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鳝刚养殖不到一个月,突然下了一场多年不遇的暴雨,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雨停后,来到养殖池边的任超被惊得目瞪口呆。
[致富经]浪子回头养黄鳝
任超:这个把水草一捞开,这里面全部是死鳝。一场大雨下来以后,就把我所有的鳝苗几乎百分之八十的都死亡。
这次灾难也让任超意识到,要想成功,光有决心还远远不够,还要掌握养殖黄鳝的专业技术。可是,当地根本就没有养殖黄鳝的,到哪里去学习技术呢?
多方打听后,任超得知湖南省益阳市养殖黄鳝的很多,他决定去那里学习。2008年4月的一天,任超来到离家乡一千三百多公里远的湖南省益阳市,他打听到一家黄鳝养殖场。
任超走进那家黄鳝养殖场后,遇到一个人,便向他打听谁是养殖场的主人。
任超:就说老乡,这个鳝鱼你知不知道是谁养的?我是从四川过来的。他说,那个老板在那边,你过去问一下。
任超按那个人指示的地方问了另外的几个人,听了这几个人的回答,任超呆住了。
任超:别人说这个老板是他,刚刚我问的那个人。我觉得这个一下我碰壁了,我觉得完了,但是我还是下定决心,找了第二家、第三家,还是没人告诉。
任超在益阳转悠了一个多星期,在很多家黄鳝养殖场都遭到冷遇,没有人愿意教他养殖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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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超: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的,对不对?你自己养的时候,你肯定也是慢慢摸索出来的。你也是人,我也是人,我怎么就养不了?
任超很不服气,回到家后,他买来大量的有关黄鳝养殖方面的书籍资料,一边学习,一边摸索,最终掌握了黄鳝养殖技术。
2008年5月,任超重新购进了70斤野生鳝鱼苗进行养殖。因为掌握了黄鳝养殖技术,不到一年,这些黄鳝已经长成可以卖了。
2008年12月14日是任超永远记住的日子,这一天,他在市场上卖黄鳝赚了人生中第一笔收入——1232元钱。
任超:我当时就在想,我可以证明我这个事我做好了,我挣钱了,这个不管钱多钱少,也可以证实我,我不是以前的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了。当时骑着摩托车,含着眼泪唱着歌,我心里面又是高兴又是激动。
已经是晚上8点多,天有些冷,还下着小雨,任超骑着摩托车从镇上卖完黄鳝回家,他唱着歌曲《从头再来》,走着走着泪流满面。
任超:当时我不会觉得冷,我心里面还是挺高兴很温暖的。因为以前很多人反对我,不信任,所以说我做好了,我心里面高兴激动,这个眼泪它就情不自禁地往下流。
2009年初,任超回到老家凤鸣乡,他包下了村里17亩水塘,开始扩大黄鳝养殖规模,并采取了像这样的网箱养殖模式。当年任超就赚了五万多元钱,他花两万多元钱买了一辆二手的面包车。
任超上网时发现,黄鳝在北京、上海、广东等大城市的卖价比内江本地要高,他想到了网络销售。2010年春节过后,任超在网上提供了养殖黄鳝的信息。没想到,刚发了信息不久,就有很多电话来咨询的,还有外地客户发来订单,而且订单越来越多。
任超有些发愁了,他的养殖规模满足不了客户的订单,而扩大养殖规模,投资又太大。他产生了一个想法:动员周边的农户一起来养殖黄鳝。
任超:发动更多的老百姓来养殖鳝鱼,然后来增加我这个销量,老百姓又能挣钱,我也能从中间得到一部分的利润。
但是,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任超却更愁了。尽管养殖成功了黄鳝,也赚了钱,可周围的老百姓并不清楚这一点,对任超曾经不务正业的印象也并没有大的改观。
任超:如果我给他们说,我挣了钱,你们一起来养吧,他们没人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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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内江市市中区凤鸣乡党委书记刘建华:因为他原来干任何事情都不专心,干个啥子事情干个三两天就不干了,老百姓不相信他。
任超:没人相信,那就得想一个办法。
任超开始酝酿一个新的计划,就是这个计划,不仅使很多村民主动跟着养黄鳝,而且,任超的创业也迈上一个更高的台阶。那么,他到底酝酿的是什么计划呢?
