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桂珍治疗慢性咽炎经验介绍
王琪张川林严桂珍
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人民医院
摘要:严桂珍系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人民医院主任中医师,教授,福建省第二届名老中医,从医近五十载,临证经验丰富,擅长治疗各类肺系疾病,对于慢性咽炎有独到见解。其认为该病属中医慢喉痹、梅核气范畴,病因主要为外感六淫、饮食不当、禀赋不足以及七情所致,病理因素为痰、热、瘀、虚,病性总属本虚标实,以气滞、痰热、血瘀为标,肺、脾、肾三脏亏虚为本,治宜审因论治、标本同治。现将严老治疗慢性咽炎的经验简介如下。
关键词:严桂珍;慢性咽炎;名医经验;
分类号:R249;R276.1
严桂珍系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人民医院主任中医师,教授,福建省第二届名老中医,从医近五十载,临证经验丰富,擅长治疗各类肺系疾病,对于慢性咽炎有独到见解。其认为该病属中医慢喉痹、梅核气范畴,病因主要为外感六淫、饮食不当、禀赋不足以及七情所致,病理因素为痰、热、瘀、虚,病性总属本虚标实,以气滞、痰热、血瘀为标,肺、脾、肾三脏亏虚为本,治宜审因论治、标本同治。现将严老治疗慢性咽炎的经验简介如下。
1.病因病机
1.1 外邪侵袭,正气不足:
该病发生乃外邪引动本虚,两者相合而成。患者感邪前提必存正气亏虚,而反复外感风寒或风热之邪,又会加重正气亏虚。是故外邪袭表,内侵于脏,因之娇脏,肺先受之,失于宣降,水道不通,促痰生成;加之五行相生,子盗母气,中焦脾损,水谷失运,痰浊乃成;上之于喉,阻滞气机,痰气交阻,复感外邪,风痰气阻,搏结于喉,发为“喉痹”。
1.2 饮食所伤,痰热雍喉:
严老认为,患者平素嗜食辛辣刺激食物,或者暴饮暴食,伤及脾胃,母病及子,则肺脾两伤,水液代谢失常,水湿不化,郁而生热,炼液为痰,痰热犯喉,促其再生,长此以往,咽喉不利,此病乃成。
1.3 土虚木乘,肝旺脾虚:
脾属土,肝属木,患者素体脾胃亏虚,土虚木乘,肝气犯脾,伤及中焦。中焦受损,则胃失于和降,气机上逆,犯于咽喉;或平时性格焦虑、急躁易怒,肝疏泄太过,木旺乘土,肝旺乘脾,脾虚失运,水湿不化,变化为痰,阻滞气机,气滞痰阻,结于咽喉,发为梅核气。
1.4 肾阴不足,虚火上炎:
严老认为慢性咽炎也可因肾虚导致,因肾经“循喉咙,夹舌本”,与咽喉关系密切。肾阴亏虚,阴不制阳,相火妄动,循经上炎,炼液为痰,阻滞咽喉,亦成“喉痹”。
2.治则治法
2.1 疏风散邪,理气化痰,佐以扶正:
严老认为“痰气互结于咽喉”贯穿于慢性咽炎病程全程,此痰不仅包括前文所诉气机郁滞所致的无形之痰,也包括因外感、热毒致“炎”产生的有形之痰,即咽部充血、淋巴滤泡增生等。以理气化痰为总治则,采用半夏厚朴汤化裁治疗多种慢性咽炎。
临床上患者多因外感致病,当以主要症状辨证而治。患者外感症状明显时,先治疗外感,驱邪为主,辅以理气化痰。风热型则予半夏厚朴汤去生姜,加用野菊花、金银花、连翘、紫花地丁等清热解毒药以疏散其表邪。风寒型则重用紫苏叶、荆芥、生姜等祛风散寒。严老强调,紫苏叶、紫苏子、紫苏梗,一木三药,长处却各不相同,紫苏叶长于祛风散寒,外感风寒多用于此;紫苏子长于降气平喘,多用于哮喘病;紫苏梗长于理气宽中,上文肝郁所致“梅核气”可用此药。若患者咽部不适长期发作,此时尚无外感症状,治以理气化痰,重用半夏、陈皮、厚朴等健脾化痰之品;同时不忘固护正气,加黄芪、党参以补益肺脾之气,标本兼治。兼有咽痒者可加白蒺藜、防风等祛风止痒药;兼咽堵者可加射干、山豆根、桔梗等清利咽喉;肺气上逆而咳者可用苦杏仁、紫苏子、地龙降气止咳平喘。咽部晦黯充血或淋巴滤泡增生者表明喉痹日久,势必痰瘀互结,故可在理气化痰的基础上加以山慈菇、皂角刺、桃仁、路路通等活血化瘀之品,改善咽喉瘀滞充血肿大之征。
2.2清热化痰,凉血利咽:
饮食损伤中焦所致喉痹者当去半夏厚朴汤中生姜、紫苏这类偏温之品,主用黄芩、黄连等清泄中焦药,加白术、黄芪扶正。严老言此证乃饮食损伤脏腑,必存脾胃亏虚。脾为“后天之本”,一昧清中焦之热恐加重其虚损,如此则正气难复、疾病难愈,故加白术、黄芪等补益脾胃之品以固护正气。再者,因黄芩除归于脾、胆、大肠、小肠经外,还归于肺经,故用此药乃双管齐下,既清中焦治其源,又清肺热治其症( 现代药理研究显示黄芩可调节炎症反应,抑制炎症细胞因子的产生、减少其释放,从而减轻炎症反应[1]) 。若热毒偏重,咽喉疼痛者加蒲公英、野菊花、白花蛇舌草以清热解毒、凉血利咽。胃气上逆致反酸、烧心者选左金丸、煅瓦楞子等制酸和胃;咽部阴液亏虚致咽干、咽痒者加玄参、麦冬等清热滋阴之品;咳嗽咳痰与大便难下并见者可用蜜紫菀、瓜蒌化痰通便;痰热显著,咯吐黏稠黄痰者加桔梗、鱼腥草、蒲公英等清热化痰。严老治疗肺系疾病喜用桔梗,其能宣肺,还可清利咽喉,有痰之咳嗽者用之疗效显著。
