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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导读
三年时间，他花掉将近一千万元，他说他在干正事，妻子却觉得他行为鬼祟，有猫腻。他创业失败连连，别人却因为他失败放起了鞭炮。人家都说他啥也不懂。他却不怕，硬着头皮也要干。四年时间，他将羊卖出了别人两倍的价钱，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养羊大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7月30日一大早，刘福生一家就开始忙活了。
正在抓羊的这个人就是刘福生。
刘福生：就抓个你，你还不让我抓。就看上你。
记者：看中哪头了?
刘福生：就看中这只。这只好，这只膘情好。
记者：最大的这只?
刘福生：对，这只膘好，肉也好。
他要挑一只最肥的羊，准备一顿丰盛的美餐。
记者：发现你跑不过它。
刘福生：它天天吃得好，运动得好，这家伙精神头足。
刘福生今天要迎接一批重要的客人。这批客人对刘福生的生意十分关键。
刘福生：就它了。它这头膘好，你看它这个后背，平的，一摸全是肉。
记者：有多少斤?
刘福生：我看看。70多斤，至少得有70多斤。家里来客人，让大家都吃好。
下午三点，客人陆续抵达。
刘福生：来来来，分羊了。分羊了，分羊了，来。
这些客人全都是刘福生的客户。一入夏季，坝上凉爽，刘福生经常邀请客户上草原做客。
张伟达：又香又脆又嫩。
记者：直接上手了啊
张伟达：手把肉就要上手。牧民出去放牧的时候，他没有筷子。所以说用手拿着很正常的。
池晓宇：这个脆，这个好吃。
记者：趁着大家不注意，就拿一块皮走了是吗。
池晓宇：我吃完了，太好吃了。
客户们吃得开心，玩得很尽兴，纷纷拍照留念，发朋友圈、微薄分享给自己的好友。
这也是刘福生招揽生意的方法之一。
刘福生：环境不一样，吃的心情也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口碑相传比我说的要强得多。
别看刘福生现在切羊、分羊，十分熟练，是当地有名的养羊大户。但四年前，他对养羊是一窍不通。四年时间，刘福生不仅成了养羊的行家里手，更让人佩服的是，他将羊卖出了别人两倍的价钱，实现年销售额1800多万元。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里是刘福生的老家。当初因为家里穷，岳父要招刘福生做上门女婿，他不干，结婚的时候连房子也没有。但刘福生心里憋着口气，他一定要干出些名堂。
刘福生用仅有的100元钱，买了两张火车票来到北京，在朋友的介绍下，开始卖润滑油，从300元一个月干起，起早贪黑，有时候为了拿到一个订单，他一跑就是大半年。
经过十多年的打拼，刘福生和妻子在张家口开了这家润滑油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年销售额有2000多万元。刘福生终于让妻子过上了好日子。
王小清：房子车子一步一步地都有了。包括我们亲戚朋友都羡慕我们，都说你们俩挺能干的。
然而到了2013年，润滑油生意越来越难做，刘福生的润滑油销售额下降了七成。
刘福生想转型，找新的出路。2013年的中秋节，刘福生给客户准备礼品，他想到老家草原多，羊肉不错。而就是这一次回老家买羊送礼，刘福生发现了商机。
刘福生：送完之后人们吃完，这口感也特别好。30多斤的白条，怎么着也得差不多一千多元钱。就像这一只羊来说，羊毛能卖钱，羊皮能卖钱，羊头羊蹄心肝肺羊肚，拉出来的粪便都能卖钱，把它做为有机肥。它整个全身上下都是一块宝，全部都能卖掉。
说干就干，2013年底，刘福生将润滑油生意交给弟弟打理，打算回老家养羊。刘福生认为康保县有140多万亩的草场，资源得天独厚。可是很快，刘福生发现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棘手的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
刘福生：你看里边。
记者：这里面有水吗?