2010年10月,任超卖掉二手面包车,花12万元买了一辆全新的小轿车。然而,他并没有去动员和说服村民跟自己一起养黄鳝,甚至连提都不提,只是整天开着新车在村子里和周边转悠。
中共内江市市中区凤鸣乡党委书记刘建华:开着这个车子,把我们这个全乡每个地方都跑遍了。
任超:到农户家里面,把车停到他家门口,没事进去拉拉家常,对吧,聊会儿天。
村民周吉懋:他就买了小车,经常来家里聊,跟我们聊,我们都是老乡,聊都是闲聊。
很快,任超的新车引起了村民们的关注,大家开始议论,这个曾经不务正业的任超,看来是真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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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乡王板桥村村主任李平元:这个小伙子在我们这里养黄鳝还是赚了钱,如果不赚钱就买不起车。光是买车不算数,你买个车十几万,一年的耗费起码得万把元,如果不赚钱,就肯定不可能。
任超:当时没了解过黄鳝好不好养,就觉得这个黄鳝,比如说我今天价格低的时候,我就从外面我买过来,把它放在这个网箱里面或者水泥池里面,到了这个价格高的时候,我拿出去卖掉,我觉得这样赚钱还蛮快的。 2009年初,任超回到老家凤鸣乡,他包下了村里17亩水塘,开始扩大黄鳝养殖规模,并采取了像这样的网箱养殖模式。当年任超就赚了五万多元钱. 到2011年,当地已经有一百多户村民跟任超养起了黄鳝,任超传授养殖技术,统一销售。
眼前的这个只有七八平米的摊位,是四川省内江市最大的黄鳝批发点,一天平均交易量一吨多,全市每天90%的黄鳝从这里批发出去。
记者:这个是养殖的还是野生的?
黄鳝经销商张军:全部都是野生的。这个起码差不多有两斤吧。
记者:这一条就有两斤?这是野生的?
张军:都是野生的。
这种有两斤多重的巨型黄鳝不是本地的,是从云南运过来的缅甸黄鳝。时下正值夏季,除了巨型黄鳝外,市场上卖的黄鳝几乎都是在本地捕捉的野生黄鳝。
2012年7月28日,记者采访时,刚好遇到一个经销商来这个摊位送黄鳝。
记者:这是哪儿来的黄鳝?
水产经销商:田里的,田里的。
记者:田里的?
水产经销商:嗯,土黄鳝,原始的,野生的,野生黄鳝。
记者:不是你养的啊?
水产经销商:不是养的,养不成功。这些是别人打的,抠的,钓的,弄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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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收购野生黄鳝的经销商告诉记者,黄鳝很难人工养殖,因为养殖技术还不成熟。当地渔政部门的水产专家也肯定了这一点。
内江市水产渔政局高级工程师贾滇军:黄鳝它的技术性就比较强,人工投饵料和放养,防病,所以它的难度要大得多。
而另有一些专门批发黄鳝的摊主却告诉记者,当地有人成功养殖了黄鳝。
黄鳝批发商彭一全:只有一家。
记者:只有一家呀?
黄鳝批发商彭一全:鳝鱼嘛,只有他们一家在搞鳝鱼。
黄鳝经销商张军:有一家,他们技术比较先进,养出来的鱼也比较好。成都、自贡、泸州,好多县市,也要从他们手里拿货。
记者:他有这么厉害吗?
