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李方银:“你这个人想做大事,但是你没有财运,你载不住财,她气晕了,她就是说,过不下去就离婚。”
邹江玲:“太受委屈了,(我说)各过各的。”
邹江玲:“这就是我们原先的养殖场,现在已经拆掉了。”
邹江玲从2007年养殖豪猪,8年时间里几次遭遇坎坷,家庭也差点破裂,谈起过去的创业经历,她的情绪突然失控。
邹江玲:“当时,等一下。”
记者:“大姐,先坐一下,先坐一下来。”
邹江玲为什么痛哭到无法言语,干啥都不顺的她,到底是怎么赚到钱的呢?
邹江玲是黔江区人,高中毕业后在区里一家丝绸厂工作,1996年丝绸厂倒闭,她也下了岗。
这里曾经是一个商贸市场,1997年邹江玲来到这里,租下一间门面,专门销售童鞋。经过5年发展,门面增加到4间,一年销售额超过100万元。2002年9月,就在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市场要拆除,邹江玲不得不关门。
2个月后,她又来到新华东路的这个地方,租下一个临街铺面,开始卖服装,经营了1年多,生意好不容易打开了局面,让邹江玲哭笑不得的情况再次出现,这里的铺面也要拆掉重建。
朋友:“我都和她开玩笑,我说你走一处垮一处,我说你太不顺了,走一个地方垮一个地方。”
初中同学杨春玲:“做什么事都不太顺,好多人都会说,你命中带来有多少财就有多少。”
当时邹江玲的儿子只有2岁,门面再次被拆,她趁机回家带起了孩子,邹江玲的老公是教师,一家三口的日子其乐融融。
转眼2年过去了。2006年8月,邹江玲一家到杉岭乡爬山,路过一个农户家进去找水喝,发现农户家里养了几头豪猪。邹江玲从来没见过豪猪,感觉非常新奇。农户告诉邹江玲,豪猪也叫箭猪,很好喂养不挑食,玉米、萝卜、青草它都吃,也不容易生病,有商贩收购卖到广东去,1斤能卖80元,这价格让邹江玲听了很动心。
邹江玲:“经济价值比较高,二个就是好喂养,三个就是,山坡上的(野生)豪猪越来越少,我觉得它的发展潜力比较大,我就想,我们是不是养豪猪试一试。”
当时邹江玲的儿子上了幼儿园,她也不忙了,很想再次出山创业,刚打算要考察创业项目,就先遇到了豪猪,她觉得豪猪在当地没人规模养殖,是一个赚钱的门路。邹江玲和丈夫一商量,拿出15万元存款先试养一下。
这里是杉岭乡杉岭村,邹江玲丈夫的老家。2007年初,邹江玲申领了野生动物养殖许可证,办起了养殖场,豪猪一来,就把邹江玲的手扎得鲜血直流,但邹江玲一声不吭,呆在圈舍里,一观察就是半天。
邹江玲:“观察得越多,你就会对豪猪的习性了解得更多,你根据豪猪的特性,再干活。”
邹江玲发现,如果豪猪竖起身上的刺,同时摇动尾巴上的这个响铃,发出这样的吼叫声,还喘着粗气不断颤动胡须,就表示它们生气了要发起攻击,这时候最好远离它们,如果炸开的刺收起来了,就相对安全。
了解了豪猪再对症干活,豪猪感冒给它们打针,是最难的事,脾气稍微温顺一点的,就要像这样去打,潜伏在豪猪身后,用扫把当盾牌,搞突然袭击。脾气暴躁的豪猪,就要像这样,先把它们关进铁笼里,再去打针。半年过后,到2007年6月,邹江玲已经成了养豪猪的能手,第一批10多只小豪猪也出生了。
记者去采访时,见到了刚出生不久的小豪猪。
记者:“这个是几天的豪猪?”
邹江玲:“大概有8天吧。”
记者:“这个刺已经硬了,这样用手碰一下还挺扎的。”
邹江玲:“挺扎人。”
记者:“这个小豪猪刚出生的时候,它的刺是硬的还是软的?”
邹江玲:“有点软。”
记者:“那是几天的时候变硬的?”
