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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云桥赶圩

李慧星

前些日子,回了一趟步云桥,正好碰上赶圩。

汽车到了圩场边,就再也不能往前开了。老表说:今天这么多人,看来只有等到散圩,汽车才能过去了。听说是赶圩,一下撩起了我的兴趣,推开车门就往圩场里走去。一路上只见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挑箩蒎担的大声喊:借过!借过!不管你怎么喊,人群就是让不开。

门店把货物摆在门外,摊贩就把货物摆在路边,散户农家只有铺个编织袋放在路中间……。行人都就无法通过,更别说汽车了。

我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看,一边回想。儿时的步云桥圩场在我的记忆中回荡.

步云桥圩场是按农历计算的,每月的三、六、九为步云桥赶圩的日子,一个月九场。那时小,大人带着去,卖完东西后,大人们一高兴,或许还可以奖励一个棒棒糖。一个棒棒糖虽然只有两分钱,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那可是一种奢华的享受。一颗棒棒糖,至少要舔上一天,特别是有同村的小朋友在一起时,更是嗦上几口,故意发出几声嗦糖的“巨响”,马上就用纸包起来,引来小伙伴的嫉妒羡慕的目光时,自己心里那种显摆的自豪感就会在嗦糖的声音中得到极大的满足。

圩场是农产品集中交易的地方。过去农村家家都种植一些瓜果蔬菜等一类农产品,自家吃不完,就集中到集市圩场进行交易,拾遗补缺,以备家用。所以,每逢赶圩,各家各户就会把自家多余的产品集中到圩场进行交易。各家各户又到圩场采购自家需要的物品,各取所需。

农村称种地高手为”把式”,年纪大的称“老把式”。而我的祖父则是当地出了名的庄稼“老把式”。除了水田里的活干得漂亮外,地里的庄稼活绝对一流。单就种植凉薯一项,就十里八乡闻名。祖父种凉薯都是自己选育培养的良种,每当种凉薯的季节,就要把精心收藏的种子拿出来,在阳光下细心的挑选,发育不全的、瘪的、虫蛀的都要剔除,哪怕种子上有一个小霉点,也要舍弃。然后水选,不沉水,半悬浮也不用。播种挖穴时,别人只用锄头挖个小坑就播种,祖父却要象种树一样,要挖一个半米见方的洞,用农家肥填满后再播种。每穴只留一颗壮苗,凉薯开花时,祖父就会用布条缠住大拇指和食指,去除掉所有的花蕾。据说凉茹花有毒,不用布缠住手指,手指会溃烂。到了凉茹块茎膨大期,地面都胀开一条条的缝隙时。祖父就会从沤凼里挑来肥水,一担一担的灌进去。到了秋天,要盘开土才能挖出大凉茹,每一个都有十一、二斤。那可是凉薯中的巨无霸呀,这在之后的五、六十年的时间里,我可是再没有见过如此硕大的凉薯。凉薯挖回后,祖父把它藏在地窖里,待到春节前后才会每次挑四个到步云桥,专门卖给那些家里办酒席的。一般人家里自己吃是不会买的,买了也吃不完。我们也只有等到全家人都回来了,祖父才会从地窖拿出一个小一点的,剥去皮,再用刀切开,每人嚐一股。一口咬下,糖水四溅,那个甜呀,至今无法形容。

最让人难忘的是祖父种了一辈子的烟叶,自己一口也没有抽过。他种的烟叶要打顶抹芽,每一颗只留十二片烟叶,多一片也不行。加工烟叶那时不知道烤烟,只有生晒烟。地里的烟叶成熟发黄,叶面鼓起一个一个的烟油包,用手一摸,又粘又腻时,才一片一片割下来,用蔑搭子夹好,靠在当阳的走廊里,荫晒干。这种荫晒很有技术含量,既不能暴晒,也不能全荫干,似晒非晒,似荫非荫,这样晒出来的烟叶才好看,叶面呈现红黄色,在市场上很有卖相。老百姓称之为“旱烟”,抽起来劲大。每次赶圩就陪祖父扛上4~5斤上等烟叶和一两把烟地里捡回来的“落脚叶”去卖。而好的烟叶一到圩上就被熟人买走啦,而“落脚叶”却十场八场的无人问津。我常对祖父讲:“落脚叶”没人要,何必每场都挑来挑去的,丢掉算啦!而祖父总说:“打不死命在,卖不掉货在,百货中百客,总会有人需要的”。

圩场也是人际交流的地方。农村每逢圩场,人们不管有无买卖,大多都会去圩场转转,或许能买上自己心仪的物品,或许能碰上许久不见得朋友,或许能获取更多的外面的信息。

镇邮电局的门口每逢圩日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人们挤进了邮电局的小房子,在柜台前买邮票、贴信封,往邮筒的口里塞平信的,还有在柜台前办理寄挂号信的。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微信,打个电话也要到邮局去挂长途,一般人家里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是不会用长途电话的。

