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简称克州，中国版图最西端。这里地跨天山、昆仑山和帕米尔高原，90%以上为山区，被誉为“万山之州”。牦牛、苍鹰，在这片平均海拔3000多米的生命禁区里，顽强地抗争着。
在多数人拼尽全力想走出这片大山之时，带着“想和老百姓一起过上好日子”的愿望，四川姑娘李文娟完成了美丽的“逆行”。农区、牧区、机关、基层……自2015年到新疆工作以来，她先后在6个岗位上锻炼，逐渐成长为阿克陶县布伦口乡党委书记。
宣讲讲来了达达和阿娜
在“冰川之父”慕士塔格峰山脚下的布伦口乡政府里，我们见到了李文娟。身着帅气的迷彩服，乌黑的秀发束成粗粗的马尾，白净的脸庞上有几处晒伤。这个1989年出生的女孩看起来瘦瘦小小，一开口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我叫李文娟，我的维吾尔语名字是阿依布拉克，意思是像月亮和清泉一样纯洁善良的人，是我的维吾尔族爸爸给我取的。”
一场红旗下的宣讲是这对不同民族父女缘分的起点。2016年冬天的一个星期一，李文娟像往常一样到她的包户村——加马铁热克乡巴格拉村进行宣讲。“那天宣讲的主题是劳务输出，我就拿自己从四川到新疆工作的经历做例子，鼓励村民们外出打工。”李文娟回忆说。
“当我讲到父母已经不在人世，没忍住哭了起来。”李文娟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真的，当着全村人的面失声痛哭了。”
李文娟出生在四川资中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家里一个姐姐，一个弟弟。2008年，李文娟读高中时，母亲就离开了。2015年，李文娟刚到新疆工作一个月，她的父亲也因病去世。家人考虑到她工作原因，没有立刻告诉她。李文娟因此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这也是她心中一直深藏的痛。
村民麦麦提明·阿西木看着这个痛哭的汉族姑娘，不禁想到自己，他的双亲也离去得特别早，他太懂李文娟的切肤之痛。宣讲结束后，他找到村领导，说自己想认这个汉族姑娘做女儿。“她没有父母了，在新疆又没有亲人。我给她当‘达达’，以后我会照顾她。”得知这个消息，李文娟开心极了，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了麦麦提明家认亲。“我在新疆收获了太多的爱。我的达达和阿娜对我太好了，惦记着我的吃穿，怕我太忙顾不上吃饭，经常带着好吃的来看我。”
“没来新疆之前，我只知道这里有达坂城的姑娘、吐鲁番的葡萄，别的一无所知。”回忆起初到新疆时的场景，李文娟笑了，“我这个人就是不服输，虽然知道会有不少困难，但是我觉得自己能克服，所以就来了。”
“我很感激爱人何云波，当时他还是男朋友。我和他说了我想到新疆工作的想法，他只说了一句‘你在哪，我在哪’，我俩就一起来了。他现在在距离我140公里的乡镇工作。”李文娟说去年回老家办婚礼的时候，亲友们还问什么时候回成都发展，“我说不回去了，我们就在这里做新时期的‘疆一代’。”
娃娃书记的致富经
因为优异的工作成绩，今年2月,李文娟被组织安排到布伦口乡工作，28岁的她成了这个边境贫困乡的“一把手”。“刚到的时候，乡里的干部们目瞪口呆，说怎么来了个娃娃书记，有点担心我干不好，我心里就下定决心，说一定要做好。”
到乡里的第一个月，在天气恶劣的寒冬中，李文娟把乡里的5个行政村走了两三遍，6次走到边境一线。2月底的一次全乡工作大会上，李文娟分享了自己的工作规划，并当着所有干部的面说：“我们布伦口乡的全体干部要有‘骨头比石头硬、勇气比氧气多、斗志比海拔高、素质比钢铁强’的精神。我既然来了，就做好了充分准备。在场每位同志能做的我都能做，而且我还会加倍做得更好，给你们做榜样。”说到这，爱笑的李文娟眼睛又弯了起来，“我把他们给镇住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大家的工作积极性被调动起来。”
