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胡子两口子和他们的小孙子
王胡子是我老家邻村的村民，年纪五十出头，个头一米七左右，人长得高高瘦瘦，样子显得很精明。我认识他很偶然，是在今年夏天的一天上午，我到他所在村的一个中学时的同学家里去，因这个同学不在家。见他家门前公路边的一户人家门前坐了几个人，其中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便下车打探同学的去向，和他们攀谈起来，毕竟是邻村，很快就熟识了。这时我得知这个中年男人的大名叫王云法，小名王猫儿。俩人一加微信，还知道他的微信名叫做王胡子。自此以后我就直接叫他王胡子了。
王胡子很健谈，当他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后，就邀我到他家里去玩，说是可以写写关于他的文章。他家里有自己煮的拐子酒，养的土鸡，可以一边喝着拐子酒吃着土鸡肉一边聊着他的故事，口气显得很诚恳。
“可以。”我当即就答应了，但接着解释，“但今天天不行，因为和几个同学约好了。等秋天凉快些了，再到你家里去吃你家的土鸡，喝你家的拐子酒，听你讲自己的故事吧。”王胡子听了同意了。
一晃夏天就过去了，秋天又到了好久。一天，我正在家里在电脑上忙，忽然接到王胡子的一个微信，他在微信上说，“杨叔，秋天已到了，是不是到我家里来看看呢？我见王胡子再次诚恳相邀，当即就在微信里答应了他，”等个三五天吧，一定就到你家里来看看呢。“
隔了俩三天，我随老弟次洪去四十八寨有事。转身回家的时候，我便特意独自一人驾车到王胡子的家里去做客。
王胡子的家就在我上次遇到他的那户人家对面的山坡上，是一栋两层的楼房，屋场地基外面的墙是用石头砌起来的，足有丈多高。可见当初他建这栋房子的时候的艰难。王胡子说他建这栋房子和搞屋场时，先后花了三十多万。
王胡子对我的到来很热情，当即就吩咐他的老婆去做饭，他自己则去他家房子旁喂鸡的林地里抓了一只公鸡过来要杀，我劝阻说，随便做些你什么吃吃就行了，还杀什么鸡呢？但王胡子说没有什么菜，杀只鸡等会儿好喝酒。还说自己一年养了几十只土鸡，也没出售，就是用来招待到家里来的客人吃的。我见他这么说，酒不好再说什么了，听凭他把公鸡杀了，然后交给他的老婆去做中饭菜。
做中饭自然需要一定的时间，趁着这个机会，王胡子陪我在他的屋场周围转了一圈，介绍他家里的情况。其中主要是介绍他家里的生产经营情况。他说他家现在种的有上十亩水果，都在自家房子的周围的土地上，主要是柑橘，李子，黄桃等等。我听着他的介绍，眼睛看着他的果园里种的柑橘李子黄桃，还有核桃，枇杷拐子等等。而一树树的李子此刻正在成熟，表面是紫色的，上面有一层白色的霜一样的东西。很是好看，摘一颗随便擦擦，塞进嘴里尝尝，味道酸甜，非常可口。
“别人家种水果，都是专种一门，这样既能产生规模效益，又方便管理。但你家的果园里为什么要搞上这么多的品种呢？”我当即问他。
“是这样的，“他解释说，”现在大家大多种的是柑橘，但物以稀为贵，柑橘种多了，就卖不到好价钱了，而我种的其它品种，量虽然不是很大，但却好销得很。而且，水果生产受天气的影响很大，有时候得这种，有时候得那一种，如果全部种上某一个品种，要是这年的年成不好，收入可能就要大受影响了。你比如今年的雨水多，我家种的黄桃就几乎全部失收，要是果园里全部种的是黄桃，那今年我就惨了呢。再比如，前年冬天冰冻得很厉害，大部分柑橘树都冻死了，那些全部栽种柑橘的人家，第二年柑橘几乎没有收入，而我家果园里的柑橘虽然也受了损失，但其它品种的水果却丰收了，还卖了个好价钱，弥补了我柑橘的损失。这就是我家的果园要栽种多个品种的原因呢。堤内损失堤外补，这也算是一种多种经营吧。”
王胡子家果园里还没有成熟的李子
“你说很有道理。”听了王胡子的解释，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的做法精明。
“那你的水果是怎么销售的呢？”我想王胡子又提了一个问题。
”这个很简单。“柑橘到时候自然有人到这里来收购；而其它的品种，比如黄桃，李子等，我的朋友多，我在朋友圈里发发信息，很多人知道了都到我这里来买，或者给他们邮寄，近处的就开车给他们送去，这样所产的水果很快就会销售一空。”王胡子说的很自信，“有东西不怕卖不出去呢。”
听了王胡子的说法，我对他在销售上的担心便不禁全部烟消云散。
