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鲁迅对枣树的这番表述,很久以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直接说两株枣树不就得了么。当然文学作品中,作家就是要采用些手段表达他内心世界的情感的。
姑且不探讨文学作品,就单单来看看这枣树和这枣儿吧。
“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这是杜甫在回忆自己的孩提时代,多么欢乐的场面。就从这些文学作品中留下的片言只语,便能知道枣与人们的生活曾经是多么的密切。
“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三千多年前,诗经里的时代,红彤彤的枣儿就已经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食物了,可以与稻谷并列于秋收的行列中,而非只是白面馒头上的点缀,更不是干鲜果品中的一个种类,它是人们四季饮食中的必需品。
“上有仙人不知老,渴饮玉泉饥食枣”,这句话被铸在了一枚汉代的铜镜上,枣儿不仅是人间美味还是仙人粮,红枣作为有某种独特功效的植物果实,早已在人类的健康养生史上占据了重要位置。
红枣因其可食率高,用途广泛,食药同源,一直有“铁杆庄稼”“木本粮食”之称,和米、面同等重要,在饥荒年代屡屡发挥救世济民的功效。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曾经颁发榜文“今天下太平,百姓别无他遣,宜用心生,以足衣食。枣柿丰年可以卖钞,歉年可以当粮”。除此以外,朱元璋还颁下诏书,免除枣果种植的赋税。历代王朝都对栽种枣树很重视。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朱元璋甚至下诏,让农民按丁分配栽枣树的任务,并详细规定育苗和栽植数量等,如违旨则全家发配云南充军。
这种大力扶持枣业的政策到了清代依然得到了延续,即使赋税繁多,也未对枣果种植加征赋税。于是,明清时期起,黄河两岸枣树成林,红枣成了百姓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而且,枣树还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每遇灾荒年,枣树就越发是硕果累累。村里的这片枣树林至少存在了上百年,曾救活了好几代人的命。我太爷爷记事的时候,这些枣树就在,在粮食短缺人们吃不起饭的那个年代,这些枣成了村里人果腹的主要食物。
到黄河岸边的那些乡村走一走,常常能看到成片的枣林,粗壮而顽强的在黄河滩边、黄土塬上挂着累累硕果。以前灾年时,每年9月份枣成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去枣园摘枣,爱惜枣子的人们不敢用竹竿打,怕把枣打坏,就连最小的绿枣也要摘回来。后来,粮食够吃了,人们也要把枣子全部捡回家,倒上满满一炕,下面用大火烧着,直到把多余的水分炕干,再在太阳下面晒,晒到只剩下糖分,最后装到麻袋里存起来。冬天,孩子们去上学,顺手抓两把,饿了吃几颗,既能充饥,又有营养。更多的红枣在逢年过节的集市上是人们的抢手货。灾年饥荒里,它是济世的救命粮;岁时节令、婚嫁喜庆时,它又是祝福的吉祥物。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会把枣还会做成枣馍、枣糕、蒸糕、枣泥馅等,谁家新添娃,红枣更是产妇日日不可少的滋补品。
在山西,不同的土壤环境下生长着不同品种的枣,柳林滩枣、太谷壶瓶枣、运城相枣、保德油枣、交城骏枣、临汾尧枣……栽培种植的历史都在千年以上,在红枣家族中皆属上品。红枣是山西人的骄傲,山西红枣品种多、口感好、质量佳,历史上还曾做过皇家贡品。说到做贡品的枣,自然是稷山的板枣。民间说,稷山板枣没核。其实有点夸张啦,核还是有点的,只是遇着刚刚摘下来,汁甜皮薄,一不留神,那绿豆粒般大小的半粒核,稍不留神就被吞了,于是便有了没核的说法。
据记载,稷山板枣是700多年前经人嫁接培育出来的,此人名段克己,是金末元初的诗人,绛州稷山(今山西稷山)人。金亡国之后,段克己拒绝为元朝服务,回到故乡过起了隐居生活。回山西时,他把任职地的金丝小枣树用马车拉回了家乡,经过多年精心培育,结出了新品种的枣。这种枣果形侧面较扁,当地方言“扁”音为“板”,故称“板枣”,该枣主要产于稷山的陶梁、桃村、南阳、关城、下迪等村,也被称为稷山板枣,此后几百年都以“大枣小核,小枣无核”而驰名。清代名士纪晓岚就曾经给稷山板枣做过宣传,使得稷山板枣被定为皇家贡品。
到了八月半,赏一树红彤彤的景,品一枚甜滋滋的果,以应时节。
山西晚报记者 李雅丽