布伦口乡地处喀什市到阿克陶县到塔什库尔干县旅游线路的必经之路，辖区内包括慕士塔格峰、喀拉库勒湖、白沙山等多个景点，还蕴藏着柯尔克孜民俗文化、戍边文化等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由于缺乏规划和经营，这里的旅游一直没发展起来，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商铺。
“要把资源盘活，以一村一品的模式打造布伦口旅游名片，让游客们在这里留得下、能消费。”说干就干，李文娟和乡党政班子主要成员多次到辖区5个村开群众大会，征求村民们对发展旅游的建议。“在这里长期生活的人最了解情况，也最有发言权，每一位村民的意见，我们都认真听取。”
经过多次研讨，乡里给5个村分别制定了发展方向。“托卡依村打造杏花田园风情，恰克拉克村依托山湖风光，布伦口村是电影《冰山下的来客》取景地，可以发展民俗文化，苏巴什村离登山大本营近就主打登山户外，盖孜村地理位置好，可以发展旅游大商城。”李文娟掰着指头介绍说，乡里还拿出抵边房改建成了民俗民居房，为客人们提供“吃喝玩乐住”一条龙的服务。
“今年七八月的旅游旺季，乡里每天的游客量都在2000人左右，收益1万多元。”说到这，笑容又在李文娟的脸上绽放，“我们正在打造文化人才队伍，开展导游、民族手工艺刺绣、民族食品厨师等培训，把我们的村民都培养成旅游人才，让他们都能通过旅游业增收致富。”
让党旗在边境线上高高飘扬
“克州是万山之祖、百川之源，每每站在这里眺望着巍峨的雪山，家国情怀就油然而生。”李文娟告诉记者，“雄浑的帕米尔高原孕育了体格强健、意志坚定的柯尔克孜族，他们世代在这里放牧、守边，是祖国西大门最忠实的守护者。”
“现在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好了，护边员的工资从过去的几百元涨到了2600元，牧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大大的改善。”为了更好发挥护边员的作用，李文娟提出打造“红旗党支部在边境”“红旗党支部在高原”的模式，定期在边境一线为党员开展流动党课，把党的声音传递到毡房里、住勤房里。
“一次我去给护边员讲课，一个老乡拉着我的手说，我们的好日子来源于党的好政策，我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会守护好祖国的边境。请祖国放心、请人民放心。”李文娟说，每次听到这样质朴的话语，自己总会陷入深深的感动，觉得还应该做更多。
“我常常觉得本领恐慌，必须时刻给自己充电。”为了吃透各级精神和政策，李文娟把相关文件都装在随身带的文件包里，一有空就翻出来看。
“白天不是在跑项目，就是在下村，只能在赶路的时候抽时间看了。”“因为文件塞得太满，这种包我用坏了好几个，你看这个提手又要断掉了。”李文娟笑笑。
李文娟和何云波工作的乡镇相距140公里，因为工作太忙，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电话每天都打，但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说工作。”“我们会说自己乡里的做法，指出对方哪里做得不到位。”李文娟说两个人都想着趁着年轻多做些事。
“辛苦归辛苦，但我觉得很有意义，这就是我选择来新疆工作时想要的生活。”李文娟说，“我最喜欢看的书就是《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看到里面写的‘梁家河’‘窑洞里的灯光’，觉得好自豪，我想现在自己过的就是新时代的知青时光。”
“你看我现在晒得又黑又糙，以前颜值还是很高的，也是个文艺青年。”李文娟说自己最大的爱好是唱歌，“但一到这山上嗓子就哑，唱不好。下山待上三天，嗓子就能好起来，可是我已经好久没有待过三天以上了。”李文娟又笑了起来，“不过现在我又爱上了跳舞，我们村里的老乡说，我是跳得最好的汉族姑娘。”
在送我们离开前，李文娟和老乡一起表演了他们编排的柯尔克孜族传统舞蹈。“动次打次、动次打次……”李文娟被几个柯尔克孜族姑娘围在中间，自信地舞动起来，每个动作都做得有模有样，乌黑的马尾辫随着悠扬的旋律摇摆起来。
“又能干，又能跳，我们的娃娃书记，加克西（好）！”一起围观的村民高兴地说。（记者 胡馨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