黄鳝经销商张军:不是有这么厉害,人家技术成功嘛,能够养出来嘛,其他人没有技术就不能养这个,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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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不禁疑惑,在这些黄鳝批发商口中,当地唯一的一个能够人工养殖黄鳝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叫任超,今年23岁,是这家水产养殖场的主人,他就是大家说的当地唯一一个人工养殖黄鳝的人。记者赶到的时候,正遇上一位四川绵阳的客户到他的基地购买鳝鱼苗。
四川绵阳客户陈浩:今天买100斤鳝鱼苗,明天再发100斤,发货过去,对。
任超:这不算多的。我们这个客户有拿两三千斤的都有,一两千斤的比较频繁的。这个已经销售到晚期了。因为每年销售这个一般是在4月份到6月份,这个时间销售量比较大的。
任超养殖黄鳝的技术和规模在整个四川省都数得着,可没人能想到,他刚开始养黄鳝时,不仅周边人不看好,连父母都不信任他。而任超只用了短短四年时间,不仅成功养殖黄鳝,还带动了当地一百多农户一起养殖。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是任超的老家,从小他在乡里都是出了名的。别人家的孩子出了名,父母都会感到高兴和骄傲,而任超的出名,却让他的家人感到丢人。
父亲任小义:真的太丢人了。这个应该怪父母,所有人都是说你父母没教养好,所以我感觉到太丢人了。他不是丢自己的脸,是丢父母的脸,真的丢脸,所以我不想再提。
哥哥任强:别人的父母都怕他,怕他把别人的孩子带坏了,都叫他同龄的人别跟他一起玩,这不是好人。
2012年7月29日,记者来到任超老家的村子,对于他小时候的所作所为,很多村民都记忆深刻。
村民李平英:一个村都没这么调皮的娃。从小的时候,经过我们菜地旁边,我种的红薯,他把我地里的薄膜打得稀烂,打得稀烂。很调皮那个小孩,都看到很气。
村民郭淑英:没事他就想办法搞出事来。没这么调皮的人,就是没这么调皮的人,明白吗?他是最调皮的,他是最调皮的。
2002年,只读到初中一年级的任超就辍学了,这让在乡政府上班的父亲觉得抬不起头来。因为担心任超在社会上不走正道,从2002年开始,家人想尽各种办法帮他找工作。无论是快递员、KTV服务员、电工,还是其它十几个工作,他干得最长的都不到一个星期。任超不愿意上班,却迷上了上网,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有时候,连着一个月通宵泡在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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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任强:没钱就叫家里拿。晚上出去上网,白天睡觉,睡到什么时候醒了就起来,有的吃就吃,没的吃就算了。这样是废人了。
而时间到了2006年的10月,任超的举动让家人觉得不对劲。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任超吃了晚饭就睡,睡到深夜就偷偷溜出门。起初家里人还以为他是去网吧,可任超并没向家里要钱,没钱怎么泡网吧呢?事情越发显得蹊跷。
哥哥任强: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身上怎么全是泥啊?他也不说。
有一天早上,任超刚回到家里,哥哥任强就拦住他问干什么去了,任超干脆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哥哥。
哥哥任强:他讲,你给我找的工作都是给别人打工的,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的,我要自己创业,我要自己当老板。
原来,2006年10月的一天,任超的几个朋友从外地打工回来,为了在朋友面前有面子,任超想请他们吃饭,但没有钱,又不好意思跟家里人开口,他就深夜偷偷到稻田里逮黄鳝,第二天早上拿到市场上卖钱。
任超:这个每天晚上我捕个十多斤或者二十多斤,我能卖到几百元,两三百元,一两百元,都有卖过,我觉得这个钱还来得比较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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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任超靠逮野生黄鳝卖了九百多元钱,这相当于在乡里上班的父亲两个月的工资还多。
任超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就是这个想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当时正值秋季,黄鳝的市场价格为十三四元一斤。任超还了解到,到了冬季,黄鳝价格更高,一斤能卖到十七八元。任超感到这是个商机。
任超:当时没了解过黄鳝好不好养,就觉得这个黄鳝,比如说我今天价格低的时候,我就从外面我买过来,把它放在这个网箱里面或者水泥池里面,到了这个价格高的时候,我拿出去卖掉,我觉得这样赚钱还蛮快的。
当任超很高兴地把自己要养黄鳝的想法告诉家人的时候,却遭到了反对,没有人相信他能养成黄鳝。
任超:因为这个当时自己没有钱,要跟我妈和我爸要钱,对吧。当时我觉得他们肯定会给我的,但是不行。
父亲任小义:没有人养过。哪个人养过黄鳝?只要你成功,我手板心煎鱼给你吃。哪里煎得熟鱼?不可能成得了功。
内江多产黄鳝,沟渠、稻田里都有黄鳝出没。每到夏季,很多村民都会到稻田里逮黄鳝。但到了秋冬季节,就很难逮到野生黄鳝了。2012年7月30日,记者到任超的老家采访时,也遇到村民逮野生黄鳝。
记者:你这是拿什么钓黄鳝?
