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能力为零，却到百年历史的日本企业工作3年半后，我学会了产业中的关键能力，日语快速进步到N1，也颠覆了不少过去对“日企文化”的刻板印象。更重要的是，比起刚走出校园时，我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2014年的杜鹃花节，我正值硕士二年级的下学期。与身边的多数同学不同，此时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要开始找工作”的学期：

当时日企才刚开启海外疯狂招聘，所以仅有少数有几家公司，愿意收“不要求日语能力”的技术职工程师。那时我其实对“日企”还没有太大的认识，单纯觉得机会难得就投履历了。

但很幸运，我通过书面审核、一次面试、日本本社的最后面试，被一间百年日本制造业巨头挑中。

从得知录取到启程前往日本，约莫剩下半年左右，这半年间我一边完成硕士论文，一边从零开始学习日语。顺利地完成论文后，收拾行囊出发。

但直到抵达日本讲出第一句日语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在教科书上学到的日语跟实际使用，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其他通过海外征才方式来到这里的同事，不少已经拥有流利的日语，不禁让我对未来的日本职场生活感到不安... ...

菜鸟工程师在百年日企

我在的公司是一家拥有百年历史、上百个部门、数百种产品、数十间子公司的大型集团。在公司内，我则是一名刚入社的产品开发工程师，主要开发半导体用的机器。

由于半导体的制造公司（也就是目标客户）主要在台湾、韩国与美国，因此在我所处的事业部，常常需要面对海外客户。这也使得部门的同事，都能够完全接纳外国人。换言之，并没有所谓“传统日企经常排外”的现象。

但即便能“接纳外国人”，在团队沟通上还是得用日语。我的职场第一年，每天过着下班上日语课、上班就要马上用日语的生活。在这样强迫自己成长的压力中，我半年内一路从N3考到N1，并在这家日企工作了三年半之久。

我在日企的头几年间，正值公司大量招聘年轻人的时期，所以我的前辈其实年龄比我还小。由于年龄相近，平日相处上没有大问题，工作实务经验上前辈当然是比我丰富，遇到某些问题反而前辈会尊重我的意见，工作模式并非传统印象中的“日企职场前后辈阶级分明”。

不过关于日企的加班情况，我的经验和大家的印象就十分类似了（苦笑）。

第二年开始，我就担任起几个项目的主要设计人。由于半导体产业节奏飞快，每天工时都极长，我也曾经历“加班到天明、假日不休息、六日连续出勤”，月月加班80小时，更是家常便饭。

而在福利方面，身为外国人的我们，大都会“拼死把20天的带薪休假用完”，但身边的日本人同事无论资深资浅，除非生病或不可抗力无法到公司，几乎不会使用。“台风造成电车停运也要打的士到公司”的精神，更令我惊讶。

第一次转职的契机

许多历史悠久的日本制造业尽管“传统”，若不与世界接轨，必会造成公司衰弱，故大多致力于全球化。

当时公司的政策，是想要提拔年轻人并聘用外国人，使公司更为年轻、国际化。可惜当时的部门氛围，仍然是以派遣10年以上资历的前辈出去（无论语言能力好坏）为主流。

不透明的制度、以及没有白纸黑字的口头承诺，也让我内心的期望一再落空，“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的想法开始浮现。

从事第一份工作3年半之后，我也开始思考未来的工作。决定转职时，比起刚走出校园的我，已更具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列出了几个条件：

1.真正多国籍专业人士的工作环境

2.具有突破国界的工作方式及生产链

3.在工作中至少使用两种以上语言

具体列出几个条件后，我检视自己过去3年的累积，以及从大学到硕士长达6年的机械工程专业能力，决定选择“汽车产业”作为我的下一个目标。

我认为转职大致分成两个方向：换职务或者换产业。个人认为最好择一而行，因为两者皆换难度过高。所以这次的转职策略，我以“换产业”为主，并且利用自己专业能力，寻找汽车产业内的开发设计职务。

我的履历投递方向有两大类别：一个是CAE技术分析师，另一个则是机械开发工程师，这两大类都是我的基础技术。

之后大概投递了10家公司，得到2家面试，其中一家是法国汽车零件供应商，正值扩招阶段，我很幸运地跨行成功，结束为期1个半月的转职之旅。

第一次转职的心得

回顾我被书面拒绝的理由，大概都是因为没有相关背景的经验。大部分公司在补人的时候，会严格要求求职者与求职条件的符合程度，不太愿意折中。

毕竟，中途转职跟新卒招聘完全不同：对于新卒，企业会专注于你的学历、特质、想法等，但是寻找中途转职的公司，通常希望寻找即战力、并给予对等报酬，简单粗暴。

对于我这种工作经验不符合、面试还要靠个人特质去补足业界经验的人，能够拿到转职的机会已经相当难得。

还有一点，我转职时还没30岁，通过当时的面试，我才了解年龄对于公司来讲也是一种考量。而最后的录取待遇，我并没有被当作“第二新卒”对待，是相当幸运的。

这次转职，有以下的心得：

1.不合适你的产业、或没有办法累积实力的公司，越早跳出越好。因为年龄也是一个机会成本，需要列入考量。

2.永远要累积与更新最基础、最关键的技术能力，做为转职时的基本武器。产业越是高度专精，适合你的其他机会可能就越少。

3.不要把鸡蛋都押在同一个篮子里。投递多家公司获取面试机会，也可以从每次面试中得到的反馈来加强自己。

在法国汽车公司的光与影

在新的公司部门，我担任汽车按钮的机械设计工程师。由于产业节奏不同，我花了相当多时间在适应。

例如，汽车业的项目多长达2-3年，必须通过完备的事前规划、无数次的会议，去订定一个高安全标准的规格，使用效能评估、失效状态的安全评估等，也都需要做得滴水不漏。由于汽车行业特殊性，这样的严谨是必须的。

另外，半导体产业开发倾向“个人担当”，也就是由一个人从头包到底，但在汽车产业分工极为细致，同时供应链来自世界各地。因此我的工作模式往往是世界各地跑，密集进行着不同项目的线上会议。

公司里同事也如“小型联合国”，拥有两种以上语言能力是标配。在抓紧世界脉动的产业工作，确实有十足的全球化感受。

当然，这份工作也有着许多让人气馁的挑战：

例如，这家法国汽车公司在日本的分公司，在技术开发的部门中，正社员还是以日本人占大多数，外国人往往只是派遣社员，主要帮忙正社员做琐碎又重复的工作，例如画图、做简单报告等。因此，我相当于在一个“日企魂包裹着法企壳”的部门中工作。

在公司的这两年间，部门主管应上层要求导入法企管理模式，形成一种“日法混和”的部门文化，反让产品产生更多问题。加上部门产品一直没有跟上汽车产业的发展潮流，导致部门人员删减、预算萎缩、新产品无法战胜竞争对手，旧产品的订单也持续萎缩... ...

短短不到两年，部门经历了人力调整、组织变更，但在一日又一日的会议中，始终看不到部门的前进方向以及产品的未来。

我因此决定：在全球面临新冠疫情肆虐之时，开启第二次的转职之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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