刘福生：有水。
康保县是河北省唯一的无河县，是出了名的干旱缺水。刘板头村的村民以前都是靠这种挖坑蓄水的方式来喝水。
陈占海：难打这水，打不出来很艰难。钻到20多米，底下就是石头钻不动了。
记者：下面20多米就是石头。
陈占海：石头。
村里曾经尝试打过几次深水井，全都失败了。刘福生要规模化养羊，首先就要解决羊喝水的问题。他要打一口井，村民都笑话刘福生脑门太硬。
刘福生：头皮硬，就是脑门子硬。就是他笑话你，不听老人言。本来这地方周围附近三个村子都打不出水来，你非得要在这打一口井。
果然，这口井刚打到14米，就碰到了石头。
刘福生：打井的这个人就不敢打了。放弃，说这是打的一个废井。
就在刘福生犹豫是否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村子那边传来一阵鞭炮声。
刘福生：当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有几个人就告诉我说，他们在那边看你笑话了。
王小清：什么意思啊，心里面有点不舒服。感觉好像有点受刺激。
刘福生：明摆着就是在刺激你，一刺激气得我当时也是很憋屈，这一弄我说不行，怎么也得再打一下(水井)。
刘福生赌一口气，决定上更大的设备。打一米岩石层800元，要打多深才能出水，刘福生心里没底。
刘福生：他的那个机器只要一开钻，你的心就在那突突。它铛铛地一砸，你这几百元就没了。那个东西太厉害，太烧钱了。
20多天，80多米，6万多元，终于刘福生打出了水。
刘福生：我说我给你们好酒好菜，今天请你们吃饭。只要打出水，我花多少钱都值了。
2014年3月，刘福生投资将近700万元建成了养殖场，并引入200多只小尾寒羊和大尾寒羊。可是刘福生还没来得及庆祝，放羊的第三天，羊就死了8只，死的症状十分蹊跷。
刘福生：肚子大得就像皮球一样，胀得是硬的，铛铛的，你用一个铁锥子从它肚皮上面扎下去，呼哧就是一股气就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刘福生一家心急如焚。
王小清：看着羊一只一只地就没了。干着急没办法，然后我的嘴里边就都烂泡了。
刘福生：你想买那羊回来，一只羊就1800元。死八只羊就一万多元钱，咋眼间就没了。比你扔钱都扔得快，
刘福生赶紧向当地一些有经验的养殖户请教，这一问，才明白。
刘福生：秋天麦穗成熟的厉害，(割麦时)麦穗就会撒到地上一些。再下点雨的话，就又长出新的一茬小苗。返青的小麦苗吃得太多了，它在羊胃里边产生一种酸性的东西，导致它酸中毒。
原来，是刘福生没经验，在麦地里放羊惹的祸。养殖户指点刘福生，给羊喂小苏打，避免了更多羊再死亡。
刘福生：往这个角，往这个角给我拖。就往这个角上托。
2014年9月，刘福生的羊终于可以出栏了，他兴高采烈地抓了一车羊去卖。可一听价格，他却失望了。
刘福生：一二三。真的就像蹦极一样。瞬间羊价就掉到了四五百元(一只)。好点的六七百元(一只)。(价格)就是对半地往下掉。
原来前几年羊价行情好，养羊规模迅速扩大，活羊储备量增加，市场上供大于求，导致羊价大幅下跌。当地很多养殖户都干不下去了。
陈飞：真的没有几家能撑得下来。康保县我估计养殖户二分之一倒闭了。
刘福生没想到，转行养羊，不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将整个家庭拖入深渊。
刘福生：除了我媳妇跟孩子没扔进去，没变成钱扔进去，我家里的能变出钱来的东西，或者我润滑油那边所有的流动资金，还有我这几年的心血，我全扔到这了。
王小清：我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然后我就开始叨叨他，我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拿个金碗讨饭吃。
刘福生想要改变亏损的局面，他想出了两招。
第一招，刘福生花20多万元引进了10只这种叫萨福克的种公羊，一只种公羊2万多元，是当地普通种公羊价格的10多倍。刘福生的这个举动引来了养羊老手的笑话。
陈飞：两万元一只羊太贵了，他没有技术没有经验，他养不好。死了两万元一只就没了，挣两万元多难。
但是刘福生却有自己的算盘。
刘福生：你像这只羊改良出来，它的身体、腿、头都不一样。一只(羊)腿长，一只(羊)腿短。它这只羊应该能长到170-180斤。这只也就是长到130-140斤。如果要长到4月龄的时候，这只羊出肉率能达到50%。像我们(当地的)羊出肉率是40%-42%。(改良后)一斤羊毛贵四五元钱。
刘福生买种公羊就是为了和当地的大尾寒羊和小尾寒羊杂交，进行品种改良。刘福生一算，改良品种后，一只商品羊重量增加30多斤，出肉率提高大约8%，这笔钱花得是相当的划算。
刘福生想出的第二招是什么呢?