村民:这个。
记者:我看下你那钩子。
村民:拿去看嘛。
记者:我不敢拿。
村民:拿去看你还害怕。
记者:这个是蚯蚓,是吧?
村民: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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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我看看你这有几条黄鳝。
村民:你看嘛。
记者:还活着呢吗?
村民:是活的。
记者:别给我。有几条啊这里头?
村民:5条5条,5条5条。
记者:拿出来看一下。这田里黄鳝多吗?
村民:多。
当地逮野生黄鳝的很多,但养殖黄鳝的却没有,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养。可任超养殖黄鳝的决心已下,无论别人怎么反对,他认定了要干。
任超:我要完成自己一个梦想。
记者:当时那个梦想是什么?
任超:就是养鳝鱼。完成不了,等以后我老了以后就会挺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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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个回避不了的问题摆在任超面前:养黄鳝需要投资,父母连一千元钱都不给,冬季也逮不到野生黄鳝卖钱,自己到哪里去找启动资金呢?
这条街道是内江市比较繁华的地方,即便到了晚上,人也很多。正因如此,有些市民就在这里摆地摊买卖小商品。2007年春节过后,任超也在这里摆起了地摊。
任超:我刚开始摆摊的时候,地下面塑料薄膜,然后把那个包往上面一铺,能卖掉了我就觉得,觉得比较容易。
任超以5元钱一个的价格从成都批发了40个女式皮包,每天傍晚6点以后在这里摆地摊,一个包卖15至20元。
任超:能卖是能卖,卖得极少。最后我坚持了一个星期,不得了,实在是卖不下去了。最后包送给亲戚朋友了。
信誓旦旦要养殖黄鳝的任超,怎么摆地摊卖包了呢?摆地摊卖包是为了攒够养殖黄鳝的启动资金,但遗憾的是没有成功。任超又给美发店推销染发用品,两个多月时间,一盒也没有推销出去。任超郁闷到了极点,自己真的像别人所说的那样干啥都成不了吗?
此时,任超养殖黄鳝的念头更加强烈,但家里人却更加不相信他。
哥哥任强:卖一洗黑,卖包,都没有成功。那么简单的事都没有成功,你还养黄鳝?能成功吗?如果万一失败了,那以后怎么生活?
这是2008年3月任超第一次养殖黄鳝的地方,这里离任超的老家凤鸣乡有六七公里远。当时,他就在这样的水泥池子里养黄鳝,一共有31个水泥池子。这一年,任超19岁。
这里曾经是一个废弃的甲鱼养殖场。2008年春节刚过,任超跟外公借了两千元钱,买了七十多斤野生鳝鱼苗,租了这里的31个水泥池开始养殖黄鳝。
记者:怎么会挑一个这样的地方养黄鳝呢?
任超:如果我到我们家乡凤鸣乡那边养,这个一旦养失败了,别人就会笑话我。
任超原打算在这里把黄鳝养成功,再回老家发展,可现实远没他想象得那么美好,一场灾难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