净收入14万元。尹永胜和尹永强的两个千亩作业单元共有羊500只,因本村贫困户王汉军认真负责,就委托他养羊。王汉军夫妇是因病致贫的贫困户,缺乏劳动能力还欠信用社4万元债务,2016年靠养羊收入36000元,初步实现脱贫。
政府要高度重视通过农牧业生产技术和生产组织的创新来实现脱贫,善于发现、引导和鼓励创新,要注意发挥回乡创业的农民企业家的作用。一些早年进城打工经商的农民,积累了财富,增加了见识,看到了在家乡发展农牧业的机会,回乡创业,成为脱贫致富的带头人。固阳县三主粮农牧业合作社的负责人石如刚就是这样一位农民企业家。他1984年就是固阳县的第一批万元户,1993年到包头经商,经营了两千平方米的大超市,2008年回乡办合作社种植燕麦,克服多种困难,与三主粮合作创造出“千亩作业单元”的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
新的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不是自然形成的,需要企业家来组织推动。“千亩作业单元”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的创建面临非常高昂的交易成本。因为“千亩作业单元”这种新的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会创造出比传统一家一户的生产组织模式更多的剩余,更高的收入。这就涉及这些剩余如何在参与的农牧户之间进行分配的问题。最突出的问题表现在:“千亩作业单元”中每块流转土地如何定价?这就是“发现相关价格的成本”(科斯的交易成本概念)。三主粮流转土地时就遇到这方面的问题,用石如刚的话说“农民最难弄,最可怜也最可恨”,“有的农民这一块地就不租给你,流转土地必须规模经营,缺一块不行,但有的农民就卡着那一块,就不租给你,那样就做不成”。
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创新特别需要政府在土地确权、土地流转等方面发挥协调、服务的作用。政府在扶贫中的主要作用,是通过制度安排降低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创新过程中的交易成本,使贫困户通过自身努力,在参与农牧业生产组织的生产活动中实现脱贫致富。
在国家级贫困县化德,大好河山农牧业科技有限公司则是利用化德县空气好、离北京近、土地多的比较优势发展养猪和种植业。空气好,猪的疫病少;北京为减少污染已禁止养猪,化德县距北京320公里,离市场近能增加竞争优势;化德县人少地多,土地贫瘠,每亩土地的纯收入一般不到100元,能降低公司用地成本。该公司已经以每亩100元的价格流转1万亩土地。他们采取委托当地政府组织进行土地流转,极大地降低了交易成本。2016年8月开始投资建设,目前已部分投产。
大好河山农牧业科技有限公司采用农户代养,公司统一提供仔猪、饲料、药品、技术,出栏猪公司统一回收,代养户出劳力养猪场地的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该公司计划在化德基地年出栏100万头猪,按每头猪增重100公斤计算,每年将能够给化德的农户支付1.5亿元的代养劳务收入。
自然环境恶劣的贫困旗县也存在比较优势,但不论是固阳种植燕麦的比较优势,还是化德养猪的比较优势,都需要通过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的创新,通过企业家对生产要素的重新组织,才能把比较优势变成竞争优势。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创新的核心是通过规模化生产提高农牧业劳动生产率,生产更多的产品、创造更高的收益。农牧户通过流转土地参与规模化生产,获得土地收益;通过提供劳务获取劳务收益。公司对接市场,通过延长产业链,减少农牧产品市场波动的风险。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创新能够为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创造稳定持久增收的可能,规模化农牧业生产需要进行大型农业机具和农牧业生产设施投资,这同时创造出更大金融服务需求,能够使金融助推扶贫的效益最大化。因此,要特别重视通过发挥企业家的作用,通过农牧业生产组织模式和生产技术的创新,来进行脱贫攻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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