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八月,骄阳似火。采访组从上午一直忙乎到夕阳西下。罗定市泗纶镇的确是个好地方,她“骨子”里散发的魅力,足以引人入胜。采访计划安排并不复杂紧张,全程下来却比原计划超了近一小时。
亚灿米有机研发中心刘福生博士接受采访
蒸笼、亚灿米、肉桂,是泗纶的三张名片,早已“名声在外”,广为人们所熟知。一天采访下来,记者却深深地意识到,蒸笼并非只是一些竹制品,亚灿米并非仅仅是一种有机大米,肉桂呢?或许也不仅仅是桂皮、桂枝、桂叶、桂油。
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在泗纶有着生动而具体的实践。
罗竹 蒸笼 电商订单
泗纶,一眼望去都是山。山上有宝,这里长着一种其它地方少有的竹子——沙罗竹,现在大家更多叫它作“罗竹”。罗竹挺拔,竹节较疏,成材有拳头粗,喜长于山清水秀的溪涧边,较宽的叶片使它在同类中显得很俊朗。或许,这是“属于”罗定的竹子,“属于”泗纶的竹子。竹子可以移植,但数百年的罗竹产业、罗竹文化却难以复制。
张群英,全国人大代表,罗定市恒兆蒸笼有限公司总经理。她的“总部”“发祥地”就在泗纶镇。在泗纶街,一些公司的蒸笼展示馆里陈列着一系列的竹编制品,主要是各色蒸笼,现在已开发有多款多代的电子蒸笼——更适合现代人省时省心的需要。
恒兆蒸笼有限公司的蒸笼生产车间
展示馆后面,是公司的工厂。罗竹在这里开料、制片、加工成型,变成一个个精美的竹蒸笼,然后包装、发货、出关,畅销世界数十个国家和地区。以罗竹制作而成的蒸笼精巧别致,蒸制食物有独特的风味。
“产品长年都是供不应求,经常被催货。”张群英在为不愁销路而发愁,甚至给人有点急得团团转的感觉。
7月28日和8月2日,张群英邀请广东工业大学和华南理工大学的专家来“把脉”蒸笼生产——能否实现更大程度的机械化,进一步提升生产效率。工厂里,竹香扑鼻,那种清香细长绵密。工人们坐在工位上,一干就是很多个小时,她们大部分是上了一定年纪的农村妇女,在生产中展示她们的传统手艺,当然,一些简单的机械可以减轻部分劳动负担。
“正常上班,一个月起码有3000多元的工资,手快又勤奋的工人,最多的一个月能拿到近万元。”工资有竞争力,然而“用工难”依然让张群英感到有些困扰,她考虑着要做点什么。她计划在厂区建篮球场、羽毛球场,而机械化是其中最重要的举措之一,她希望通过提高生产生活条件来吸引农村的青年加入到这个传统工艺产业,年轻人传承这个产业就显得十分必要。
小沈是厂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他觉得在泗纶工作,收入不错,还可以照顾家里,这样挺好。
而在罗定附城街道的竹之森农业科技公司,却有很多年轻人在“坚守”。公司老板是一对“85”后的青年夫妇,泗纶女婿方志欢今年刚满30岁,从大城市电讯行业转行来到泗纶从事蒸笼业已有四五个年头。他向记者介绍自己的蒸笼产品,神情投入,如数家珍;说起公司的发展,思路广阔。“老板娘”沈美娟美丽大方而温婉,她很认真地看着丈夫,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笑意。沈美娟娘家在泗纶,从小就伴随着蒸笼竹香长大的她也能做得一手好蒸笼。
记者在公司驻地时,一辆邮政快递车正好驶入,几分钟后,车厢里放了十几个打包好的电子蒸笼,这些蒸笼将会被送往全国各地的客户手中。公司办公室摆着两排电脑,电脑前的年轻男女正在打理公司网上的生意——电商销售已经是公司重要的销售渠道。
“公司产品外贸出口和国内销售大致各占一半。”蒸笼供不应求,外贸的订单已足够公司生存发展,但方志欢更看重国内市场,电子商务是他发展的重要方向。
“全世界都在盯着中国市场,我们没理由不努力开发国内市场。”方志欢说,“外贸没有定价权,利润空间一直在被压低,我们要‘两条腿’走路。”
相比于外贸的红火,泗纶蒸笼的国内销售还处于起步阶段。方志欢一直在努力提高泗纶蒸笼的知名度和品牌力,花大力气投入到宣传推广中,8月3日,他带着他的产品和团队到了上海,参加中国日用百货展,收获颇丰。公司这些年的营业收入节节攀升,正努力迈向千万元级别。
采访中,记者留意到,蒸笼生产会产生大量的边角料,这些边角料也是优质的竹纤维,是造纸的好原料。多年前,造纸业曾是泗纶的重要产业,但现在已经“割爱”。
“不符合环保生态要求的产业,我们坚决不能要。”镇委书记陈致远说。
亚灿米的生态系统
亚灿米种植基地,由丰智昌顺科技有限公司投资建设,就在公路边上,四面环山,“自成系统”。这样的好处是明显的,相对独立封闭的生产空间让稻谷生产可以不受“传统”和周边的影响。
亚灿米种植基地
其实,亚灿米的生产,某种程度上就是回归传统——不施化肥、农药。现下正值夏季沤田期,走在田埂上,迎面扑来的是腐熟田泥的气息。远处,一群群鸭子或在田里觅食嬉戏,或蹲在田埂上闭目养神,怡然自得。
基地的田流转于旁边胜乐村的村民,村民们开始有疑虑,也有好奇。现在村里留守的劳动力,基本都在为基地打工。潘叔是其中的一个,黝黑的肌肤,是长期与田地打交道的烙印。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亩水田一年种两季水稻,产量一般2000斤左右,除掉成本一亩也就三五百元利润;土地流转出去一年租金1100元,然后到基地打工每月有约2000元的收入,比自己种合算多了。
“开始时大家都怀疑,不施化肥、不用农药,这样种田怎么行?”亚灿米种植基地十多年前开始建设,当时潘叔他们更熟悉的是草甘膦、敌敌畏、吡虫啉,磷肥、碳铵、尿素、硫酸钾、氯化钾。“这些年亚灿米的产量都比较稳定,一造亩产普遍都有600多斤。”基地不需使用上述的农药化肥也能稳产,现在谈起来,潘叔脸上露出明显的信服之意。
潘叔介绍,亚灿米施肥靠公司进口和自己生产的有机肥,除虫有鸭子和灭虫灯,“十几年来就试过一次面对严重虫害,但公司依然让我们人工除虫。”此外,不用除草剂除草,田里的杂草长得快,因此人工除草是基地劳动投入较大的一块。
潘叔特地带记者看了基地工作棚里存放的肥料,肥料不过是一些谷壳和记者认不出的有机质。
记者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折回头抛出一个问题:“基地的田与流转前有什么不一样?”