邹江玲:“一般3天过后吧。你的手一定不要喂到它的嘴里。”
记者:“好的。”
邹江玲:“一定不要喂到它嘴里。”
记者:“嗨,打个招呼。”
邹江玲:“大家好,我是黔江豪猪,我是杉岭豪猪。”
2007年6月,第一批小豪猪出生时,邹江玲非常开心,她感觉自己选的行当很有前景,她万万没想到,1个月后,一切都成了泡影。
2007年7月,邹江玲回到城里探家,一天早上突然接到了公公打来的电话,豪猪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公公李绍学:“第二早晨我们起来一看,堤坝下来也有(豪猪)脚印,那上面也有脚印,到处都是脚印,农村几百元都难挣,这几万元的东西都不在了。”
邹江玲赶到养殖场,看到满院都是豪猪的脚印,圈舍门是敞开的,里面空荡荡的,豪猪怎么就离奇失踪了呢?
后来公公在圈舍里发现了一些线索。
公公李绍学:“一个铁丝圈,一个帆布口袋放在圈里,没拿走,是被偷了,(圈舍)门都是打开的。”
邹江玲和家人猜测,是有人晚上进圈想偷豪猪,打开了圈舍的门,但是豪猪满身是刺,不好下手,结果猪出了圈跑到山上去了。刚养豪猪就出事,家人都很生气,可是邹江玲却根本没把这挫折当回事。
邹江玲:“作为不养的一个理由,我觉得太可笑吧,你的想法就是一个试养,你试养的目的就是看它能不能繁殖。”
记者:“如果能的话,你想多大一个计划?”
邹江玲:“如果能(繁殖)的话,能够发展到几千头的规模,是这样的。”
记者:“大规模来养?”
邹江玲:“大规模养。”
邹江玲觉得,既然试养成功,说明养豪猪是有前景的,猪被偷了就重头再养,就此放弃不是她的性格。她做生意的积蓄还有30多万元,打算再借70多万元,这一次要大规模养殖,丈夫对此也很支持。
记者:“你觉得这个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丈夫:“对,所以说她的成功我当时给她定位是,有80%的成功几率,她也跟我提到这个问题,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怕规模养殖的时候,怕防疫这方面的问题,但事实后来证明,这豪猪它抗病能力非常强。”
只要豪猪不生疫病,销售有商贩收购卖到广东,这100万元投下去,肯定能有回报,邹江玲万万没有想到,之后她会遇到比疫病更可怕的情况,造成的惨烈后果让她痛哭流涕。
这里是城西街道的洞塘社区,距离黔江区只有3公里,因为离邹江玲的家很近,第二次她就把养殖场建在这里。
2008年初,邹江玲购买了300头种猪,每头价格2000多元,加上场房建设,100万元所剩无几。为了让豪猪多运动,提高繁殖率,她在圈舍外搭起活动场地,让豪猪自由奔跑,自然交配。为了迅速扩大养殖规模,邹江玲决定,豪猪一头也不卖,全部留下来再繁殖。
为了省钱,除了哥哥嫂子帮忙,邹江玲没有另请工人,她自己割草给豪猪吃,为了省点医药费,她还经常割一些中药材回来,去喂豪猪。
邹江玲:“你看。”
记者:“这是什么草?”
邹江玲:“野生的鱼腥草,清热解毒,抗病毒的,来,你闻一闻。它是清香味的,豪猪很喜欢吃。我们山坡上这种草比较多,我们经常割这种草,这是首选。来豪猪们,我今天可是给你们割了顶好的青饲料。”
从2008年建场到2010年,2年过去了,邹江玲陆续欠了上百万元外债,此时她的豪猪也繁殖到了1000多头,她打算出售了,但是此时一场灾难却突然降临。
2010年7月,黔江下起暴雨,邹江玲的养殖场地势低,附近河水冲进了圈舍,时间短水势猛,有300多头豪猪被活活淹死。抢救出的豪猪有些也生了病,又死去100多头,1000头豪猪损失过半,价值近百万元。
邹江玲一向坚强,但这一次,洪灾过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这里就是当时的养殖场,现在已经搬迁,采访中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邹江玲泪流满面。
记者:“没事,没事的。想到过去太难受了是不是?”
邹江玲:“难受,太难受了。”
记者:“是不是超出了你原来的一些预计?”
邹江玲:“这个天灾太超乎我的预计了。”
2年的心血眼看就要有收获,又被洪灾冲碎了,这残酷的现实,让邹江玲觉得难以接受。以前在黔江开门店,邹江玲两次遇到拆迁,养豪猪后先是被偷,现在又遭遇洪灾,当地人都对邹江玲议论纷纷。
村民程金菊:“没有运气,就是以前老话说的,没有运气,都说样样都落空了。”
同学:“本来这是到手的财,都已经这样,遇水就冲走了,确实有点这种感觉,没这个财运,反正这笔财不该(是)她的那种感觉,虽然说自己辛苦了,但是呢白费了。”
很多人劝邹江玲别干了,把豪猪处理掉,回家享清福,可邹江玲却说,跌倒了就再爬起来,不管摔了多少次,她都要坚持到底。
邹江玲:“既定的目标,继续奋斗,坚持就是胜利,多数的人都喜欢这句话吧,只是看做到与做不到的问题。”
记者:“你是要打定主意,坚持到底吗?”
