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米在都市人的餐桌被边缘化,当我们为营养过剩导致的肥胖症头疼不已,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忍受着饥饿的折磨。
如果有人说,中国梯田最美的存在,是被誉为“中国最美山岭雕刻”的云南红河哈尼梯田,恐怕没有争议。
哈尼梯田美出天际,也美到国际,早在2013年,便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名录。遗憾的是,哈尼族乡民留得住世代守护的青山绿水,却渐渐留不住了当地年轻人的乡愁。眼下,他们希望用一粒红米,留住年轻人,留住乡愁。
如果说梯田是哈尼族历经几个世纪,用双手和铁犁勾勒出的画框,那么红米一定是这幅画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为人类历史上最早驯化的古稻,智慧的哈尼族先民早在1300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人工种植红米,并将其作为最主要的粮食作物。
红米,顾名思义,由于其表皮呈深红色而得名。梯田红米的生长期长达200天左右,比东北大米还长两个月,且一年只产一季。哈尼族家庭顿顿离不开红米。一位老乡自豪地说,即使在外面吃过白米饭,还是觉得红米最好吃。
哈尼人根据红米的特性,以及当地的自然环境,摸索出了一套独特的种植方式。每年插秧过后,村民将鸭子放入梯田圈养,禾苗抽穗灌浆时,再将长大的鸭子赶上来。在这期间,杂草、害虫都进了鸭子的肚子,转化成鸭粪,又是上好的有机肥。这还不算完,红米收割、打谷后,村民又将鸭子放进梯田,啄食掉落的谷子,饱餐后的鸭子,下蛋周期短,鸭蛋的个头还很大。
红米的营养价值极高,它含有一般水稻品种中缺乏的Ve、胡萝卜素、黄酮、生物碱、强心甙、木酚素、甾醇等生物活性物质,铁、硒、锌、钙等矿质元素的含量也高于一般的米类。
酒香也怕巷子深,长期以来,受山地环境的制约,当地红米种植无法实现机械化管理,仍沿袭哈尼族祖祖辈辈传承至今的习俗,依靠人工种植红米。春种秋收,挖头道田、修水沟、犁、耙、施肥、铲埂、修埂、造种、泡种、放水、撒种、薅草、拔秧、铲山埂、割谷、挑谷、打谷、晒谷等20 道工序,全靠哈尼族农户的双手完成。
尼美村秀美风光的背后,是闭塞和贫穷:全村5590 人,人均年收入不足3000元;全村耕地面积3914 亩,人均耕地仅0.75亩。用自然农法种出的红米,每亩的产量不到300公斤,价格也不甚理想,靠种植红米只能勉强维持生计,于是大量年轻人外出务工,村里留下的多是老人和儿童。更令人遗憾的是,由于红米种植是一项劳动密集型的工作,青壮年劳动力的流失,让原本种红米的水田被荒废,或被劳动强度更低的玉米所替代。
尽管如此,仍有人坚守在这片土地上,从父辈祖辈的手中,接过守护和传承梯田文化的使命。李扒三今年61岁,是村里的老生产队长,种了一辈子的红米。他告诉我们,原来村子里家家户户种红米,景色比现在美得多。他和双胞胎弟弟李把龙,曾经带领村民修梯田、通水渠,为了保护梯田的水源,还一起带领村民植树造林。幸运的是,他家的梯田,成功的传递到了儿子手中。
普贤格是村里的老艺人,今年已经63岁了,吹拉弹唱样样在行,哈尼歌曲随手拈来,在田间地头时,总喜欢唱上几句。他的儿子和儿媳都在外打工,留了两老口在家种红米。他说,“红米是大自然对哈尼族的馈赠,田鼠会打洞,鸟会来啄米,种红米就要像保护子女一样呵护它。”
在尼美村,这样的老人不在少数,他们的子女大多外出打工,很多老人已经无法下地干活。梯田无人守护,当地旅游业也将成为无本之木。
中国扶贫基金会到红河县尼美村,携手红河县政府,共同推动当地的红米产业升级,通过组建、优化农民合作社,统一生产标准、品控流程对接市场,带动合作社贫困户脱贫。哈尼梯田每一粒红米都饱饮山泉,凝结了哈尼乡亲的辛劳。哈尼稻农可持续、有尊严的脱贫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