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家里变故,未婚夫接我回家。
谢景行大我七岁,对我客气疏离。
工作后准备搬出去住,他突然开口:「二十四了,也该结婚了吧。」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脑子还在发蒙,我们就这样结婚了。
同一屋檐下相处八年,谢景行对我的态度一向很客气,甚至是有些疏离。
我也有些怕他,在家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哥」。
本以为大人们定下的婚约就是一句玩笑话,再加上家里发生变故,家庭背景悬殊太大,我也没当一回事。
准备搬家的前一天晚上,谢景行突然敲开我的房门,眸色平静,声音清冷:「二十四岁,也该结婚了吧。」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
「星期三有空吗?一起去民政局。」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不用着急拒绝我,可以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
「有空。」
门被关上,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实在是太疯狂了。
不过仔细想想,谢景行作为结婚对象来说确实完美,英俊帅气,常年健身,情绪稳定。
只不过我以前从来没有把两个人的关系往这方面想,现在一时之间转换不过来角色。
领证得比较仓促,还没来得及告诉谢家人。
「刚找着工作,有些忙,怕应付不过来。」
「可以,不过结婚证要放在我这里。」
「谢谢。」
谢景行去取车子了,我站在原地等他,领证的时候工作人员送了一个袋子,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袋子打开,里面装了十盒计生用品、三盒叶酸。
脸噌的一下红了,我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
旁边有个垃圾桶,准备朝里面扔了。
带回去要是让叔叔阿姨看见了,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扔什么东西?这么浪费。」
谢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开了过来,下车打开车门,吓得我手颤了颤,东西掉了下来。
谢景行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喉结很轻地动了一下,声线沉沉:「这些东西先放在我公寓里,先上车吧。」
气氛有些尴尬。
我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坐进车里,看了眼后视镜,我的脸早就红得不成样子。
我默默做心理建设:已经是夫妻了,有些事情迟早要发生的,不要太矫情。
开车回到了谢家,他没有下车。
「你不下车吗?」
大学毕业,谢景行就毕业搬出了家,平常很少回家住。
「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下午过来。」
今天谢景行穿得很正式,为了搭配他的黑色西装,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上了白裙子,很像情侣装。
「嗯,那你先回去吧。」
昨天晚上有些太激动,我没休息好,睡了一下午才下楼。
谢景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坐在谢叔叔对面下象棋。
听到动静,他抬头。
四目相触,对上对方漆黑的眼睛,我莫名有些心虚,轻轻叫了一声「哥」。
谢景行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撇过目光,继续下象棋。
我进厨房倒了杯水准备上楼,谢阿姨突然叫住了我:「柚柚,快点过来吃水果。」
「这里有你最喜欢吃的榴梿。」
「这小子最讨厌的不就是榴梿味了吗?今天怎么突然买了这么多,这哪里吃得完啊?」
「你不是最喜欢吃榴梿吗?我特意买来孝敬你的。」
「胡说,连你妈最喜欢吃什么都记不住,家里就柚柚最喜欢吃榴梿。」
或许是太紧张了,榴梿送到嘴里时,我什么味都没尝出来,生怕被谢阿姨发现点什么。
「柚柚,最近谈男朋友了吗?」
长辈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关心一下我的个人问题。
「可以开始尝试交一下谈恋爱了,不要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和工作上,别像你哥似的,都三十好几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
「你快来看看这几个男生怎么样,这是上次我去参加宴会,物色的好几个帅气小伙子,长得帅,人品也好,什么类型都有。」
谢景行的视线淡淡瞥了过来。
我眼神躲闪,端起杯子战术性喝水。
谢阿姨笑眯眯道:「可惜你哥年纪太大,整体冷着一张脸,不会疼人,要是你们两个能在一起该多好。」