邹江玲:“那是的,我辛辛苦苦发展的产业,我都要坚持,我不坚持谁坚持。”
为了养豪猪,家里已经花去了50万元存款,还借了超过100万元,以前支持邹江玲的丈夫,此时也坚决反对再继续养下去,说邹江玲会把家败光,邹江玲一向脾气温和,可这一次她却跟丈夫吵了起来,还说出了狠话。
邹江玲:“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来管,少管闲事。”
丈夫:“提到离婚这个感情上问题的时候,肯定我是心里面比较震惊。”
邹江玲一气之下不回家了,搬到养殖场里住,她和哥哥嫂子一道修理了洪水冲坏的设施,清理了淤泥,开始继续繁殖豪猪。
2个月后的一天,丈夫突然出现在了养殖场。
丈夫:“她的那种执着的精神,对事业执着的精神,肯定是感动了我,当时我就跟她讲,我是做得有些过分,不要介意,但是我们不要因为事业上的事情,影响我们的感情,就是这样讲。”
记者:“认错来了?”
丈夫:“对。”
丈夫转变态度,邹江玲的干劲也更足了。到2011年下半年,豪猪繁殖到了近1000头,开始出售了,原本一直打算靠商贩卖到广东,可此时豪猪行情下跌,商品猪价格从2007年的一斤80元,降到了50元,商贩也不收购了。邹江玲该怎么办呢?
这里是重庆黔江区的一家饭店,销售遇难后,邹江玲找到了这里,原来她觉得重庆也是美食之都,周边农家乐饭店很多,能不能打开本地市场呢?她找到了饭店的大堂经理任雪梅,对方答应试用一下,但饭店只买了一次豪猪肉之后,就拒绝再用了。
任雪梅:“顾客都觉得不好吃,膻味太大。”
豪猪肉有膻味,本地人吃不惯。邹江玲丈夫的外公以前是山里的猎户,有制作野味的土办法,能去除膻味,邹江玲决定按这种土办法试做看看。
先把萝卜切成大块,放到锅里,煮沸之后放入豪猪肉,炖上10分钟,除此之外,还有一样非常特别的秘密武器。
丈夫:“这个烧红就行,烧红就行,看。”
记者:“瓦片?”
丈夫:“瓦片,这个烧红了吧,现在直接放到锅里面,我就这样。”
记者:“蒸汽出来了。”
瓦片和萝卜都有除膻的功效,这样经过预处理之后,就可以正常加工,做成各种菜肴。
邹江玲把方法推荐给了饭店厨师,饭店也采用这种方法做豪猪肉。
改良之后,豪猪肉受到了顾客的欢迎。
顾客刘波:“目前没有那个膻味,豪猪肉以前没吃到过,这是第一次吃这样,还挺好吃的。”
任雪梅:“现在很多顾客都比较接受了。”
记者:“现在(饭店)每个月的销量有多少?”
任雪梅:“现在每月七八头这个样子。”
邹江玲找到多家饭店推销,慢慢打开了重庆本地市场,一斤豪猪肉卖到50元。
邹江玲:“你在哪里?在干活呢?”
养殖户:“对。”
看到邹江玲养豪猪赚了钱,从2013年开始,黔江及周边地区的很多农户,找到邹江玲买豪猪,邹江玲成立了豪猪养殖合作社,她来指导技术,带领农民一起养殖。
邹江玲以前的养殖场,因为距离黔江城区太近,为保护水源,被划进了禁养区,2014年底需要再次搬迁,杉岭乡政府的领导主动找到她,希望她把新养殖场建到杉岭乡,带动当地的农民致富。
中共重庆市黔江区杉岭乡委员会书记何开志:“很快就进驻,在进驻过程中,我们党委政府在道路等等,在水电方面给她一些支持,第二呢,就是在手续的办理上,特别是在用地这方面,给她提供一些帮助。”
2015年初,邹江玲的养殖场迁到了杉岭乡,她告诉记者,下一步,她还想用豪猪粪便种植当地特产--红米和油茶,同时还要把豪猪肉做成熟食产品,对于未来她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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