“以前我们自己耕种的时候,田泥比较硬,比较浅;现在,感觉田泥很软,并且越来越厚。”潘叔说,基地的所有秸秆都还田。
罗定市丰智酒业有限公司的酒窖
随后,记者来到泗纶镇沙底村丰智昌顺公司旗下的酒厂,这里群山环抱、远离喧嚣、竹木茂盛、泉水叮咚。用亚灿米生产出来的白酒名为“定台玉液”,白酒甘冽,入口清香,品之难忘。看了整个生产流程,记者明白了亚灿米种植基地有机肥的部分来源——田里出来,回去田里。
丰智昌顺公司在泗纶的罗定市现代农业产业园还建有亚灿米有机系列研发中心,于2015年10月落成投入使用。在研发中心采访时,公司管理人员请我们品尝用亚灿米做的蛋糕、米醋、米浆等,很直观地感受到“系列”一词,也能感受到公司用心做研发的创新意识——系列产品中,很多为目前市场所无。
研发中心还有个很特别的有机菌实验室,完全开放,无需隔离防护,也不引入菌种。实验室的主持人是来自台湾的刘福生博士,一头长发很整齐地梳到后面扎起来,身材稍显精瘦,偏小的眼睛闪烁着光亮,看上去像那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他说,他不是为研发“产品”而来,他要做的是生态系统。据闻,公司的创办人正是看中他这一点,诚邀他到了泗纶。
实验室在研究有机菌用于发酵,发酵是生产酒和醋必要的程序。刘福生在做的,是用实验室空间中自然存在的菌来发酵。“所以这些试验,都是纯天然的,完全没有接种。”他说。
当被问到这些研究如何运用到公司生产中,他摆摆手,说自己更看重研究如何回归人类与大自然的关系,然后作为一种文化来推广,“这是做金字塔的顶端”。
做金字塔的顶端,恐怕也是公司深层的想法。这个顶端,就是一个“生态系统”——可示范、可复制、有推广价值的生态系统。
肉桂 桂油 百亿愿景
“肉桂之乡”并非浪得虚名,罗定种植有约38万亩的肉桂,泗纶就有7万多亩。罗定市荣兴香料有限公司是泗纶镇桂油生产龙头企业之一,年产量约100吨,约占整个罗定桂油生产量的七分之一。公司董事长沈雪荣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提升桂油的生产工艺,目前公司拥有3项国家发明专利和3项实用专利,其中包含桂油生产零排放技术。
“环保做不好,企业难发展。”沈雪荣说。现在,他还在思考如何进一步提高肉桂产业的附加值。桂油用途广泛,广受国际市场的需要,但桂油只不过是肉桂的初加工品,肉桂加工成香料、香水、食品添加剂等,身价无疑会大大提高,罗定在肉桂产业的话语权也将大大提高。
荣兴香料有限公司的生产车间一面临河一面临街,地方狭小,沈雪荣希望择地建设新的研发、生产基地,拓展发展空间。
“近年来,泗纶镇深入贯彻‘五大发展理念’,依托泗纶的资源优势,突出特色引领,政府引导,搭建平台,贴心服务,全力做大生态特色农业,我们希望将泗纶的生态农业做到百亿级别。”陈致远说。2013年,罗定市现代农业产业园在泗纶镇启动建设,目前已经初具规模,这是泗纶镇为服务现代特色农业发展的载体和平台,恒兆蒸笼和亚灿米有机系列研发中心等已入驻。
百亿愿景并非空中楼阁。
“只要解决了机械化和用工问题,恒兆蒸笼实现一两个亿的产值一点都不难。”张群英说。
亚灿米的生态系统,每一环都有巨大的想象力。
肉桂,对泗纶来说,空间也是足够的大……
“把生态产业做大,老百姓得实惠,企业发展共赢,社会才会和谐稳定。”陈致远或许更看重生态农业发展给泗纶带来的和谐幸福。泗纶从事蒸笼加工的农户有8000多户、12000人,产值超过2亿元;亚灿米搅动“一池春水”,流转的田租水涨船高,村民有更多的收入渠道;肉桂产业造福千家万户……“让更多的人安居乐业,奔康致富,才是地方真正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