「咳,咳——」
手抖了抖,吓得我差点被水呛到。
谢阿姨连忙拍了拍我的背:「别被吓到了,阿姨只是随口说说,不会真的强迫你嫁给那个臭小子。」
「这几个里面,有你喜欢的吗?」谢阿姨拿起一堆照片塞到我手里。
谢景行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平和:「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说完目光却盯着我。
我迅速垂下眸子,假装挑选照片。
谢景行的厨艺很好,餐桌上的鲜虾鸡爪煲、玉米排骨汤、土豆烧牛腩、白灼秋葵,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按照一贯的位置,谢景行坐在我对面。
我平常吃饭的时候都很随意,今天倒是不自觉地矜持起来,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
光顾着吃米饭,忘记夹菜了。
喜欢喝的玉米排骨汤离得有些远,眼神瞟了好几次,犹豫再三还是没站起来盛汤。
谢阿姨:「柚柚,今天就吃这么少啊。」
「今天晚上不怎么饿。」
谢景行似乎一眼看穿我的心思,盛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
「这汤你一口没喝,多喝点,剩下来的第二天就不好喝了。」
背脊一顿。
叔叔阿姨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继续聊着别人家抱胖孙子的事情。
我长呼一口气,低声说了句「谢谢」。
晚上没吃饱,夜里饿得难受,睡不着觉。
起身,打开手机照明灯,我在冰箱里面找有没有吃的。
冰箱里只有晚上的剩菜和一些蔬菜、肉类,我准备折回房间。
背后突然多了一个人。
谢景行显然刚洗完澡,换上灰色的居家服,黑发垂在眼前,目光漆黑深邃。
我吓得心差点跳出来,拍了拍胸口平复好心跳:「哥。」
「晚上没有吃饱?」
「有点。」
他抿了抿唇:「你到房间里等着,我去煮点饺子。」
我回房间上了个厕所,看了一眼镜子,头发乱糟糟的,睡衣也有些皱巴巴的。
这件睡衣整整穿了三年研究生生涯,有些褪色,领口处也有些变形,之前一直没怎么注意,只是因为喜欢上面的卡通人物形象就一直留了下来。
谢阿姨时不时会在衣柜里添置一些新衣服,我翻了一下找了套新的换上。
又重新照了一下镜子,整个人干净舒服多了。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我走过去开门。
「哥。」
他轻轻「嗯」了一声,眸光在我身上停留仅仅一瞬间便迅速离开。
我伸手要去接过他手上的碗。
「有些烫,我来端。」
谢景行把碗端到桌上,筷子递到我手里:「我明天要去法国一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坐下,塞了一个饺子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没有。」
饺子还冒着热气,一口咬下去,感觉口腔内都快被烫掉一层皮,烫得我龇牙咧嘴。
但谢景行还在这儿,自尊心作祟,这饺子在嘴里不知道是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吐出来。」
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张纸。
我愣了愣,眼神有些迷茫。
「把饺子吐出来,没人跟你抢。」
我想要开口辩解,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将饺子吐了出来。
谢景行又顺手抽了一张纸,在我脸上胡乱擦了一下。
我的声音带着警惕:「你干什么?」
他嘴角带有一丝弧度:「嘴角有口水。」
脸迅速涨红,但好歹不是鼻涕流出来了。
谢景行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放柔:「顾柚,不用太过于紧张。」
我咽了咽口水,抬头望着他:「很明显吗?」
自己也感觉今天有些紧张兮兮的,生怕叔叔阿姨发现什么,在面对谢景行的时候,心里发生一丝微妙的变化,动作都有些做作了。
他点了点头。
「比如说呢?」
「平常你晚上能吃两碗饭,今晚只吃了半碗……」
「……」
脸上一阵滚烫:「我只是还需要再适应适应。」
他声音沉缓:「给你足够的时间。」
要关门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你刚刚换新睡衣了?」
我抿了抿唇:「刚刚睡衣不小心打湿了。」
「挺好看的。」
第二天下来吃早饭的时候,谢景行已经走了。
这趟差一出就是大半个月,再加上刚到公司上班太忙了,我几乎都快忘记自己的已婚身份。
下午下班后同事们一起聚餐,同事递了一杯烧酒,我喝完脸上通红。
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去挠脸和脖子,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今天早上出门比较着急,忘记带钥匙。
按响门铃,门开了。
高大的身影站在玄关处,衬衫领口的口子被解开两颗,面容俊冷。
我有些错愕,大脑停止了转动。
这个时间点开门的怎么是谢景行?
