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兴桉:你卖高点你就有利润,是不是这个人能认你,人家讲了你也是甲鱼四个腿一个头,市场上卖的甲鱼也是四个腿一个头它不都叫甲鱼吗?人家甲鱼才十来块钱一斤,你卖几十块钱一斤,人家谁愿意要。
父子为这个问题谈崩了,但何传书却认定了这条路,2010年4月,他决定放弃父亲的家业另起炉灶。何传书拿出在上海赚的三百多万元,还找朋友们借了100多万元建成了占地900亩的养殖场,比父亲的养殖场大几十倍,公然和父亲打擂台。
何传书:你搞你的吧,反正我是不问(管)你了,当时就想你不管我,我自己要搞,搞到你没钱你自然就不搞了,我当时就想,我就是亏钱我也要做,我一定把这做好,我就相信一定能做好。
何兴桉:他不听我的了,所有的事都听,就这件事没听。
父亲实在接受不了何传书不听他的话,而此时何传书和父亲公然对峙养甲鱼,也在村里引起了更大的轰动,大家都觉得何传书的父亲已经养了20年甲鱼,而何传书从没养过甲鱼,都觉得何传书不听父亲的话是要摔跟头的。
王兆帝:在这一块我们养的都是比较普通的甲鱼,效益比较快,养殖时间比较短。
何红超:运转的时候,如果你销不出去,或者你的成本过高你很难销的,资金回笼肯定都是问题,资金链断了在我们这个地方,他这个投入这么高,风险蛮大的。
2010年6月,何传书刚放下7万只小甲鱼,马上就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刚养了不到一个月的小甲鱼就成片死亡,而何传书自己却找不到任何原因。
何传书:我就问我父亲的徒弟,我们关系也比较好,他也不告诉我,他让我回去问我爸,那时候心里面,我说真的,感觉到一点温暖都没有,就感觉从漫天掉下来一样,凉凉的。
很快何传书小甲鱼死了的消息就被传开了,但何传书的父亲却不为所动,这时何传书的母亲再也坐不住了。
顾绍霞:我儿子从小到大是没受过苦的,所以我看到他在干活,第一眼看的时候我都很心疼的,我现在都不能讲,我讲的时候我心酸。就是到那第一眼看到瘦得那个样子。
顾绍霞:不能说那个时候。想到就难过,那时候很苦的,他爸爸真是一点都不帮他。
儿子发愁,母亲心里更愁,一回家就和何传书的父亲大吵了一架。
何兴桉:你不去,我去了,我也不做饭给你吃了,你自己下方便面吧。
顾绍霞:你不去你自己在家吧,你这个本事你自己干,你干好干坏我也不问你,儿子干不好我就跟儿子,我就不跟你过了。
眼看老伴儿是要动真格的了,何传书的父亲不得不第一次来到了何传书的甲鱼场。父亲毕竟是行家,经过两天的观察,马上发现了小甲鱼死亡的原因。原来,小甲鱼死亡是因为何传书套养的泥鳅太大,小甲鱼捕不到食,饿死的。这样入门级的问题就能难倒何传书,父亲对何传书到底能不能成功充满疑虑,而父亲不知道的是,何传书还有一件事没敢告诉他,一直隐瞒到了今天。
何兴桉:没跟我讲,我不知道。现在才知道,你要不讲我不知道。
何兴桉:对,从来不找我要钱。
记者:那你现在听到这个事情你怎么想?
何兴桉:想还有点愣。
何传书到底瞒着父亲什么事儿呢?
2011年2月,和何传书冷战了近一年的妻子,拗不过他,也带着孩子从上海回到了何传书身边,而全家人都不知道,何传书已经没钱给孩子交学费了。甲鱼塘里的8万多只甲鱼,每天成本就要一万元。当初何传书带回家的300多万元和从朋友那借来的100多万元已经花光。本来当初父亲就反对,何传书不愿意低头向家里要钱,妻子就让何传书卖些不足年份的甲鱼。
何传书:我老婆就说实在不行,你抓点甲鱼便宜一点卖掉一点,给你儿子学费交上,我当时没有这样做,中途把这个甲鱼低价销售出去的话,我会亏很多,不光亏了钱的问题,我最终做甲鱼的目的就会变。
何传书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能把甲鱼养出来,其他什么困难他都要想办法克服,最后何传书借钱才解决了儿子的学费问题。
可2012年10月,一个人的到来,把何传书彻底逼上了悬崖。
他叫唐建国,是何传书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当初养甲鱼时,他借给何传书90多万元钱,他这次是来要账的。可别说还钱,这时何传书连喂甲鱼的钱都没有了。
何传书:我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或者你给我一个月,他当时说不行,不行要卖我甲鱼。
唐建国:我说实在不行你就卖吧,因为我这边我也实在等着用钱,你老是这样做也没有效益,也看不到他有什么好的前景。当时都在气头上,他说你要钱没有,要么你就卖鱼。他给我逼急了,我就说让人来逮他的鱼。
何传书没钱还,只能让唐建国找鱼贩子把甲鱼按批发价拉走。然而,当唐建国带着鱼贩子过来抓甲鱼时,何传书突然大哭起来。
唐建国:当时说的是让我逮甲鱼,到最后工人来的时候他沉不住气了。他当时坐在那里哭起来了。
记者:你之前见过他哭吗?
唐建国:从来没见过。当时我感觉,我做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唐建国和何传书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没见过何传书哭。那一瞬间也于心不忍起来,他打发了鱼贩子,何传书也向唐建国解释自己的甲鱼有什么不同,他还拿来市场上的温室甲鱼和自己的甲鱼对比给唐建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