在王胡子的果园里转了一圈后，我们就回到他的家门前。我看到他的小楼右边，搭建得有一间很大的偏房，便问，“你这间偏房是做什么用的呢？”
王胡子笑笑，就陪同我走进了他家的这间偏房。
王胡子家煮的拐子酒
”这是我酿酒的地方。“王胡子介绍说，”这个是锅炉，这个是发酵的桶，这是粉碎机。
“粉粹机是干什么用的呢？”我问。
“比如我煮的的拐子酒，就得把拐子粉粹。没有粉粹机是不行的。”王胡子回答。
”你既然懂得煮酒的技术，为什么不专门煮酒买呢？“我看了王胡子煮酒的全套设备，我又向他提出了这么一个和前面提的问题相似的问题。
”主要是没有赚到什么钱。“王胡子回答，”刚开始煮酒的时候，可能煮得不太好，所以没有赚不到多少钱，煮了一阵子后就没煮了。后来心有不甘，经过一阵摸索后，技术提高了很多，但因为有其它的很多事情要做，让我不能专心直至去煮酒。说到底，还是一大家人靠煮酒是解决不了生计问题的呢。“
听了王胡子的回答，我不再问他煮酒的问题。
”这是放鞭炮声音的机子。“谈完了煮酒的问题，王胡子又指着一套设备告诉我说。
你买这么个机子干嘛?”我不解地问。
“现在红白喜事上面不是不准放鞭炮了吗？但大家都觉得搞红白喜事不放鞭炮不热闹。”见到这个情况，我就灵机一动，买一个放鞭炮声音的机子回来，在大家办红白喜事的时候，专门去给大家放放鞭炮的声音，这样既安全环保，又能解决大家不放鞭炮不热闹的心病，自己还能赚钱，因此很受领导和村民的欢迎呢。“
‘那你给办红白喜事的人家放一次鞭炮声收多少钱呢？“我不禁很感兴趣地问。
”放一次鞭炮声连人带机子收五百块钱。“王胡子回答。
”那你一年下来，光做这件事的收入都不少呢？“我说。
“几千块钱吧。”玩胡子回答得很轻松。
”你还真是一个肯动脑筋的人呢。“我不禁夸赞他。
没办法，要生存呢。”王胡子谦虚地回答。
“看来，你经营的思路，在整体上搞的就像你经营果园一样的，还是一个多种经营呢。”“从王云法的偏房里出来，我们俩站在塔子里，边抽烟边继续聊。
”确实如此。“王胡子笑笑说，”作为农民要生存养家很难，田土就是那么多，要是收成不好一家人就要受穷饿肚子，这么多年来，我先后做过很多事情，种过田，养过猪，乃至养过野猪。不拘一格，什么赚钱我就做什么，眼见情况不好就及时转向搞别的。这是被现实逼出来的。现在还是这么做的。当然我现在基本上还是稳定在几件事情上了，就是种果园，酿酒等几件事。“
“那你两口子一年能够赚多少钱呢？”我再问。
“不多。”王胡子想了想回答，”平均一个月就赚个万把块钱吧。“
”不错，你们两口子呆在家里带着孙子，照顾老人，每个月平均还能够赚个万把块钱，已经非常不错了。“我肯定地说，”这在你们村里，应该还是数一数二了吧？“
”数一数二不敢说。”王胡子笑笑。“要说我们两口子在家里一个月能够赚万把块钱已经很不错了。但问题是，我的儿媳两口子却不愿像我们一样在家里搞，而要到外面去打工。开始搞保险赚了点钱，后来就不赚钱了，又去搞快递，但赚不到什么钱，还需要我们两老口拿钱去支持他们呢。他们要是听我的话，在家里搞，按照而我的安排，把钱投进去，一块钱我准能把它变成两块钱呢。发点小财有什么难呢？”王胡子自信但又有点遗憾地说。
王胡子的老婆很快就把中餐做熟了，他陪我去吃中饭。请我喝他的拐子酒，但我因为要开车，不敢喝，但还是要他倒了一点尝了尝，觉得度数高，味道纯正，余味中没有农家谷酒的那种怪味道。
王胡子家果园的李子，现在已经成熟了
吃完了中饭，又闲聊了一气后，我就起身告辞离开了王胡子的家。但走在路上，我却一直在思索着王胡子和他的致富经，王胡子是个精明的农民，在面对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的情况下，他的致富经应该是对的。现在中国的农业，几乎都是小农经济，家庭经济，惟其如此，可能才更灵活，更具有生命力。但小农经济是中国农业的发展方向吗？一想到这里，我又对其经营方式充满了无限的担心。因为他们两口子致富的诀窍是勤劳加灵活经营，但要规模化却很难。况且现在他们两口子的年纪已经是五十多岁了，儿媳两口子却宁愿待在城市里赚不到钱也不愿意回到家里来做他们两做的事情，等到将来他们两口子老了，谁来能接替他们呢？就是儿媳两口子最后愿意回到自己的家里来，但他们能够接受他们父母的经营理念，在土地上像他们的父母一样经营从而赚钱吗？我想，这对年轻的一代可能是困难的。要是这样，那将来的中国农村农业怎么办呢？这不得不让人担忧呢。
2020年8月3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