他不是在出差吗?就算是平常他也很少在家住。
「哥——」声音有些局促。
谢景行颔首:「喝酒了?」
我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喝了一杯。」
脖子实在是太痒了,等着人去抓。
他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语气有些冷:「酒精过敏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没怎么喝过酒,之前好奇尝了口啤酒,太难喝就吐了。
刚要伸手去挠,他一把攥住我的手,声音微沉:「脸都快挠花了。」
「先去洗把脸降降温,我去找点药。」
我照了眼镜子,发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锁骨周围一大片肌肤泛着红。
刚刚难受得有些烦躁,下手力道有些重,稍微破了点皮,好在不是在脸上。
他拿着药和水进来。
「先把这个吞了,止痒就涂这个药。」
我今天穿的是衬衫,为了方便抹药,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大片肌肤。
他眼眸变得幽深,礼貌地转过身去。
药涂上去后确实没之前那么痒了,我系上一颗扣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开口时,声音有些涩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回来的,给你发消息了。」
我皱了皱眉。
发消息了吗?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点进去,发现手机开了免打扰。
工作消息有些多,谢景行发的那条在比较下面,不容易注意到。
「太忙了,忘记看手机了。」
「还难受吗?」
「还行,不严重。」
沉默片刻,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声音带着点沙哑:「那你先休息,晚上有什么情况来找我,礼物在桌子上。」
我的语调不自觉地放软:「谢谢,你也早点休息。」
谢景行眸色微沉,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过敏也不算太厉害,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全好了。
昨天晚上太累了,礼物放在一旁忘记拆了。
拆开一看,是一件小礼服,也可以日常穿搭,但太过于夺目了。
还有项链、手表等一些首饰。
我挑了一个手表带上,表盘是淡蓝色的,很衬肤色。
门打开,对面的门锁也转响了。
谢景行穿着一身深棕色西装,浅蓝色衬衫领口露在外面,肩颈线条优越,看着就让人腿软。
声音淡淡:「好些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没什么事了。」
他垂眸往我手臂上扫了一眼,我下意识地把手往后藏。
谢景行没说话,又折回了房间。
……
早饭已经做好了,餐桌上我小口吃着馄饨。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谢景行下来坐在对面,也端了一碗馄饨。
谢叔叔和谢景行正讨论着公司里的事情,话题不知道突然变成:「你这表怎么看着和柚柚的有些像啊?以前从来没看见你戴过。」
心跳忽然变得有些快,我朝对面扫了一眼。
不是有些像,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谢景行神色淡淡,声音镇定:「戴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有些结巴地解释道:「我这表是同学帮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可能不小心跟哥的买撞了吧。」
谢叔叔没有多问些什么。
我怕再待下去,会被看出什么端倪。
我拎着包,语气匆匆忙忙:「叔叔阿姨,上班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柚子,让你哥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骑车就好了,来得及。」
毕业后,谢家送了我一辆车,我虽然拿了驾照但一直不敢开,也就闲置了,平常就骑电动车上班,很方便。
快下班的时候,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孟园突然发消息轰炸。
「柚子,十万火急。」
「家里安排了相亲,被靳教授知道了,他生气了,老男人真的好难哄啊。不能不去啊,要是不去我爸妈会把我腿打断的。」
后面跟着一个苦兮兮的表情包,看得我嘴角抽了抽。
靳教授是我们大学时候的代数教授,孟园挂科过一次,结果补考没过,只能重修,孟园一直跟他不对付。后来,毕业两年后,我看见两个人在一起了,还有些惊讶。两人正在谈地下恋爱,都谈了快两年了,家里人都不知道。但不告诉父母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前一段时间她背着靳教授偷偷去相亲,听说后果很严重,具体就不方便透露了。
「我结婚了」这几个字刚敲上去,又被我迅速删掉。
这个秘密还是就我和谢景行知道就好,这样心安。
「订的那家餐厅的口味是你喜欢的,味道很好。」
「地址。」
她发来的地址,也不算太远,反正就是过去吃个饭。
「就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我的宝贝~」
照常,我又给谢阿姨发了一个消息,告诉她晚上就不回家吃饭。
孟圆的相亲对象长得很帅,温和有礼,无论谈论什么话题,他都能知道一些并给出一些建议。
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我感受到下面一阵热流,我顿了一下,抿了一口水。
不是吧不是吧,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色短袖搭配一件小开衫,下面是浅蓝色的牛仔裤。
现在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
周越立马发现我的窘迫,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早晚温差大,披着免得着凉。」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开车过来的。」说完,我指了指旁边的小电驴。
周越勾了勾嘴角:「那我就先走了,再见,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