祖父每个月总有一天必定会去一趟邮局,从贴身的怀里摸出一张绿色的汇款通知单和印章,非常谦卑的递到营业员手里。营业员核对无误,“哐当,哐当”盖了几个戳印后,将五块钱或十块递到祖父手里。这是父亲每个月从工资寄回来的生活费。每当这时,祖父就会十分小心的把五块钱放进贴身的内衣袋里。“老太爷,儿子又寄钱回来啦”?熟人看到祖父小心翼翼的样子,就会与他打招呼。祖父就会“呃·······呃,不多,几块钱”!,但那种自豪感、满足感和优越感明显地是写在了祖父的脸上和挺胸抬头的脚步中。

另一个热闹的地方,就是供销社的门市部。那时买副食要粮票,买糖要糖票,买布要布票········。我们虽然什么也不会买,但总会去凑凑热闹,看看那些平时看不到的糖果和日用品,过过眼瘾。但比我们大点的孩子,他们去供销社门市部,却另有目的。

供销社有一个女售货员,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头发喜欢盘在脑后,扭成一个发髻,着一件白底兰花衬衣。每逢圩场,她的柜台前总是围满了一帮年轻人。她的一抬手,一投足,含娇带羞的一颦一笑,都会引起一群男孩子的躁动。有时候,男孩子们没事找事,会引来她柳眉倒竖,双颊飞霞的嗔怒“干什么?不买东西就走开!”这时男孩们会推搡着挑事者,一边推,一边起哄,有时把柜台都挤动了。这时,门市部主任就会拿一根量布的米尺,一边挥舞,一边吼叫:“把柜台都挤垮了,快走”!只有这时,男孩子们才会一哄而散。是呀,那个年代,没有偶像可崇拜,也没有明星可追逐,一个供销社的漂亮营业员就是男孩子们心中的偶像,追逐的明星,梦中的情人。

一天恰逢圩日,祖父主动要带我陪叔父去步云桥,我很纳闷:平时嫌我是个累赘,今天怎么主动叫我去陪?等我们赶到供销社大厅,里面早就坐了好多人。祖父一到,就有人介绍:这是老太爷,那是老太爷的小儿子某某。并指着我:“这个是老太爷的孙子”。随后介绍先到的几个妇女:这个婶娘,那个婶娘的,反正我一个也不认识。当介绍到一位年轻邓老师时,我的印象最深刻。着一件当年年轻女孩子的标配白底蓝点花衬衫,扎两条垂肩小辫,眉清目秀,落落大方,一看就是有文化、有涵养的女老师。介绍完后,祖父说:不早啦,一起去店里吃点什么吧。一行人来的圩上唯一的饺耳(馄饨)店,每人吃了一碗一毛钱的米豆腐。后来才明白,这次不是来赶圩,是陪叔父来相亲的。再后来,这个女老师成为了我的婶娘。今天回想起来,那个时代还真不可思议,男女相亲,双方的亲属在一起,几块钱的的开销就可定下来?如果是今天,那得多少彩礼多少聘金呀?

圩场是人性诚实展示的地方。每逢三六九,步云桥的圩场最热闹的还是卖鸡鸭鱼肉的地方。那地方的东西都是比较贵的,去的人也多,祖父每次赶圩,都要到这里走走、看看、问问。了解一下行情,与熟人打个招呼,却很少购买鸡鸭鱼肉。

那时的猪肉0、77元一斤,鸡只有一块多钱一斤,鸭比肉便宜。这在步云桥圩场上则是价格很高的产品了。人们的诚信度非常高,没有掺杂使假、以次从好的事情发生。那个年代,步云桥圩场里会有一批专门从事复称的人,如果你感觉买的鸡鸭鱼肉分量不够,你可以找他们复称一下,每次收费两分钱。如果谁家的鸡鸭鱼肉有短斤少两的,人们都会指责他昧着良心,赚钱不走正道,事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会指着他,议论他,他的摊子前就会少有人去问津。哪怕你卖的鸡鸭,嗉囊里填满了谷物红薯之类,买者用手一摸,立马就会放下走人,只有到了快散圩时,鸡鸭嗉囊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才能卖出去。

在我的记忆中,唯有一様物品,明知卖者做了假,买者还得要买的,就是大块的松树劈成的柴,我们叫大柴。那个时候,我们老家清泉村是有名的熬糖、做豆腐的专业村。由于没有煤炭,熬糖一定要用冲里人用枞树劈成的大块木柴才能做到。所以步云桥赶圩,清泉人都会去买冲里人的大柴。而冲里人一般会把刚砍下来湿柴用烟熏一下,大柴的表面金黄色,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放了好久的干柴,但内行人士拿起两块柴一敲,发出“嘭,嘭”的沉闷的声音时,就知道这是才劈开的湿柴。购买者就会讨价还价,“你的柴太湿,烧都烧不燃。”冲里人就会狡辩,“我的柴都放嘎半年啦。便宜点卖你,大柴湿点有熬力。”接下来,就是一场“马拉松”式的讨价还价。但最终还是买卖双方达成共识买下来。因为你熬糖需要,又没有其他燃料取代,这就是今天人们所讲的卖方市场决定的。