刘福生：走，黄老师。带你看个新鲜的东西。
记者：什么东西啊?
刘福生：宝物。我们养殖的看家宝。
刘福生带着记者来到养殖场的这个地方，可是记者除了一堆土，啥也没看见。
刘福生：这里埋了我几十万元，我几十万元都埋在这了。
刘福生在土里到底埋了什么宝贝呢?
刘福生：我们里边埋着钱。
记者：你早说你屋后藏了钱。
刘福生：你闻闻。
记者：看上去有点恶心。你还吃。
刘福生：很干净的。
记者：有种酸菜的感觉，酸酸的。
刘福生：玉米秸秆，就把玉米棒一块，加上玉米颗粒，搅碎都发酵放进去。
记者：那羊爱吃这个?
刘福生：爱吃啊，羊就爱吃酸甜口的。外面没草的时候，冬天就天天喂这个。不开这个窖的话，储存十年八年都不变。
刘福生告诉记者，相比一吨干草料要花1600元，这种青储饲料一吨才500多元，很划算。
到2015年，刘福生养殖规模扩大到900只，用青储饲料喂羊，一年就省了将近20万元。
刘福生改良品种，建青储窖降低成本，这两招让养殖场有了好转。妻子刚松下一口气，却察觉刘福生有些不对劲。原来天天待在在养殖场里的刘福生，却突然三天两头找不着人，羊不管了，家也不回，打电话也刻意躲着自己。
王小清：他打电话也神秘兮兮的，干吗了，天天这么晚，你就是和朋友在一块，不可能天天在一起。我说你是不是藏着私房钱，在外面瞎弄了，我说是不是又有个新家了，不怎么好好回家。
刘福生背着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呢?妻子的疑虑还没解开，娘家弟弟前来的一番询问，更是加深了她的猜疑。
王小清：老姐，刘福生这两天干吗了?他是先这样问我，我说我也不怎么清楚。他最近缺钱啊?我说不知道。我说怎么了，他说他刚跟我拿了钱，我说拿多少。
王登清：3万元5万元或者7万元8万元那样都有，有时候也是上10万的，次数比较频繁，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法问，因为姐夫小舅子咋说。
妻子一算，短短一年时间，刘福生瞒着自己，四处借了300多万元。终于妻子忍不住了，找刘福生大吵一架。
王小清：我就问他你怎么老借钱，你借钱干吗。从心里边我感觉他好像在做什么欺骗我。这日子我说我也没法过了，我也不想跟你过了，我说不行咱们就离婚。
刘福生看实在瞒不住了，领着妻子来到新建成的肉羊加工厂。这一年的时间和借来的300多万元，刘福生全花在了这里。
刘福生：我的顾虑就是一怕她操心，二怕她提出反对的意见。等到这个事情做成了，即使我媳妇再闹腾，事情已经成了。
王小清：如果他要和我商量，就不至于大吵一架了。
记者：那他跟你商量的话你会同意吗?
王小清：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刘福生为什么拼上所有家底，借钱也要建加工厂呢?原来刘福生发现了在加工厂，一头羊价格翻倍的秘密。
一头50公斤的活羊卖800元，羊毛5公斤，卖100元。分割好的羊肉各个部位合计卖1500元，出肉率约为50%。羊肉加羊毛，一头羊一共卖到了1600元，价钱翻倍啦!
刘福生：在没做加工厂之前，其实我就像掉到了沼泽地，拼命地抓，可能有出来的机会。我停在原地，我就会一点一点消耗掉自己。
刘福生要大干一场，他的加工厂一年至少得屠宰一万多只羊。每年7月底到10月份，刘福生都要到内蒙古收购肉羊。2017年7月29日，记者跟着刘福生一起去了一趟内蒙古。
村民：我一个人往前走。
记者：我不能往前的啊?