2.3疏肝解郁,健脾和胃:
严老认为七情导致该病当肝脾同治。“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故严老重用黄芪、党参、白术等以补气健脾,即玉屏风散。治肝则包括清肝泻火和疏肝解郁两种。肝火偏旺导致性情急躁,健脾药则小剂量使用防温燥益火,主治以清泻肝火,用黄芩、黄连、夏枯草等;肝阳偏亢,夜间烦躁不得眠者加栀子、炒酸枣仁、淡竹叶清心安神,余随症加减。压力繁重,肝气郁滞所致“梅核气”,患者多忧思难寐者,可选柴胡疏肝散为主方,加合欢皮、百合解郁安神;咽中痰阻,不易咳出,可半夏厚朴汤加陈皮、半夏、厚朴等理气化痰。
2.4滋肾养阴,清泄相火:
严老云此证痰乃虚火灼阴而成,故半夏厚朴汤去厚朴、紫苏叶、生姜辛温药,防耗气伤阴之弊,应用生地黄、玄参等凉血滋阴之品以及女贞子、墨旱莲等滋补肝肾、清泄相火药。患者舌红苔少、苔剥者乃此证病程日久,阴伤耗气,辨为气阴两虚,可加黄精、黄芪等益气养阴。腰膝酸软者用熟地黄、牛膝、桑寄生等补骨填精。
3.验案举隅
钟某,男,32岁,2021年9月6日初诊。
反复咽部异物感2年余。2年前患者无明显诱因出现咽部异物感,吞之不下、吐之不出,伴咽痒、咽干,时咳嗽、咳痰,痰白量少难以咳出,无畏寒、发热,无恶心、呕吐等不适。2年来,上诉症状反复,未予重视及正规治疗。刻症:咽部异物感,咽干、咽痒,伴多汗,时乏力,偶心悸,纳寐可,二便调。舌质红、苔微黄、舌中少苔,脉滑。查体:神清,咽淡红,双侧扁桃体无肿大,咽后壁淋巴滤泡增生。双肺呼吸音清,未闻及明显干湿性啰音。患者既往无特殊病史。西医诊断:慢性咽炎;中医诊断:梅核气,痰气交阻、气阴两虚证。治以理气化痰、益气养阴。药用:黄芪20 g,姜半夏、厚朴、紫苏梗、桔梗、白术、制远志、玄参、浮小麦各9 g,茯苓、夏枯草各15 g,黄连、甘草各3 g。共7剂,水煎服,每日早晚饭后分服。
9月13日二诊:患者诉咽痒、咳嗽、多汗减轻,咽部异物感、乏力无明显改善。舌红、苔薄黄、舌中少苔,脉滑。查体:咽部淋巴滤泡增生未见明显减少。二诊方黄芪加量至24 g,去夏枯草、黄连、浮小麦,加野菊花9 g,百合12 g,皂角刺5 g。10剂。
9月23日三诊:咽部异物感减轻。舌红:苔微黄,脉滑。查体淋巴滤泡增生消退约20%。舌红、苔少、薄黄,脉滑。三诊方去百合,加天花粉15 g,山慈菇9 g。10剂。
9月30日四诊:淋巴滤泡增生消退约30%。三诊方易野菊花为紫花地丁20 g,加琥珀3 g。14剂。
10月18日五诊:基本无咽痒、咽干等不适,遗留咽部异物感;查体咽后壁淋巴滤泡消退约70%。患者既往症状明显改善,现病情稳定,嘱其定期随诊,避风寒、畅情志、调饮食。
按:患者咽部不适多年,盖因压力繁重致肝郁气滞,乘脾致脾虚难运、痰湿乃生,痰气交阻于喉。气为阳,日久化热,扰心则心悸,灼阴则咽干。疾病缠绵,日久成瘀,甚则正气亏虚,见乏力、多汗。故初诊时,严老重用黄芪以扶正益气,兼以清热养阴,曰“正气来复,病安从来。”二诊时,患者热象减轻,遂增加黄芪用量,而无益火之弊。二诊、三诊正气渐复,此时化瘀无损伤正气之虑,遂续增皂角刺、山慈菇化瘀散结。四诊改野菊花为紫花地丁以防“清热药之耐药性”,加琥珀既可安神又兼散瘀之效。
4.体会
慢性咽炎主要责之于“痰”,应从外邪、饮食、七情、本虚等多方面考虑“痰因”,病情后期可多因夹杂,不可一概而论。严老认为该病病位主要在喉,与肺、脾、肾三脏相关;病性乃本虚标实、虚实夹杂;其核心病机为痰气交阻,故不可忘理气化痰。该病病势缠绵,经久不愈,必存正气亏虚,故用药不可过于损伤中焦脾胃之气,应适当加以扶正药。四诊合参,辨证论治,随症加减,疗效显著。此外严老看病,看重医人,起居不慎、三餐不改、情志不畅,药石无医,是故必告知患者从源头避免患病,功效乃倍。
参考文献
[1] 黄玉普,吴大章,王森.黄芩的药理作用及其药对研究进展[J] .中国药业,2022,31(15):129-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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