有一年初夏的一个清早,祖父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肩上㭛一笼小公鸡,要去步云桥阉掉。由于来得太早,阉匠师傅还没到,我们只好用鸡笼子排队。大约7点左右,阉匠师傅夹着一个小布包来了:“某某伯娘,在你门口借条蛤蟆凳坐下?”“哦!是某某师傅啊,冇紧冇紧。”一边说着,女主人就递上一条小凳,端来一盆水。只见师傅打开小布包,摆上一把小刀,一个竹篾做的带勾小弓和一个季着棕丝的铁钩。只见阉匠师傅从笼子里抓出一只小公鸡,把两个鸡翅膀前后一别,用一只脚轻轻踩住小鸡双脚,只两个动作就把小鸡固定在地上了。接着在小鸡的一肋拔掉几根鸡毛,沾点凉水一摸,迅急用刀划开1.5厘米的口子,用带勾的竹弓一弓,再用系着棕丝的铁钩往鸡腹里一套,慢慢地来回套拉着筋膜,不一会儿,师傅用手在鸡腹一按,一粒“公鸡蛋”就从开口中跳出来,师傅顺手捡起扔水盆里。只有两颗“公鸡蛋”都完整取出来,才算阉割完毕,否则就是去势不干净。到散圩时,主人家门前就会有满满的一盆“公鸡蛋”。如果哪个喜欢吃,就装一碗走,主人还会笑着说:喜欢,就多装点。如果是在今天来看,这一盆“公鸡蛋”得卖多少钱呀?

记忆中印象很深,感悟很大的是一次祖父在圩场上买小火焙鱼。选好卖家称完用纸包好后说:老太爷,多了三分钱。而此时祖父身上也有没有三分零钱,但又不想拿一角钱去找零。卖家说:我们是熟人,你下次给我吧!祖父一边拆开包装纸袋,一边用手拿出一撮火焙鱼放到卖家的篮子里,一边自言自语的说:下次怕忘记,下次怕忘记!事后,祖父对我说:一个人,千万不要沾别人的便宜,沾别人的便宜,人家会看不起你,做人要有点骨气!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这么一句话,让我受益了一辈子!

在我人生的记忆中,还有一次震撼灵魂感触。那是在60年代中期,暑假里的一个赶圩日。那天,祖父提着一篮毛桃子去卖,毛桃子又小又不好看,吃起来又酸又涩,临近散圩也少有人问津。偶尔有人问一下价就走啦,一直无人买。我想,今天这桃子肯定是卖不出去了。祖父讲:等会散圩时,会有人买的,百货中百客。果不其然,散圩时一毛钱一斤的毛桃很快就卖完了。一清点,卖了两块多钱。刚准备起身回家,就听到说:有人要跳桥。祖父拉着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在地上打滚:咯何呷呔呀!我嗯活了!原来小偷把她给小孩买药的20块钱扒走啦。大家一面谴责小偷的无良和可恶,一边安抚要寻死觅活的中年妇女。但中年妇女止不住悲伤的心情,一直在地上翻滚,众人怎么也拉不住,多次冲到桥边要跳下去。这时有人拿来一个小盆,对大家说:咯甲女客太造孽,大家凑点钱吧!众人就你一毛,我两角的就往那个盆里丢。这时祖父也从内衣里掏出卖桃子的一把票子,有一分、两分、五分、一角的,数了又数,大约一块五毛多钱放到小盆里。回家的路上,我问祖父,今天怎么給她那么多钱?祖父讲:这个人很可怜,她来赶圩帮细俫叽买药,如果凑不齐二十多块钱,她真的会去死,穷人家二十块钱就是一条命呀,能帮人家一下就帮人家一下。哎,那个年代,一个家庭积攒二十块钱多不容易呀!这件事对我触动最大,是一辈子印象最深的一次记忆,也是我参加工作后几十年来同情弱者、困难者、残疾者的初心所在。

围着圩场走了一圈,快到步云桥头时,突然想到好多年没有吃到步云桥的豆腐了。我快步走到豆腐摊前:“油豆腐多少钱一斤?”卖家看了我一眼,感觉我不像本地人,回答:“13块”。我明明知道对方在欺生喊高价,但还是很不情愿说“那···你帮我称两斤吧”。称好后,我用手一捏,豆腐冒出了水泡。“你的豆腐参了好多水,不要了”。“那不行,你把我的豆腐捏坏了,我卖给谁?”,话还没说完,就来抓我的衣领,“反正你今天非买走不可”。好在这时司机赶到了我身边,一边扯开对方的手,一边掏出26元钱。把称好的豆腐买下,才让对方的火气消了点,但嘴里还是骂骂咧咧,手还在挽袖箍拳的。

我回过头向步云桥头望去,看到今日的圩场上除了人多、商品多以外,似乎还多了点什么?又似乎感觉上少了点什么?嗯,人们多了点戾气,多了点狡黠。少了点古朴,少了点诚实!少了点我梦中的步云桥!

《魅力祁东》编委会

执行主编:邱高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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