村民：你不能往前，你往前羊就跑了。
草原上的这些羊从小放养，见人就跑，并不好抓。为了不惊扰羊群，记者只敢远远地跟在后头。他叫王利成，是刘福生的合作伙伴，买卖肉羊十多年，看羊很准，这次他带着刘福生来选羊。
记者：你不去帮忙?
刘福生：我追不上。(这些羊)从生下来到现在就在这草场里面，几乎一年四季见不着20个人，见着人就跑，你根本就逮不到。这些羊的活动量比运动员都大。
刘福生知道要和这些矫健的羊比速度，占不了便宜，于是调整策略，让大伙先将羊赶到栏杆边，再进行围堵。
记者：抓了只大的。你在看什么?
刘福生：看牙。
记者：看牙?
刘福生：看牙就知道它几岁了。
记者：看牙就能知道吗?怎么看?小心它咬你。
王利成：四颗牙，你看，四颗牙就是两年的羊。
记者：两年长四颗牙。五颗牙呢?
王利成：没有五颗。
记者：一年长两颗是吗?
刘福生：对。
现场，刘福生和王利成打起了赌。
王利成：105斤。
刘福生：不止，我看不止105斤。
刘福生：110多斤。
羊太重，刘福生怕称折了，又找来一根树干，担着称。
刘福生：90斤，100斤,106斤.
记者：106斤。
刘福生：跟他说的差一斤
王利成：我说105斤。
刘福生：差一斤。
这次打赌，刘福生输给王利成一顿饭。他们两人经常这样打赌，相互切磋。
刘福生：平时没事打打赌，开个玩笑，一来他也锻炼他的眼力，二来其实我也在跟人家学习。
现在，王利成一年帮刘福生收购的羊就达一万多头。刘福生的加工厂能不能赚钱，负责收羊的王利成很关键。而当初，两人相识，也是因为打赌。
2016年7月，刘福生的加工厂刚建成，正缺人手帮他收羊。刘福生注意到了当时给加工厂送羊的王利成。
刘福生：他的羊量很大，每天都有。比如说今天加工厂羊(的数量)紧张了，他打几个电话就能把羊调来。
王利成有货源也有经验，但是帮自己大规模收购肉羊，一笔就是几十万元的现金交易，他是否值得信任呢? 刘福生决定和他打一个赌，考验他一下。赌的就是羊尾巴的重量。
刘福生：我说咱俩赌一把，如果(羊尾巴)不超过二斤半，我全部给你按照一个高的价位，如果超了，我说就(不算钱)。
王利成同意打赌，结果这批羊宰完一过称，王利成傻了眼。
王师傅：结果尾巴都超(重)了。这一超(重)就等于白给他了。
刘福生：那一次他可能就损失了一万多元。
打一个赌，王利成亏了一万多元，刘福生暗自观察他的反应，没想到王利成二话不说 ，拿出了一万元。
王师傅：做买卖你就得说哪认哪，说出去的事情不能变。
刘福生：我就认为这个人说话还是比较算数，比较诚信。你想他到最后跟你胡搅蛮缠，你也没办法。
刘福生很满意王利成的表现。但出于谨慎，他决定再考验王利成一次。这一次，刘福生拿出了20万元现金，特意不写任何收据，让王利成去收购肉羊，一头羊给他提10元钱。
两天时间，王利成按时收购回一车羊，数量不少，羊也很不错。而刘福生和拉羊的货车司机聊天时，司机无意说的一番话，当即让他决定选择和王利成长期合作。
刘福生：这个向导自己有几只羊，想补进去，然后再换几只出来，后来他就坚决没有同意。一个人的人品不见得是他在你面前有多好。一定是在跟你合作当中，在你看不到的时候，他还是对你负责任。
到2017年8月，刘福生将加工好的羊肉产品供应给张家口、北京等地的餐饮企业，并通过网络平台发往全国各地，年销售额达到1800多万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